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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凤凰儿赞许地笑了笑,打开水囊倒出一些水把帕子浸湿。
她把帕子递给赵重熙:“阿福,你方才把嘴唇咬破流了不少的血,先擦一擦吧。”
赵重熙这时方才觉出自己的嘴唇有些刺痛。
“多谢。”他接过帕子轻轻擦了几下。
凤凰儿笑道:“你方才问我,是什么时候知晓你身份的。”
赵重熙捏着手里染血的帕子,看了看站在凤凰儿身边的翠羽。
不是他疑心病重,这位老太太虽然一直隐居,但始终还是一名燕国人。
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也就罢了,可他和司徒箜的谈话让她一字不落地听见真的没问题么?
凤凰儿并没有理会他的眼神,而是继续道:“去年在汾州时,有一日外祖父到小院里来找我,这件事你一定有印象。”
“那时我便猜测大将军定然把婚约的事情告诉你了。”
“是,那一日外祖父的确把婚约的事情告诉了我。”
说到这里凤凰儿抬眼看着赵重熙:“咱们相处了半年多,你应该知晓我是怎样的人。”
赵重熙苦笑道:“以你的心性,自是不愿意蹚皇家的那一滩浑水。”
“所以我当时便向外祖父借了一些人暗中调查皇长孙。”
“知晓我行踪的人寥寥无几,想必你一定花费了不少心血。”
凤凰儿道:“的确不容易。一开始我安排了四路人马,分别去往密州、京城、苻家祖籍以及左家老宅,试图从中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惜圣上对你的消息保护得太好,我派出的三路人马都无功而返,唯有密州那边传来了一些稍微有用的讯息。”
赵重熙挑了挑眉,司徒箜竟是从密州那边探得的消息?
父王不是个性格强硬的人,但小心谨慎处却不输给任何人。
司徒箜派去密州的人,居然能在太子府中发现端倪?!
凤凰儿笑道:“密州太子府守备森严,下人们也都训练有素忠心耿耿。
而且你在外求学的事情也算是秘密,即便是太子府中知晓确切讯息的人也没有几个。”
“那你所指的有用的讯息是……”
凤凰儿笑道:“二皇孙在府中宴客时,无意中向友人问起了澶州的一些事情。”
赵重熙恍然,原来是重华那臭小子把自己给卖了!
一般人或许不会注意这么寻常的问话。
可司徒箜……
果然凤凰儿接着道:“二皇孙同我年纪相仿,随太子殿下离开京城去往密州的时候不过是个两岁的孩童。
十一年来他也从未离开过密州半步,对大宋其他州府的情形都不了解,自然也就谈不上偏爱。
要说哪个地方还能引起二皇孙的兴趣,非多年未曾见面的嫡亲兄长求学的地方莫属。”
赵重熙叹道:“你真是太过精明了!”
凤凰儿道:“这只不过是猜测而已,澶州地方那么大,岂是那么容易查清楚的?
后来我又派人多方打听,知晓了十多年前圣上曾经十分欣赏一位博学多识的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字勤澜,祖籍恰是澶州。
而那一日你我初次会面的地方,山中恰有一座问澜山庄。”
赵重熙说不出话了。
难怪假牛鼻子老道总说司徒箜是最适合做皇长孙妃的姑娘。
抛开她强大的背景不说,娶这么个精明能干的妻子,他将会得到的助力有多大,一时间真是不好估量。
他笑了笑:“即便如此,你依旧不能肯定我一定就是皇长孙。”
凤凰儿道:“的确不能。毕竟世上巧合的事情虽然不多,但也绝非没有。
只不过有了这样的怀疑之后,你的言谈举止在我眼中就有了另一层意思。
但我最终确定你的身份,还是在陈州郊外那一日。
不过那时你也一定察觉出了我的用意。”
赵重熙道:“的确如此,否则我也不会同你大谈国事。”
凤凰儿话锋一转:“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身份如此尊贵,为何明知我这一趟燕国之行充满了不可预知性,还要同我一起来呢?”
赵重熙一噎,又一次说不出话来。
他跟随司徒箜到燕国,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搞清楚皇祖父暗中交待的那些事情。
另一部分的原因则是不忍心看着司徒箜孤孤单单一个人上路。
可这样的缘由真是难以启齿。
他勉强道:“因为那时我还不确定你会不会揭穿我的身份。
身为一名小护卫,自然是主子上哪儿就跟到哪儿。”
凤凰儿噗哧一笑:“阿福,你是不是忘了,临行前我是想把身契还给你的。”
赵重熙越发尴尬了。
莫不是被这些花香味儿给熏昏头了么,竟然把这件事情都给忘了!
凤凰儿又道:“这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阿福还是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吧,你为何要骂我?”
赵重熙恨不能寻个地洞钻下去。
然而这事涉及到他重生的秘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司徒箜的。
起码现在还不能。
他反复思索后才道:“其实,就在你和这位老太太找到我之前,我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凤凰儿咯咯笑了起来。
方才她就觉得阿福会用这个理由搪塞自己,可真的听到这样的解释,不免有些遗憾。
阿福的戒心太重,是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就好比自己,同样也不会把转世重生的秘密轻易告诉他。
还是再等等吧……
赵重熙听她笑得开心,忍不住又道:“你这是不相信我么?”
凤凰儿敛住笑容道:“哪里,大约你还不知晓,这里虽然满是桃花,看起来漂亮又有生气,其实却有一个挺吓人的名字——迷心阵。”
迷心阵?赵重熙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难怪自己方才被迷了心智。
凤凰儿道:“来的时候这位老太太同我仔细说过,这一片花海虽然美丽,其间却蕴藏着五行八卦,是由好几座小的阵势组成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都是梦(下)
赵重熙在花海中走了好几个时辰,对里面的情形已经非常了解,自是不会怀疑凤凰儿的话。全本小说网,HTTPS://WWW。Taiuu.COm;
两世为人,他看得透名利看得破生死,对上一世的那些仇怨却依旧耿耿于怀。
所以被这迷心阵迷了心智也就不奇怪了。
他抬眼看向翠羽:“老太太,此阵厉害非常,您既然能在这里随意出入,想来定是识得此间主人。”
翠羽道:“老身自然同这里的主人相熟,只不过我乃是一介民妇,用了几十年才学会了如何在这花海中行走,内里的关节却是一窍不通,实在是惭愧得紧。”
凤凰儿见赵重熙又想岔开话题,笑道:“噩梦虽然可怕但毕竟也只是梦而已。
阿福不妨同我说一说,在你的梦里我究竟做了什么恶事,竟让你痛恨至斯。”
赵重熙不得已只好道:“我梦见你伙同旁人算计我,把我关在一间密室中长达两年之久……”
他讲述得既生动又仔细,让人恍若身临其境。
凤凰儿的笑容顿了顿。
如果阿福梦里的场景真像他说的那样可怕,骂“司徒箜”一声下十八层地狱倒也不为过。
只不过这真的是梦么?
自从她和阿福相识,他的眼中就很少能看见发自内心的愉悦。
正如翠羽方才所言,以他的年纪和出身,又在问澜山庄足不出户地待了十年,怎么可能遭遇巨大的绝望和痛苦?
唯一的解释就是……
不等她进一步深思,赵重熙道:“司徒箜,来燕国之前我并没有询问你此行的目的,后来在归云庄你才告诉我要来凤凰台。
你那日给我的解释是司徒家同昭惠太子有血缘关系。
那时我不好问得太仔细,可后来一想,这一点血缘关系在昭惠太子那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你却如此轻易就进入了凤凰台,不觉得太过顺利了么?”
凤凰儿笑道:“阿福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询问缘由便随我来了,今日为何又要寻根问底?”
“凤凰台乃是昭惠太子为唯一的女儿修建的陵寝,他定然不喜旁人打扰此地的清净,所以他才设了防线又布下了花阵。
可你竟毫无阻拦地来去自如,甚至还有这位老太太陪伴,实在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我那时是因为身份所限,不好过问主子的事情。如今既然大家把话说开了,索性问个清楚明白。”
凤凰儿忍不住又笑了。
同阿福认识半年多以来,他对自己一直是言听计从。
不管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大,他都很少过问缘由。
棉棉姐说过,钱是男人的胆。
当时她只觉得好笑,今日却深觉有道理。
阿福的身份一揭穿就相当于有了钱,胆儿果然就肥起来了。
只不过……
自己方才询问他的话,他都可以用子虚乌有梦境搪塞。
轮到自己头上,难道不可以依葫芦画瓢?
她敛住笑容道:“其实我也曾经做过一个梦……”
听完她的讲述,赵重熙顿时哑口无言。
这便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他总算是体会到了慕容离亭当日的心情。
司徒箜实在是太狡猾了!
不过他并不着急。
他们今日才刚把话说开,远远达不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今后……
翠羽在一旁暗暗好笑。
这位大宋皇长孙倒也配得上自家殿下,只是他们二人之间还少了些情意。
只盼着他能像太子殿下一样是个重情义的好男子,那样她也就安心了。
见赵重熙和凤凰儿都不再说话,她忙笑着建议:“时辰不早了,二位随老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