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疱呵斥孩子们:“这有什么好笑的?人家是孝子啊!”有次看见电视里有个儿子虐待双亲,立功咬牙切齿骂道:“老子真恨不得把手伸进电视机里搧他两嘴巴!”小蓉嗔道:“有点苕吧?别人的事要你气得这样!”刘袁氏笑着夸道:“我的立功就是孝子,见了别人不行孝也愤愤不平呢!”然而,因为小儿子闹分家,老人一下炸开来。
立言责难地横弟弟一眼。自开始反摊派他就思考退路。汉正街业户的退路,自家的退路。当弟弟提出分钱,他正想劝阻,不料立功瞬间就同母亲说崩了。此刻,母亲伤心落泪,立功并不转口风,显见铁了心。为了平息老人怒气,化解事态,他反而帮弟弟摆理由。
“妈,立功的话不是没道理。一家人捆在一起不是个事。老头子不是常说,未曾登舟,先安落水之计?让他先出去探路子也好。找到新方向我们再合起来做不迟。至于刚才的话,是逗您家的。他那张嘴就爱乱岔,您家又不是不晓得!”
“行!立言,你同他算算,把钱算给他,让他跟老子滚!”
就这样,立功从家里算到手三十多万现金,荷包顿时鼓了起来。他打了十万元夹账用于还高利贷,其余二十多万元用小蓉名字存进农业银行,把存折交给伊。小蓉喜出望外。但,她不知道,立功还执有同一账号的金穗卡;密码在手,随用随取。立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钱明日愁”的德行,有了钱吃好烟喝好酒,打牌打到转钟才回家。小蓉心想,反正存折在手,管你如何去赌!有时还笑话他,你真是“麻将摸到五更寒”啊!
过了几天,她去银行取款,准备到江汉路买几套皮尔卡丹、梦特娇之类名牌换换季。取了一万元,再看存折上余额,竟然少了十万。问营业员,是怎么回事?银行营业员打出码单给她,更教她光火。一口咬定不是银行失误就是监守自盗,扬言要报案。银行主任问明存储经过,说,你先回家问问你爱人再报案不迟!小蓉赶到腊狗家找立功问情况。立功正兴致勃勃摸张子,眼看赢个满贯金顶,头也不回,极不耐烦回答,我取了十万!小蓉一气之下把桌子掀了。好不容易摸一手好牌,全让她搅黄!立功急了,抡胳膊给她一耳光。小蓉操板凳还击……夫妻俩在长堤街上演一场全武行《十字坡》。
一连几天,小蓉哭哭啼啼四处投诉,又要离婚,又是寻死觅活。
杜师娘责怪女儿:“我知道那杂种不是存财的东西,你要怂恿分钱嘛!”
胡荷花、李卫东、保国、柳月华、徐玉芳等街坊邻居只能说些劝慰话儿,无丝毫作用。红脸要不是中风躺在床上,真让她看够笑话。牛疱用未卜先知的口气说,我早知道会闹的!小蓉忍不住向刘袁氏告状。刘袁氏没好气抢白道:“家有贤妻,男儿不做混事!”咽得小蓉无话可说。这当口,立孝跑来大兴隆巷,问:“哥,都分钱,我的呢?”立言苦笑不答。刘袁氏气上加气:“你来掺和什么?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能分什么?”立孝当即号啕开来,掩面而去。边走边哭叫:“我怎么生在这样的封建家庭呀!”小蓉站在横巷边见小姑这么难受,心理舒服了些。想到婆婆刚才指责的话,又附和道:“真是封建家庭!”
杜师娘眼见女婿是败家子德行,对女儿说:“你那钱趁早做点什么,不然全给搅光的!”
“我又不会做生意。钱又不敢落他手中。能做什么呢!”
“去工商登记要个摊位,租给外地商贩,每月总可以弄个千儿八百的!”
小蓉觉得这主意不错。要立功找纪段长说说,参加新大楼集资弄个摊位。立功先不肯。经不住小蓉又是怪又是骂又是求,两人找到四联管办公室,期期艾艾向纪霁虹开了口。
“拐子是拐子。我们是我们。我支持工商集资建楼,愿交集资款……”
“上面有规定,只给汉正街业户登记。我哪能破这个例?”
“立功,你怎么这呆板?纪段长,就用刘立言名字给我们登记不成了!”
“这样做,我更不敢。”
“纪段长,你是工商干部,未必怕个体户?”小蓉激将道。
立功左右瞄瞄,低声说:“我拐子这人我了解。越让越是上。你这样,以后怎么过日子?”
纪霁象牙般光洁脸庞腾起玫瑰色:“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当事人凭什么假借名义登记!”
“…………”
这时,龚所长进来,瞅瞅立功夫妇,打着官腔问:“怎么回事呀?”
“我想用我拐子刘立言名义登记,参加集资弄个摊位,纪段长不肯……”
“不是执证人登记摊位,以后不扯皮?所以我拒绝了!”
“可是……实际上,我也应是摊上从业人员,摊子也有我一份……”
“唔,真是那样,倒也符合条件。但是,只能用执证人名字啊!是这样我就开条子!”
“谢谢所长,我爱人没说假话,真是这样,真是这样!”
“好吧,小纪,就给他们发个好摊位的号码,发张登记表……”
“我负不了这个责!我不能这样做!”
“行,我亲自办理。你们可得珍惜啊,是我关照破例办理的啊!”说毕,龚所长亲自为立功办理一应手续。临了,嘱咐快去交钱,免得其他人知道都攀比吵着办,就搞不成了!
“这道理我明白。我们马上就去!”立功接过号牌和登记表副页,千恩万谢。
不想,刚出工作间,刘袁氏一把劈胸将他揪住。原来,立功一言一行,早有业户通报老人——其实,刘袁氏坐在对面摊子前也瞅见小儿子动静。听说他要集资,过街等在门外。
“你不要脸,我刘家还讲脸面!”说时,一把夺过号牌、登记表撕得粉碎。立功蔫着头说是小蓉主意。待刘袁氏寻找媳妇,小蓉已跑得无影无踪。
龚所长只惋惜功败垂成。但,回工商所见了坐镇督战的梁区长,仍邀功地吹嘘一番:“这个小纪,办事太呆板。不然,让刘立言名字登上,看他再怎样煽动业户反对集资?”
梁区长笑道:“这不算呆板。坚持原则啊!”
纪局长见区长表扬女儿,高兴地:“这丫头,怎么不知变通一下?”
站立工作间前的纪霁虹,全然不知三位领导议论自已。她十分奇怪,刚才那人就是血战六度桥的刘立功么?
十六、要敢于“三闯”
立功登记集资虽为刘袁氏撞破,汉正街却一时满城风雨。业户中流传,刘立言一面公开反摊派,一面要弟弟登记集资。显见他也无有把握。不少人赶紧交了钱。有人将信将疑找纪段长落实情况。霁虹说:“刘立言没交钱,刘立功没资格交钱!”这话应算很原则,却简直又像为立言辟谣。龚所长到工作间生气地质问霁虹:“你怎么这样回答?”
“实事求是嘛,不这样说,该怎么说呢?”
“小纪,你这等于帮刘立言说话啊!”
“我凭什么帮他呀,我是按事实和政策讲话!”实则,她只是维护心上人的名誉,并非支持反摊派。
“好,好,好。你这丫头就是性格要强!”龚所长说毕转身就走,想到好容易放出风挫挫刘立言气焰,一下让她搅黄,不由低声嘀咕道:“换上别人,非处理不可!”
虽说,北京来人干预,责成工商局按制止三乱的决定行事。天高皇帝远。梁区长换个策略,抠住文件中“量力而行”四字作文章,搞了所谓二号公告,并拋出纪局长当替死鬼。龚所长趁机将霁虹调到僻远郊区菜场。于是,纪霁虹一气之下远赴深圳应聘了。
那天,霁虹本想要立言一道走。不想,他依然要同那些下九流搅和,还让她受一顿冷嘲热讽。自然教她十分伤心。
立言见自已带累霁虹受伤害,一连几天抑郁寡欢。这日,正靠在沙发上思考如何将反摊派深入下去,赵井亮进门愤激地讲:“狗杂种们,好快呀,昨晚将圈定建大楼的居民区全拆光了!声称改造危房!听说,梁区长还要把你们这片居民区也建室内市场呢!”
“这是造成既成事实。为还建拆迁户住房,大楼不建也得建了!把戏还在后面!”
就在这刻,新上任的安局长派钟先超找立言去工商所,征求他的意见:“你看二号公告有没有强迫意味?算不算乱摊派?”
立言点点头:“没有。”但又提出产权归属问题。建议成立董事会管理偌大一笔财产。每年租金收入可为个体户办医院,建学校、发放养老金、支援灾区和国家经济建设……“这不是让汉正街个体协会在全国提供新鲜经验,又创造一个‘全国第一’?”
安局长原为副局长兼区个协会长,这个山东大汉属行伍出身,心直口快。听完立言一番花言巧语,想到自已领导的个协又将创造一个“全国第一”,喜得抓耳挠腮。一时竟忘记自已同时也是工商局长,嘴都合不拢:“刘主任呐,有水平,好主意!难怪写出那么本好书来!”及至瞟见几个副局长、龚所长愠怒地用眼横他,方记起群体利益,忙转口风。
“这事,咱们商量了再说吧!”
立言还提出建楼期间,要有财务监督、定期公布账目……这都是中央文件明确规定的。自然不好公然反驳。安局长又推:“可以研究,研究。”
安局长要求立言在广播中向汉正街业户讲话,号召积极交钱。立言爽快地答应了。但必得上面所说两个问题先行解决为前提。
梁区长听了安局长、龚所长汇报,勃然大怒:“邪了!由他牵着鼻子转?让钟先超以分会名义写报告提请区人大常委会,将他人大代表免了!”这对官官们来说,自是举手之劳。
接着,区个协通知各支会正副会长到工商局会议室,召开汉正街分会常务理事扩大会。唯独刘立言、雍清涛、赵井亮占半数的常务理事没接到通知。这引起大伙忧郁。
立言冷笑:“无非像彭德怀那样罢官吧!”
果不其然,常务理事扩大会上,安局长、几位副局长、龚所长以压阵势态参加会议。钟先超主持会议,指控刘立言、雍清涛、赵井亮、彭爱洲等人反对政府行为,要免职。随即高声宣布:“不同意的举手!”这种反向思维,纯属政变手段,让人猝不及防,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