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傥迨f以上!毛主席不是號召無產階級革命派大聯合,向走資派奪權?谁能自封革命派?谁该夺,谁不该夺?凭人数,百万雄师是两倍,占百分之五十席位该可以吧?”
陈爱华听儿子一番分析,迟疑半晌,点点头,似在思索,似觉不无道理,踱进卧室。
看着老爸背影,志鲲十分得意。他第一次显示比这个“河北三杰”,更能深谋远虑。他几乎怀着成就感迈进自已房间,准备要继瑛评判刚才的一场争论。固然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她两派都没参加,是逍遥派。逍遥派能作出客观评定呢!不料,兴致勃勃进房,里面空无一人。桌上有张纸条:“我得在单位值班三天”无头无尾无日期。志鲲想,回与不回有何区别呢?他打算去武昌回军区。不想,陈爱华站在卧室门口将他喊住:“你去哪里?坐会,看来有些事不同你讲明不行。本来,我向来不愿背后议论别人的……”
志鲲知道有句俗话:“谁个人前不说人,谁个背后无人说”但是,父亲最反感这句俚语,常教育他和弟弟决不能犯自由主义,“当面不讲,会后乱讲”,背地里对同志像长舌妇说长道短。不但影响革命同志间团结,也违背做人道德。听父亲今天的开场白觉得非同寻常。站在客厅里用诧异眼光看着陈爱华。做父亲的指指沙发让儿子坐下。显然,有番长时间的重要谈话。并且是涉及对自已有警示作用的某个人评价。会是谁呢?肯定与眼下运动有关。是陈再道?钟汉华?韩东山还是孔庆德?
十一、茅台虽好,酒瓶做得不中
陈爱华看儿子迟迟疑疑坐定,大惑不解地望着自已,背着手踱了几步才字斟句酌地开腔:“你刚才提到严区长——”一听称谓,志鲲感觉出老爸对严伯伯有意见。平素不论是当面,还是背后,他对我和志鹏都是唤作“你严伯伯”,亲切而随和。今天这等口气要谈些什么呢?其实,十多年来,我常出进区委、区政府大楼,又和严区长的女儿严彤云是初中同学,属一个自学小组,总去她家,对于严伯伯的情况十分了解嘛!
志鲲正疑惑着,陈爱华的一番话让他对严经天有番全新认识。
严区长叫严经天,湖北麻城人,中农出身。长得黑不溜秋,国字脸,浓眉细眼,一看就知凌厉干练。他比陈爱华大两岁。读过三年私塾。有年天旱,他父亲为着争夺田地里用水被恶霸严四虎打死了。当夜,严经天约了把兄弟摸到严四虎家将他满门灭了,而后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共产党发动黄麻起义,严经天带着队伍投奔了红军;随后,参加过长征。撤离前,严经天一枪一个把老婆和周岁的儿子打死了。有人将此事向组织汇报,严经天辩称:“这是毁家纾难,免除后顾之忧,一心一意干革命!”悲壮之色溢于言表。但是,人们猜测严经天是担心堂客太漂亮,被白军掠去戴绿帽子。不管出于何种考虑,书卷气浓厚的博古得知十分愤慨,斥责严经天:“心狠手辣,匪性不改!”给予留党察看处分。岂知,因祸得福,在以后的几十年革命生涯中,这件事成了严经天受错误路线*的证明。成了他骄傲的政治资本。然而,并没有因此得到破格升迁和重用。他是靠着不怕死的拼命劲头获得今天的地位。他已经很满足了;明白是时势造英雄的结果。如果没有共产党的革命,恐怕自已还是山沟沟里一块土疙瘩;说不定早让国民党抓住,作为土匪五花大绑,游街示众,就地枪决!
一度,为了开展大学里工作,共产党组织出钱让他进燕大。过去读大学,考试简直算走过场,交得起学费便可以进去。孙家驹连换三所大学即是这个原因。严经天在大学里整日串连、组织、搞活动,没有好好读一天书。按资格他比陈爱华老,按年龄比陈爱华大,他进大学时,陈爱华已经毕业,担任华北一个军分区的宣传部部长。故而,志鲲说他与陈爱华是同学,做父亲的颇不以为然:“说严区长与我同学,人家不承认的。我也觉得扯不上!”
的确,严经天自已从不承认是知识分子,以工农干部自居;同时,瞧不起并忌恨知识分子出身的人。刚进入武汉,陈爱华奉调当严经天的副手。报到那天,大约为了以后搞好关系,陈爱华说:“严主任,听说你在燕大读过书?”严经天一笑,委婉地驳过:“我是以工农干部身份在那里搞‘*’。”从第一次见面,他与陈爱华无来由地鼻子不对脸。。
严经天自认为一直像块石头压在陈爱华头上,陈爱华似乎毫无知觉。陈爱华当区长,严经天是区委书记。具体事由区长做,大权却在书记手上握着。有功是书记的,有过让区长去背。严经天从来占上风。有次,王任重在高级干部会闭幕的酒宴上,望着陈爱华随口问道:“*怎么样?”严经天抢着回答:“这茅台虽好,酒瓶做得不中看!”在座的干部嘻笑开来,乐不可支。王任重不动声色,指着陈爱重复一句问话:“*怎么样?”陈爱华回答:“*是对*列宁主义理论的重大发展,对国际共运史的杰出贡献!”王任重不屑地一笑:“*是中央养的一批秀才,吃饱了没事干,鼓捣出来的!”严经天这才如梦方醒,“酒瓶”所指何物。虽说心里有些惶恐,但是,自认歪打正着,与王书记观点一致;甚至,王书记会以为是种幽默回答呢!然而,不久的人事调整说明他不过一厢情愿,自已犯了致命错误。陈爱华担任区委书记,他则降为区长,要不是张体学力保,只怕连区长都没份呢!
陈爱华出身的地主家庭,严经天出身贫苦的中农家庭,按四清划法属下中农;陈爱华是读了《共产党宣言》参加革命,严经天是逼上梁山;陈爱华胸有城府,性情温和,平易近人。严经天锋芒毕露,脾气暴躁,飞扬跋扈。与陈爱华从理论、理想着眼不同,严经天喜欢凭直觉办事。作为一个共产党的高级干部,严经天甚至暗地相信托梦问卜之类荒诞不经的事儿。两人连肤色都显出强烈对比,陈爱华白皙,严经天黝黑。简直如同正负电子对。量子力学创始人之一、英国物理学家狄拉克证明,正负电子相撞会湮灭为光子,双方当不复存在。这对搭档在本书展开的故事中命运将是如何呢?
*发动伊始,两人按上面的指示批“海瑞罢官”、派工作组揭露各单位的“三家村”,步调似乎高度一致。内心里,严经天对姚文元的文章大不以为然:将海瑞与彭德怀挂上未免太牵强附会,尤其是把压制豪强退还侵占的农田说成“刮单干风”,狗屁不通!按姚文元所说,共产党岂非成了豪强恶霸?反动至极!
三年私塾给严经天打开古代典籍的大门。他喜欢读二十四史、读演义小说和公案小说、看京戏,心仪、崇拜、仿效历代清官。如果当年有个海瑞,老父亲不会惨遭毒手,也无须自已杀人报仇。淮海战役时,严经天已是支队长。当着一个老妈妈拉着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姑娘投诉闺女遭到他手下军官强暴,严经天听完经过,恨恨有声,向母女俩赔罪自责:“怪我治军不严,领导无方!”说着,掏枪朝自已大腿开了一枪。咬牙切齿要严肃处理。老妈妈吓慌了,说:“只要这位团长娶了俺闺女,你就别为难他了……”暴跳如雷的严经天哪里肯依。结果,查明干坏事的人,是帮他杀恶霸报仇雪恨的把兄弟。不由怒骂道:“他娘的,你的婆姨不是在延安给你养着两个娃儿?”五花大绑的团长见把兄气极败坏,深知他的作派,赶紧求饶:“大哥……支队长……”刚喊两声,严经天提手一枪将他脑袋打开花!严经天大义灭亲,受到乡亲们众口一词称赞。喊他为“清天大老爷”。这件事在严经天心目中是比之长征还要值得自豪的壮举。时时用来警诫手下干部遵纪守法。
入城后,他虽然认同陈爱华处理汉正街“万年春*”的果断措施,但对驻店工作组长关必升的处分颇为不满:“罪犯的家属也不能*呀,你该崩了那王八蛋!”陈爱华回答:“现在不是战争时期,得交由法院审判处理。老关说那女人用的美人计……”严经天驳斥道:“他龟儿子在放屁!既是美人计,人家怎么会投江自杀?”陈爱华咽住一瞬才解释:“揭发的人说,那女人确实没反抗挣扎……已经处分了嘛……”当时的政策是,无论正确与否,处理就处理了。几十年来,有冤难伸便是这个方针的结果。严经天搔搔后脑勺,意犹难平,愤愤地吩咐:“在龟儿子档案里注上一笔:不能重用!”
说实在的,严经天佩服彭老总直言犯谏的刚烈勇气。三年自然灾害,麻城来的乡亲告诉他,家乡饿死的人数不清!精棒棒的小伙子,走着,走着,歪在路上就蹬了腿!人家彭老总照直讲了我们工作中失误,怎么扯上反党?尽管大办钢铁时,严经天干劲十足,在区委大院修起小高炉,搞得浓烟滚滚,乌烟瘴气,督促干部拎来家里炒菜的铁锅,为1070凑数。左得不可再左。却认定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是兴文字狱,用笔杀人。
严经天内心想法归想法,抓运动毫不含糊,甚至比上面布置还要左几分。这是多年来大伙心照不宣的经验公式:整起人来,宁左勿右,这样,一级比一级左。真所谓,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奇怪的是,落实政策,*甄别又层层折扣。于是,冤狱遍地,积怨甚多!
在碰头会上,工作组汇报红卫兵打死刘立德的经过。陈爱华指示:“一定要引导青年学生注意政策。”严经天插话:“现在不要给群众泼冷水!运动初期防右倾,运动后期防左倾。”说着,讲道:“林总的婶婶住在汉正街德厚里。土改时,老人家对林总说,‘乡下好多地主的家产分光,生活无着,急得上了吊……’林总回答:‘我在东北搞土改,上吊的地主富农像茄子秧棵上茄子!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后来中央才下文件,对于地主也按人头分田分地。开始就规定条条框框,农民敢起来斗吗?”这个例子一举,陈爱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