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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没看见。老二刘立功在,也是四人帮的人。张局长,是不是先把他抓了?”张河生一笑,心想,真是婆婆妈妈不懂政策,随口应付:“刘立功的问题,有他单位搞。我们主要找刘立言。” 尽管胡传枝言不及义,张河生从谈话中得到有价值线索,刘立功既为派性人物,纵使隐瞒其兄去向,也能用计套出刘立言一些反革命罪证。
这天,张副局长按胡传枝指点来到刘家,正逢立功休息,准备生炉子烧水洗澡。张河生自我介绍:“我叫张大鹏,是刘立言老师的学生。刘老师有些重要材料放在家里,他嘱咐我来拿走……”立功从他进门四处张望,闪忽不定眼神就知来者不善。听他所编造的谎话心里更加明白,也不点破,放下劈柴煤球,装作很热情地奉烟沏茶,让张河生等他找来。瞧立功踅进小阁楼,张河生心里一喜——那小房确实像隐藏秘密的地方。当立功翻腾一阵,用报纸包了一包东西递上,张河生略略一翻,见露出“给江青的一封信”七个字,又是一喜,只怕立功生疑讨转去,来不及细看,连说:“是了,是了。”抱起材料就走。
岂料,回居委会一看,最上面两张是印的“毛主席给江青的一封信”,下面尽是毛泽东在成都会议、南宁会议、武昌会议上的讲话。洪得宝指出:“这家伙故意搞的。看,信上所说,我死之后,右派可能发动政变……分明讥讽戏弄我们嘛!”这话让张河生格外生气:“那就去硬性搜查!”说着,请尚户籍、胡传枝会同到刘家搜查。
可是,立功看罢出示的搜查证并不露怯,阻拦道:“莫慌动手。这家伙刚才还自称是我哥的学生,这会怎么随你们掺和?弄清他身份再说!”这一着搞得张河生很尴尬。尚户籍、胡传枝咽住了。倒是洪得宝吼叫一顿,将立功嚣张劲头压下去了:“他的身份是栗阳县公安局副局长,刚才是准备智取,也是考验你。你以为你的情况我们不清楚?!给你立功补过机会,你顽固不化嘛,只有硬性搜查!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们身份?”瞧张河生已掏出工作证和介绍信拿在手里,索性拿过来递给立功:“你要看就看,呶,真的还是假的?态度放好点,配合我们,检举刘立言,立功补过!”刘立功瞟瞟证件无话可说,解嘲地:“我本来就是立功嘛……好吧,由你们满屋搜,我相信人民公安,看也不看!”说完,让到房外,关上窗户,点燃劈柴,加几根半湿木棒,堆上煤球,连扇几扇子,瞅着炉火腾起,下楼而去。
没一会,满屋浓烟呛得张河生等人鼻涕眼泪一起流,咳嗽不已。尚户籍急得吼叫起来:“刘立功,你小子搞什么鬼呐?”立功在巷道里忍住笑,仰望楼上回答:“我是生炉子做饭。这会去买菜招待你几位嘛!你们可别走了啊!”胡荷花牵毛毛站在门口,问道:“立功,谁来了呀,让你这懒鬼这勤快,又生炉子又买菜?”立功也不答,捂着鼻子笑着向南边走去。
楼上,洪得宝第一个显出受不了:“张局长,瞧他兄弟俩这狡猾,不可能有什么材料等我们搜到的。算了吧?”尚户籍咳嗽一阵,喘着气愤愤地:“干脆将这小子铐到派出所审问!”张河生毕竟有政策水平,抹抹眼泪,说:“行,今天算了。明日找到他单位办学习班,逼他交待!”胡传枝几乎透不过气了,摇着手出主意:“没用的。从小就是个贼大胆。最好找他妹子刘立孝。”说着,带头往楼下跑。
楼下,胡荷花瞧见刘家出来的有红脸,很诧异:“立功怎么请这种人吃饭?”尚户籍正在有气无处发,又是新来,不知胡荷花其人,楞着眼斥问:“你说什么?”胡荷花没理会,大喊道:“毛主席呐,你走了以后我找谁拿工资呀?”只这一声,把立足甫定的洪得宝吓了一跳,胡传枝拽拽他袖子,又悄声叮嘱尚户籍:“快走,快走,她是神经病!” 张河生不由自言自语:“这巷子里怎么尽是住着这样一些人呀!”
果然不出胡传枝所料,找到厂里,据说刘立功早从“讲清楚学习班”解脱;让专案组陪同谈话,刘立功依是嘻皮笑脸,一问三不知。不时说些趣话,逗得专案人员捧腹大笑。张河生度量他在厂里人缘好,难以攻破,便转向到医院找刘立孝做工作。
立孝送来武汉实习,原应回大队当赤脚医生。因她勤快聪明,医生病人众口一词夸她。好几次,病人给医院写来感谢信,点名道姓要求表扬刘立孝。当然,上医院的人,五颜六色,也有极难侍候的角色,还有故意调笑找碴儿的。有天,姑娘给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打针。让他脱裤子。男人嘻皮笑脸地说:“这可是你要我脱裤子啊!”立孝偏过脸懒理。这家伙越发上劲。当她的针扎向他臀部,男人*地问:“你怎么看也没看就扎起来?”病房的患者都觉得这家伙太涎皮,太过份,同时又感到这双关语揪不住什么,真不知姑娘如何应付,替她发窘。岂知,立孝不假思索回答道:“我没看,怎么没扎在你脸上?”这俏皮的还击让所有人笑了,连那个色鬼也笑了,明白眼前小护士不是好惹的,再也不敢放肆。立孝就这样凭着勤勉机敏在医院站住脚,出色完成工作任务,赢得人们称赞。有两次为记者在报纸上报导出她的先进事迹。于是,继瑛乘机向蒋为国建议:“蒋院长,医院几年没分来新人了,人手不够。是不是把刘立孝留下?反正马上要招工。招新手不如留这个熟手!老实说,我都使顺手,换新人肯定不习惯!”
其时,李继瑛成为全院第一把刀子,连同济的裘法祖都夸她“刀法娴熟”。蒋为国自然同意;甚至,当立孝所在大队不肯放手,不惜以招收公社书记女儿为条件留下她。
刘立孝在农村滞留几年,别的知青*,她苦挣苦熬。而今凭着拼命干活,又赖继瑛说情才找到一份别人不屑一顾的工作。如此来之不易,一旦张河生找上门让蒋院长威吓:“立场不稳就把你退回农村!”可怜的姑娘自然害怕,况且,她已同建筑公司技术员杨和富确定关系,即将结婚。这么一来,只怕婚姻都毁于一旦呢!想到哥哥总是连累自家,到处闹得影响不好,由怨转恨了:“我真不晓得反革命分子刘立言去哪里了啊!”张河生估量她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望望蒋为国,和颜悦色地:“具体地方可能你不知道。他逃跑的大致方向不会不清楚。至少,你二哥在家里谈话要露个音嘛!连这也不向组织交待,确实立场有问题,还得回农村改造……”立孝伏在桌上哭起来,呜咽着:“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可能在武汉……”张河生精神一振:“这就对了!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呢?”他尽量将话说得婉转,不让立孝感到压力,制造和谐气氛诱导着,以套出立言最终去处。
这时,进来一个白衣白帽女大夫,厉声质问:“谁让你们到医院胡闹的?”
蒋为国慌忙拦阻:“李主任,他们是襄阳地区揭批查办公室,来调查刘立言……”
继瑛把桌子一拍:“这是医院,谁来也不能防碍我的工作!赶快给我走人!”
张河生楞着眼盯继瑛半天,准备蓄足气来个大发作。洪得宝赶紧悄声道:“她是陈书记夫人。你才转业,大概不知道?”说毕,朝继瑛笑笑:“李主任,我们是来了解情况……”
“了解情况?人家不知道,威胁要退回农村。我要问问陈志鲲,是不是逼供信?”
洪得宝陪笑道:“我们已经快问完了。马上走,马上走!”
继瑛不理会,上前拍拍立孝:“小刘,有手术,快去换衣服!”说着,拉上刘立孝旁若无人地离开办公室。
然而,立孝刚才那句话,已经注定刘立言在劫难逃。
二十四、这事还没完
刘立言那晚送走齐若男,回大兴隆巷转到杜家。进门瞧见立功同小蓉、杜师娘坐在堂屋里,就着一碗酒、一碟兰花豆,一声不吭地喝闷酒。三个人谁也没同他打招呼,杜师娘勾腰顺手拖过一张小凳,拍拍,示意立言坐了。立功端碗咕口酒,而后将酒递给他。在平时,不是重大喜庆,立言滴酒不沾的;这天,仰起脖子喝凉水般连饮几口。抹抹嘴,把酒碗传给杜师娘。杜师娘接碗没喝,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立言,你说,毛主席怎么看中这样无情无义的杂种!”立言冷冷一笑,没有回答,掏出烟丢给弟弟一支,随后,自已准备吸上。小蓉说:“也给我一支!”立言将手里烟丢给小蓉,再在盒里慢慢抠,当他看见小蓉由弟弟点燃烟,深深吸一口,很内行地从鼻孔吐出两股烟,不由苦笑了。小蓉弹弹烟灰,说:“那天去二胡家,他讲,华国锋在湖南就喜欢掌实权,不愿被人驾空的。说不定华现在解决左的——四人帮,然后一个反巴掌,再解决右的。那才有意思……”立言嗤地一笑:“胡厚民是没话找话说!还对那个人抱幻想、寄希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知道吗?”小蓉急切地:“怎么不知道!他讲,我作好了坐牢杀头的思想准备。认为右派政变长不了,赫鲁晓夫就没好下场。路线斗争还有十次、二十次,我们年轻,看得到的。又嘱咐大家,不要乱说乱动,不要蹿到头头那里,开会讨论只能正面发言,表示坚决拥护……”立言长叹一口气:“这真叫‘坐以待毙’!好了,我走了。”说着准备起身出门。立功慌忙说道:“哥,家里肯定不能呆了。你打算去哪里?”听立言回答到朋友处转着住,杜师娘建议:“不如还是去张家湾。反正乡里人晓得你是养病……”立言说:“暂时还用不着。”说毕,大步出门而去。
立言最初离家出走,全在潮流派战友家落脚。这些人多是大集体、民办、合作企事业的职工,未能进入省市革委会,“揭批查”一时顾不上他们;加之,住所地形复杂,又偏僻又腌臢,户主多带浓厚江湖气,居委会不愿太得罪。唯其如此,倒也安全。有时,转不过来,只怕借宿次数多了惹人厌烦,他出奇不意溜回家睡一晚。
有夜,走进巷子,立言正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