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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说好是年底才回,如今还没入秋就回来了?
沐雪仔细分辨着,见她小舅脸上确实隐着不安和愧疚,全没有她小舅妈那般高兴,怕是丢了银矿差事的事儿还没给家里人说哩。
因着好久不见的小弟家来了,李二嫂高兴,硬是拉着惦记家里鸭子的大舅妈和大舅一起留下来,又是杀鸡又是打酒,整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中午摆了两桌,小舅黄万贵这才发觉二姐家里多了这老多人,指着另一桌的几人,疑惑的问李二嫂:
“二姐,他们是谁呀?哪家来的亲戚么?怎么从来没见过?”
大舅妈张开芬快人快语,语气里带着羡慕道:
“小弟,你这才刚回来还不晓得吧,你瞧瞧你二姐,如今修了大青瓦房,又过继了铁蛋得了儿子,这些人啊,都是你二姐使银子买回来,帮忙干活的。”
“如今啊,你二姐可是苦尽甘来,过上好日子了,呼奴使婢的,连里正都比不上她家哩!”
黄万贵一听,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桌满满的几人,惊叹不已,自古家里蓄奴不是官里人,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哪儿听说过庄稼人能买奴的呀?
李铁栓听着大嫂张开芬的话,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开始家里突然来了这些个下人,他真是拘束的很,这过了一两个月了,他也还不能理直气壮的使唤他们,都是同样的人,哪有什么高一等低一等的啊!
便是如今听几人喊他李老爷他自己还是臊得慌哩!
李二嫂和李铁栓的感觉差不多,不过比他要好点,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倒是和诚婶相处的很好,对珠儿和顺子两个孩子也是十分满意的。
打一开始,沐雪领着忠叔几人进门,不顾李二嫂两人的反对,就给家里立下了规矩,吃饭是要分开的,晚上用水也是要分先后顺序的,烟草地里忙的时候黑娃、诚叔、忠叔连着诚婶都是要下地干活的,如今烟草收起来也晒好了,忠叔和诚叔就帮着她爹忙活鱼塘的事儿,诚婶在家帮着包皮蛋,煮饭洗衣。
沐雪是个能狠的下心的人,给每个人都分配了活路,日日不让人闲着,唯独对珠儿和顺子两个小孩宽裕一些,顺子每日只管陪着铁蛋,一步也不离开,铁蛋不说话,顺子就是他的嘴巴,每日把他看到的,发生的事儿都要说与沐雪听。
珠儿平日里也就帮着包包皮蛋,烧个火什么的。每顿白米饭管够,又有肉吃,让她就觉得比家里的日子好到天上去了,主家的人也不打骂她,大娘子虽不爱与她说笑,对她也是极好的,还特意给她买了新衣新鞋,珠儿觉得如今的日子便是神仙一样的日子,暗中下定决心好好跟着大娘子。
却说沐雪不怎么管两个小孩儿,平日在几个年长的下人面前却也特别注意端着范儿,不过月余,家里买来的几人都看清了形势。
主家夫妻都是老实人,一团和气,为人也好,全部是那不好相与的。可家里一切其实都是听那漂亮大娘子的,大娘子年纪虽小,却精明着,一点儿不好糊弄,说一不二,比之大户人家的老道的管家娘子也半点不差,至此,不知不觉之间,几人对沐雪更加尊重起来,在她面前行事也更加小心。
吃了午饭,沐雪寻了个空儿,把她从三舅妈哪里听来的话学给了李二嫂听,李二嫂如今不用做饭洗碗,天天儿的就在家里给几人做起过冬的棉衣来,突然听沐雪说小弟是被官家退回来了,往后也去不了银矿上工了,一下子就愣住了。
“娘,如今小舅家来了,雨哥儿也大了,正是要人管的年纪,不如就让小舅妈和小豆一起家去吧!”
“家里大舅大舅妈一颗心都扑在鸭子上,家里还有那么些地呢,姥爷又时不时出去干木活,姥姥一个人正忙不过来,小舅回来也好。”沐雪安慰她一看就是为小舅担心的娘。
“种地能得几个钱啊。”李二嫂皱起眉头,如今她跟着沐雪做起买卖来,才晓得种地是最费神最辛苦却最不赚钱的活儿:
“眼看着雨哥儿也该进学了,每年光束脩就要不少银子,豆儿过几年也可以出门子了,也得把嫁妆给早早准备下来,哪处不需要花银子啊!”
沐雪见她娘实在为小舅一家操心,干脆给她透了底:
“娘放心,大舅妈咱都拉了,怎么会不拉小舅一把,我之前就和三舅妈说了,小舅家来要是愿意,就让他和大舅一样给咱养鸭子,提供鸭蛋吧!”
“数量,价格全都比照大舅家算。”
李二嫂眼睛一亮,望着沐雪,她只晓得镇上安老板每个月都要来拉两千个皮蛋,却不晓得如果包得多了,人家安老板还要不要,也不敢轻易开口,让自家闺女难做。
如今见沐雪自己提了出来,她虽心里替兄弟高兴,却还是问了一句:
“那算起来,咱一个月能出产四千多个皮蛋,安老板咬的了那么多吗?”
沐雪见她娘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
“甭说四千个,只怕五六千个,咱有多少他就能要多少!”
马上过了秋,天气渐渐凉起来,皮蛋瘦肉粥只会卖的更火!且还可以多存些年关再卖,今年的订货只会增加。怕是她过年那两个月每月提供上万都能销光。
沐雪和她娘说定了,也就把这事儿丢开了,余下的便是她娘与小舅小舅妈商议去。
大舅妈一开始晓得小舅一家也要跟着养鸭子还以为他们是要夺了她家的生意,很是不舒服一番,等到李二嫂特意找了她一番,给她下了定心,说她家每月提供的鸭蛋数量,价格皆不变动,这才放了心。
九月中旬,沐雪家的鱼塘又出鱼了,这回全不用帮忙,她家两个大汉加上黑娃,她爹就只管称秤,三爹和两个舅舅来帮着搬搬鱼桶,不过半日就把打上来的上千尾鱼全运去了镇上。
黑娃不怕脏也不怕累,站在船头划船,拉网,遇着网打结,直接跳下水去解。
村里人听说了沐雪家打鱼都又来观看,很多人听说秋家的独苗黑娃回村子来了,可黑娃一直在沐雪家后头几亩地侍弄烟草,等烟草收起来了,又是他领着人晒烟,沐雪秘密教给他制作烟丝,也是他亲自经手的,每日光是制作烟丝就使他忙不过来,这日若不是来帮着起鱼,怕也不会出一步屋子,众人便也没地儿瞧他去。
“真是黑娃呢!只他脸上怎么那么骇人一条疤啊!看着怪怕人的!”
“可怜见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哩……”
“就是,刘癞子放话说要弄死他呢,他怎么还敢回村子来呀…。”
“听说他把自己卖给了牛儿他们家,也是个心狠的,要是秋大娘还活着只怕不被活活气死一回,哪儿有良民不当,要去当一辈子奴才的,往后生了儿女也是别人的奴才哩,啧啧……”
“生儿女,你瞧瞧他那样儿,有人愿意嫁给他么……”
村民们一边看沐雪家起鱼,一面指着黑娃窃窃私语,都是粗糙人,说话也不晓得背着点儿人,声音不免有些高了,这说了十句,起码有七八句全都听到了黑娃耳朵了。
他只顾着埋头苦干,身上汗水混着河水打湿透了,又被太阳给晒得半干。
递最后一大瓢鱼的时候,黑娃抬头一下对上了鱼塘坎上站着的沐雪的眼。
同样漆黑的眼睛,一双滚圆明亮,一双狭长阴沉,黑娃记得那晚沐雪对他的承诺,同样记得她逼着他拿死去娘亲发誓要付出一辈子的忠诚。
两人对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阴谋的黑暗色彩,又默契的不动声色的挪开。
等到把渔网里的鱼儿全都舀完,沐雪让忠叔挑了百把斤小一些的扔在渔网里,让圈在鱼塘养着,什么时候想吃了,直接捉上一条上来即可。
这时,安老板的几辆大牛车也赶来了,黑娃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爬上岸来,沐雪递给他一条汗巾,他什么也不说擦着脸。
“黑娃哥,黑娃哥,这段时间你跑哪儿去了?”
“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麻三是村里少数几个真心欢迎黑娃回来的,往日就数他跟黑娃耍得最好,一看黑娃上了岸,连忙挤到他身边去,拉着他问东问西。
大家都盯着黑娃,想听听他说道说道,黑娃看了长高一截的麻三,觉得往日和他一起上树掏鸟,下河捉鱼的日子,远得如上辈子的事儿一般,如今他身负血海深仇,与无忧无虑的麻三早不是一类人了。
“黑娃哥,你就说说嘛,你不晓得,你走后我有多无聊,村子里都是些小屁孩,没一个能耍到一处的。”麻三并不觉得黑娃脸上的疤可怖,反而有种热血的向往。
沐雪站在安老板的马车旁边,和他小声商量着下半年可以把皮蛋的销量再提一提,又与他说来年指不定有多少村民会学着挖鱼塘养鱼,是否可以在镇上开个专门卖鱼的铺子。
安老板是老几十年的生意人,对青石镇附近的镇子都比沐雪熟悉,镇里都哪些大富大贵的人家,若长年开起鱼铺子,能否把量销出去,还是要听听他的意见。
两人正小声的说着,突然听到有人喊:
“刘癞子来了。”
沐雪抬头,刘癞子吊儿郎当,嘴里叼着根新鲜稻草,一晃一晃的走到她家鱼塘坎来。
自从黑娃回村之后,刘癞子就像打了鸡血,每日红着眼睛在村里面晃荡,顺手抓只鸡这都是小事儿,大家知道他是在寻机会抓黑娃呢,都不敢去惹他,看着了就远远避开。
如今,见他一脸得意,冷笑着走来,都纷纷给他让了一条道儿。
“黑娃哥,你小心着点儿,刘癞子天天在村里喊着要杀了你哩!”麻三忍不住悄声在黑娃耳边说。
他刚一说完,就被他娘盖头打了一巴掌:
“你个臭小子,不要命啦,给我过来。”麻三娘一把拉过麻三,把他拉开黑娃一两米远,死死拽着要往黑娃身边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