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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素哭了一会，才看着他道：“泰国，我刚刚梦见蒋晴了，我看到她的前世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前世因，今世果，两者彼此交缠。
而如今，她消失了，那么，一切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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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9章 愿下辈子再无纠葛
程素梦见蒋晴后，闷闷不乐了两天，又因为齐泰国准备要去撤侨，加上天气原因，这心烦躁得很，她也是更年期的人了，这两天脾气都见长了。
“我想上山寺庙去住两天。”程素对齐泰国说道：“这心，太烦躁很不舒服，我想去听听经。”
齐泰国对她早已经是千依百顺的，听了这话哪有不应的？便道：“好啊。要不要叫上小雅她们陪你？几个嫂子应该也愿意过去的，吃个素斋听个经也好。我这几天要忙着，不能陪你，有她们一起，我也放心些。”
程素想了想，就道：“那好，我打电话问问她们。”
这几十年过去，程素和程家人亲密如一家，程老爷子早就去了，九十的高寿，属于喜丧，如今，程家光宗耀祖那一代，也都是过了花甲的老人了，底下儿孙一串，至于女人们，也都早是带孙子的年纪，最是慈祥不过。
现在程素打了一声招呼说要上山住两天听经吃斋，反正都闲着，也没说啥不好的，这一叫，就叫来了应小雅，程家二嫂三嫂。
广城郊区的莲花山上，有个莲花寺，山体环境清幽，香火鼎盛，程家这样的望族打了一声招呼，那边自然准备好了香客房，然后程素她们这边，简单收拾了两套素净的衣服，由小辈送着上山了。
来到山上，雨后的空气更为清新，山花烂漫，花香扑鼻，程素郁郁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一行人吃了素斋饭，然后各自午休，等起来了，就去庙里的殿堂上香，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有和尚做功课，程素就坐在蒲团上安坐着。
木鱼声，念经声夹杂在一起，还有堂内的檀香燃着的香味四散，看着那高入屋顶的面目慈祥的佛像，程素双手合十，心也渐渐地平和下来。
她并不是无神论的人，但也没有皈依哪一门，唯一就是喜欢在心烦意躁的时候听一听经，那样才会让烦乱的心得到平静安宁。
一如现在。
她合着眼，任由靡靡佛音钻入耳膜，洗涤心灵，虔诚至极。
待和尚们做完下午功课，殿堂安静得很，程素揉了揉发僵的双腿，站了起来。
“还是你够虔诚，从头听到了尾。”应小雅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笑着扶着程素。
这些年的养尊处优，应小雅也胖了不少，现在也是一个发福的中老年辈了，只是家里衣食无忧，人也没什么烦心事，保养得也是十分年轻。
“我本就是来听经的，自然要听到尾了。”程素看了一眼，道：“二嫂三嫂她们呢？”
“说累了，在客房里歇着呢。”
“我先上两炷香，然后再过去说话！”程素道。
应小雅点头。
程素走到香案前，抽出几根大香，在油灯上点燃了，夹在手里默默的许愿。
她这一注香其实是敬给那早已经过世多年的蒋晴的，固然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她，也确实是个可怜人。
突然梦见了，也看见了，所以，她来给她上一注香，愿彼此下世，再无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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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0章 我为渡你而来
寺庙里，最是宁静不过，和尚们早晚都会上晚课，程素她们跟着听经念佛，吃斋饭，还动手帮着做了一下寺庙里的院雾。这闲了，就在山上逛一逛，说着家长里短，儿孙的糗事，几个姑嫂，倒是相处得十分愉快。
入寺庙住下肺的第二晚，吃过晚饭，天空又下起雨来，雨声滴答滴答作响，寺庙里更为的清净，姑嫂几个摆了桌子，取了茶，学着那文雅的来个煮茶听雨声。
这山风一吹来，就有些凉意，程素先回自己房加了一件薄外套，看着隔壁客房，几个嫂子们在说笑着，她微微一笑，想了下，也没回去，而是独自在寺庙内的走廊慢慢的走动起来。
绕过香客住的院子，到了后院，这是师傅们居住的地方，程素迟疑了一下，走进廊中，偌大的院中，种了几棵美人蕉，此时被雨水击打着，花枝却安然挺立着。
有木鱼声从一间禅室传了过来，程素循声走去，眉头却微微皱起来。
不知为何，那一声声的木鱼声，像是敲打在她心上一样，让她心里一下一下的跳痛，有些激动。
来到木鱼声的禅室，但见门开着，程素看进去，一个胡须全白的老和尚坐在蒲团上，背靠着炕桌，他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捻着檀木珠子，嘴唇喃喃的动着，正念着佛经。
忽然，老和尚睁开眼，看了出来。
四目相对。
程素一下子被吸进了那双像是看破了这世间凡尘，却包容着万物的眼睛里，她的眼，莫名的酸涩起来，眼泪汪上眸子，双腿不由自主的进了禅室，跪坐在老和尚跟前的蒲团上，怔怔的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程素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看着他一直流泪。
“程施主。”老和尚微微颔首。
“您”程素看着他，才说了一个字，心口就剧烈疼痛起来。
怎么回事，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见到这和尚的时候，她的反应会如此奇怪。
“程施主且放宽心！”
程素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您认识我？可我，为何没见过您？”
这个寺庙，她不是第一次来，可却没见过这个老和尚，为什么？
是他引她来？
老和尚笑而不语。
程素看着他，试图在脑海里的记忆搜寻，但是，没有。
“我为渡你而来，施主以命续命，此生顺遂，莫要再执着前生过去，凭添忧愁烦恼。”老和尚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钻入了程素的耳中。
可程素，却觉得有什么闪进脑海里，心口也跟着剧烈疼痛起来，不由蜷缩在地，看向老和尚。
老和尚无动于衷，木鱼声起，他的嘴唇动着，佛音在整个禅室响起。
程素的视线模糊，看着老和尚，眼前像是起了一层大雾，让人看不清雾中的一切。
她拼命拨开云雾，试图走出去，佛音依旧在脑海中响着，没有消散，程素往前走，终于，豁然开朗。
齐泰国，他在那里。
程素笑着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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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1章 食言魂归
灰霾雨天，哀乐齐奏，白幡飞扬，英魂归兮。
程素一身全黑，头上别着一朵白花，被同是一身黑的齐放搀扶着，看向那整列的军人一步步的走来。
整齐的步伐在离程素他们两米远停下，一声唱令，齐齐的行军礼，又扣下帽子，看着程素他们。
其中，一人戴着白色手套抱着一个小坛子，上面写着逝者诞辰冥日，另一人，抱着一幅军装相片。
身后，哭声大起，为魂归来兮。
程素着迷的看着那幅相片，勾了一下嘴角，道：“其实你爸，还是穿军装最好看，最帅气，刚硬有型，你看，这相片都拍得这样好！”
齐放眼圈泛红，扶着她的手微微紧了：“妈”
“他总说，作为一个军人，保家卫国是必然，他从不畏死，也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如今，他还真是如他所说的一样，壮烈牺牲了，也足够格葬入烈士陵园，他可盼到了！”程素道。
这话，听得人心里发堵，齐放道：“您别说了，我送您回家休息去，这几天，您都没睡好！”
程素反手捏着他：“歇什么，以后有的是日子能睡，你看你爸，就知道了，他长眠了，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齐放看着她，青白的脸，没有半点血色，向来爱惜自己的她，这几天，两鬓生了白发，脸颊也瘦的凹下去了，而那双眼睛，半点不离那幅相片。
他不忍的别开眼，眼角有一滴泪落下来，唇抿成了一条线。
“你爸，作为军人是够体面了，也够对得住国家了，但他对不住我！”程素看着那相片，像是对相片上的人说一样：“说好的，大家要再走五十年呢，结果呢，时间还未到，你就出尔反尔了，你承诺了，却没做到，你说你对得起我吗？你这个骗子。”
她看着相片，又看向齐放：“你爸他，总是这样，答应了我的事都做不到，说戒烟，一万个做不到，还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偷偷吃。现在也是，答应我一起白头，现在呢，我们的头发还是黑的，他又先走了。他怎么能这样，我不能原谅他，我恼他”
齐放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把她的头压着，说道：“妈，您要是想哭，那就哭吧！”
“我不哭，我为什么要哭，他先出尔反尔，我不要哭。也是他说的，大家要变成老公公老婆婆的，他却食言了，我不哭。”程素颤声道，可眼里，早已干涩无比。
哭？早在听到他牺牲的时候，她的泪就已经流干了，甚至连血泪都流了，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现在，她是在跟他算账，好好的算账！
明明只是去撤侨，他自己也说安全指数极高，很快就飞回来，和她一切庆祝结婚周年，可为什么，他以这样的方式回来见她呢？
仗仪很肃穆，很庄严，可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仪式，她不喜欢，他也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让她看到了他这属于他个人的仗仪，属于他个人的英雄气势。
她真是恨啊！
也真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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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2章 死气
齐泰国同志的追悼会，十分庄严和盛大，灵堂里，程素机械的做着反复的动作，对来客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