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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眼睛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一时之间叫人读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酒卿和沈春荣对视片刻，最后还是轻叹一声，唤道：“春荣。”
沈春荣这才出声：“表姐。”
结果这么一打完招呼之后，两人却是相顾无言起来。
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多说，也没有什么事儿可以多做。
一切的一切，仿佛也都失去了意义。
苏酒卿看着沈春荣，轻轻皱眉：“春荣？”
沈春荣被这么一唤，又才陡然回过神来。
然后就听得沈春荣说了一句：“说起来，我还没有恭喜表姐。”
说完这句话，沈春荣还真的就说了一句恭喜。
苏酒卿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面对这样的沈春荣，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好。
而且看过了那个温柔体贴的沈春荣，今日这个完全不同的沈春荣，让她满满的都是陌生感。
再一想到是自己将沈春荣变成了这样，她心里又充满了负罪感。
“春荣你备考得如何了？”苏酒卿也不愿意继续这么沉默下去也，所以她就只干脆的开口找了个话题。
沈春荣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
反正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
苏酒卿默然片刻，再一次说道：“你一定能考上的。到时候当状元郎，跨马游街，多威风啊。”
虽说现在连皇帝都换人做了，但是苏酒卿对于沈春荣的本事，还是十分信赖的。
沈春荣应该还是能考上。
就是不知道蒋旬会不会如何……
这个念头也是忽然冒出来的。
苏酒卿几乎就是悚然一惊。
苏酒卿神色一变化，沈春荣先愣神了一下，然后就下意识问了一句：“表姐这是怎么了？”
“忽然想到一些事情——”苏酒卿苦笑一声，沉吟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不说话。
这样的事情，提醒了沈春荣也没什么用。
而且她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若是嫁给他，表姐会开心么？”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之后，沈春荣就轻松了许多，再开口说话，也容易了许多。
面对沈春荣这个问题，苏酒卿想了一下，最后就说一句：“应该会的吧。蒋旬对我也挺好的。他那个人成熟稳重，相处起来，也很让人舒服。”
要像是宜嘉公主对冯庸那样显然是不大可能了，但是和当初与秦复桢约定的那样，好好过日子，互相携手还是做得到的。
苏酒卿这么一想之后，忽然也觉得自己的确是没有那么大的必要去抗拒蒋旬了。
苏酒卿这样的回答，让沈春荣的神色又灰暗了几分。
最后，沈春荣苦笑一声，轻声对苏酒卿道：“如果我早出生几年，或许表姐也就会考虑我了吧？”
苏酒卿认真想了一下，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就只能点点头：“大概可能是的吧。毕竟你年岁还小。心里我始终还是只能拿你当弟弟看。”
沈春荣抿着嘴唇，一直也不开口。
最后不知过去了多久，沈春荣就叹了一口气，轻声才说了一句这样的话：“那我这辈子就给表姐当阿弟。”
“如果有下辈子，表姐你等等我——”
沈春荣的眼睛黑亮亮的，带着一点湿漉漉。
那样子，瞬间让苏酒卿想起了可怜巴巴的小奶狗。
苏酒卿也知道，沈春荣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实在是放弃了。
当然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得不放弃。
所以，她就点点头，笑道：“好。”
只是笑是笑了。她心里还是充满了心酸和负罪感的。
但是这样的感觉也没维持太久，因为很快沈春荣就体贴的岔开了话题；“对了，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博雅吧。”
于是两人就一路去苏博雅的院子。
二人并肩走着，隔开两步的距离。
沈春荣一直也都在找话题说，说了许多琐碎的事情，最后才说一句：“你们婚期定了吗？什么时候成亲？”
苏酒卿摇摇头：“应该还早吧。还没商议过。”
她也不能说，她其实根本都还没有想清楚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同意
苏酒卿二人到了的时候，苏博雅正在摆弄鹦鹉。（全本小说网，https：//。）
许是太过无聊了，这才几日功夫，苏博雅已经教会了一首完整的诗。
是写梅花的。
虽然鹦鹉已经念得挺好了，但是苏博雅还是一遍遍的不厌其烦在继续纠正发音。
一人一鸟，你一句我一句，苏酒卿和沈春荣在廊下就听见了。
苏酒卿听得热闹，忍不住笑着无奈摇头：“得了个鹦鹉，成日里就摆弄上了。”
沈春荣却说一句：“博雅受伤了，本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而且他到底年岁还小，性情难免还是喜欢玩的。”
顿了顿，他提了一句：“有时候，也别对博雅压得太紧了。”
苏酒卿一愣。
“博雅为了改变自己，是真做了许多功夫。许多事情对他性格而言，虽然看透了，做起来却还是不容易。”沈春荣压低声音，“而且他想得太多，都压在心底，将来也不知会不会压垮了。”
沈春荣这么说，也不算是没有道理。
不过苏酒卿想了一想，最后却摇摇头：“也并不是这样的。博雅现在和从前不同，他既然是改变了，那我相信他自然是全部改变了。”
虽然的确也不能太过紧迫，毕竟他年纪还小，可是也无需顾虑这么多。
“我们家里，没有那样的条件，让他一直懦弱下去。”苏酒卿眺望远处，颇有些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不学会吃人，就会被吃掉。那我宁可他拼了命的去强迫自己吃人。”苏酒卿浅浅一笑，眼眸里却是复杂。
沈春荣看着苏酒卿这样，脱口问出：“表姐到底经历了什么——”
看着这样的苏酒卿，他心里莫名心疼，可偏偏却始终不知为什么。
苏酒卿抿唇一笑：“没有什么。”
说完就率先进去了。
她这一进去，沈春荣自然也就没有机会了。
沈春荣本想再寻机会，可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在苏博雅这里没待了多久，忽然门房那边就来禀告，说是蒋旬过来了，正在老夫人那儿，请苏酒卿过去一趟。
苏酒卿听了这个之后，顿时就是一愣。
然后，她看一眼沈春荣和苏博雅。
苏博雅也就算了，他早就觉得蒋旬这个姐夫是极好的。
所以心里头半点的纠结也没有。
唯有沈春荣，心里头是真的特别难受吧，当时就感觉得到，心情完全低落下去，脸色都是灰败了一些。
苏酒卿只能站起身来：“我先过去一趟——”
她一面觉得继续和沈春荣这么呆着心里头别扭，另一方面也有许多话要问蒋旬。
可没想到的是，她刚一直站起身来，沈春荣反而也跟着站起来，就这么的对着她说一句：“我也过去给蒋大人问个安吧。”
苏酒卿看着沈春荣，沈春荣勉强一笑。
对着沈春荣这样的态度，苏酒卿只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有点儿说不出口了。
最后，她也只能点头：“也好。”
总归还是让沈春荣和蒋旬之间都有平常心才好。
蒋旬也就算了，但是沈春荣一定要有。
不然将来，沈春荣如何在蒋旬掌管半壁江山的时候，去进入仕途？
那反倒是不如说在给沈春荣催命。
这一次路上，沈春荣就再没开口。也不知心里有什么样的情绪再发酵。
苏酒卿也狠心不去理会。
就是苏博雅其实也是能够感受到这气氛的不妥，在二人出来时候，悄悄的给了苏酒卿一个担忧的眼神。
苏酒卿也是无可奈何。
这样的事儿，她是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最后二人到了苏老夫人的屋里，还没进去，沈春荣反而是已经调整过来了。
依旧仿佛是那个玉树临风，温柔谦和的少年公子。
苏酒卿晃神了一下子。
二人一同进去，原本正说话的苏老夫人和蒋旬就一起侧头过来，然后目光都落在了苏酒卿身上。
不约而同的忽略了沈春荣。
还是沈春荣先上前一步，给二人问好。
苏老夫人回过神来，心里有些复杂：她比谁都知道沈春荣是真心想要娶苏酒卿的。所以对于现在这样的局面，也是最遗憾的。
蒋旬不是不好，可若是苏酒卿嫁给了沈春荣，那就更完美了。
至少，苏酒卿不必太累，而她也不用担心苏酒卿被欺负。
可现在这样的情况，苏酒卿是只能嫁给蒋旬了。
而沈家和苏家两家，也似乎远远没有之前那么的亲近了。
苏德芙嘴上不说，心里大概也是有一点怨言的。这一点，从这么些日子，苏德芙很少再过来，就能看得出来。
就是对苏酒卿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
苏老夫人想着这些，就再心里头叹了一口气。
苏老夫人招招手：“春荣你来，坐我身边来。”
蒋旬则是微一颔首，一如既往的冷淡严肃：“沈表弟。”
蒋旬直接就改了口。
从前是叫一声沈公子，现在是直接叫表弟了。
也就是说，蒋旬是真拿自己当姐夫对待了。
这样的态度，顿时就让沈春荣有点儿感觉像是心头被人扎了一刀。
瞬间，苏酒卿也是有点儿感觉沈春荣的感受不太好——
然后觉得吧，蒋旬可能是故意的。
毕竟，蒋旬如此态度……不是故意做给沈春荣看，也不必如此的。
何必没事儿找不痛快呢？
苏酒卿不太赞同的看了一眼蒋旬。
结果蒋旬反而是一笑，更加温和的问起沈春荣来：“沈表弟怎么了，脸色竟是有点儿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