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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全真道士也是一楞,面上露出喜色,看周大人多了几分感激。至于正一天师道的道士们,则心中不满。
在不动声色中,万历就给周大人树了一派敌人。
至于嘉靖,则皱起了眉头。没错,明朝尊道,正一和全真地位相当。可全真修行主要走的是内丹路线,他急于修长生想走捷径,更倾向于正一。
心中自是微微不快。
周楠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忙辩解道:“陛下、世子,臣做这首青词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只求压韵合辙,这才将丘祖师的名讳录入其中。毕竟,长春真人名气实在太响了。难不成,臣还得将道家历代祖师爷的名讳都说一遍。从黄帝到葛洪、彭祖,再到三丰真人,光龙虎山历代祖师就得说上半天,这斋醮就没办法继续。”
说罢,他念道:“处机初祖,道陵先师,洪景大贤,元节神仙,万民景仰,弘道扬德,垂训不忘,钟鼓已启,丛林开张。”
众人都忍不住想笑,却不敢,憋得辛苦。
“好大胆!”听出周楠语中有调侃这意,世子小脸上满是怒气。
周楠继续念道:“谦之寇君,天师道场,老祖亲至,太上临降,录图真经,制订乐章。”这诗中的老组就是天师道的祖师张道陵,又被人尊称为老祖天师。
算是打了个补丁。
嘉靖对周楠这句青词,很满意。想不到这个周大人有如此急智才情,真真可谓甚是难得了:“作得不错。”
说完,又道:“周楠你语行不当,着礼部申斥训诫。”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可是,周大人心中却无比的气恼。
没错,这事表面上看起来他也就是被皇帝口头批评了一句,既没有被降职,又没有罚款,更没有被廷杖打屁股。
但礼部一发文,自己的个人履历就算是有污点了。他以前所汲汲争取的那么多“卓异”考评尽数付之东流。
相比之下,周楠宁愿被皇帝打一顿屁股,骗一顿廷杖,如此,也算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当然,嘉靖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平白叫周楠刷声望。
刷声望?
有了,既然在皇帝那里刷不了,我就从万历那里刷。在皇帝那里刷和在未来皇帝那里刷,还不是一回事。你要上纲上线,劳资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哈哈,这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周楠顿时有了个主意。
便对嘉靖奏道:“陛下,臣曾为行人司行人,如果不是因为调到道录司侍驾,将来必为朝堂言官。臣现在虽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纠察风纪,正人心风气乃是天下读书人应有之责,臣今天要上折弹劾朝中大臣。”
嘉靖:“你要弹劾谁?”
周楠:“臣要弹劾翰林学士,太子左春坊张居正。”
嘉靖心中大奇,“你弹劾他什么?”
周楠:“太子左春访张居正负有教导世子读书做人之责,方才世子言我大明朝独尊道家,天下道统都归于正一和全真。又说臣的青词似有遵崇全真,排斥正一之意。当年太祖高皇帝建立制度时,正一却是排在全真之前。说臣这首词,乃是对高皇帝的大不敬。臣敢问世子,太祖高皇帝何曾说过正一排在全真之前,是否下过诏书,或者在《起居注》中记载?从小里说,世子这是不是无端挑起正一个全真不睦?往大里说,那就是假传圣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敢问世子该当何罪?”
你不是上纲上线吗,我也给你戴一顶大帽子,就问你承受得起吗?
听到这话,先前对周楠还心生不满的正一诸道都微微颔首。心道:是的,周司正这话说得对。两派地位相同,谁也不比谁低上一分。世子强分彼此,这不是让我们无端和全真闹生分了,非人君之举。
“我……”朱翊钧毕竟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他又如何辩得过周楠这个成年人。心中大急:“皇爷,我不是,我没有……”
周楠打断他的话,铿锵有力的说:“陛下,世子年幼,童言无忌。但教导他读书的人却难辞其咎,难保这样的话不是出自张居正口中,臣弹劾张居正曲解太祖高皇帝的圣喻。这样的人不适合做王府教习,臣请免去张居正太子左春坊之职,依旧回翰林院好好读书。”
说到这里,他正义凛然,甚至有点挑衅地看着朱翊钧。心中暗叫:快叫侍卫拿下我呀,最好打我一棍。这几棍打下去,我这个铁骨铮铮的强项令的美名就算是坐实了。
听到周楠弹劾张居正,现在还站在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袁炜惊讶地过来,心中有觉得好笑。
你周大人一个小小的六品杂流竟然弹劾翰林院学士,让他好好读书。人家张白龟什么人,天下闻名的大学者大名士,当今储相。如果不出意外,内阁当有他一席之地。你弹劾人家,安这么大一个罪名,是不是有点过了?
张太岳今天可没进西苑,竟然就被人弹劾,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老袁年纪一把,精力不济,眼见这高拱、李春芳、张居正这些后辈在朝堂中锐意进取,知道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早有意过得几年就辞去内阁辅臣一职回乡养老。别到时候挡了后人上进的道路,被灰溜溜赶出内阁,那就没面子了。
最近徐阶和王府争内阁首辅一职争得快要翻脸,他自然是懒得去管。
不过问,并不代表他不关注。
心中就想:这周楠是徐阶的门生,这次到道录司做右正,不外是想得一个面圣的机会,也好联络内外。张居正平日里担任天子经筵的读书官,亲近天子的机会也多。今天周楠突然向张太岳发难,是不是徐阶的意思,要斩断王府系这个耳目?世子性格冲动,等下定然发作。真要惩治周楠,王府那边就被动了。
以皇命处置言官,那可是要触怒整个文官集团的。
……
果然,世子面上的怒色更盛,显然正处于爆发边沿。
周楠见状心中狂喜,继续暗地为朱翊钧加油:朱小朋友,快打我,快打我呀!
可就在这个时候,朱翊钧突然张开小嘴“哇”一声哭起来:“皇爷爷,不要赶张师傅走,不要赶张师傅走……呜呜……”
整个玉熙宫鸦雀无声。
周楠心中失望透顶,自己这个激将法,引蛇出洞之计不可谓不妙,成名就在今朝。
可他算漏了一点,世子只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这工作干不下去了
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你能和他讲道理吗,要听得懂才好。
怪就怪张居正这个老师太厉害了,教出这么聪明老成的学生。小小年纪,竟能和朝廷大臣侃侃而谈,叫周楠忽略了朱翊钧的年纪,把他当成成年人看待。
而且,熊孩子还有一大杀招,那就是哭。
世子从小生在天家,最是无情帝王家。裕王平日里也不太管孩子,一个月也见不上一两次面。因此,朱翊钧从小就没有父爱。
他天天和张居正呆在一起,内心中已经拿张太岳当自己的父亲看待,极为尊敬。这也是后来张首辅的大改革虽然弄得天怒人怨,依旧得到了万历皇帝极大支持的缘故。
听到周楠说要把张师傅赶走,小万历心中一急,就哭出声来。
这一哭,周楠有种大祸临头之感。
古人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君子抱孙不抱子。
意思是,对于儿子你必须严厉,这样才能让他成长。等到你老了,不妨怜爱孙子,享受天伦之乐。如此,人生才算圆满。
看得出来嘉靖对小万历极为溺爱,否则也不可能打破二龙不相见的规矩,招他进宫。
自己把他最心肝宝贝的孙子给气哭了,天子的雷霆一怒下来,我老周今天怕是要完蛋。
果然,只见嘉靖面上有青气闪动。
周楠心中一急,忙将求援的目光落到袁炜脸上。这老头可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也只有他救得了自己。
袁阁老却耷拉下眼睑。
周楠心中凉凉,也对,老袁就是个老好人,我和他非亲非故,人家也没有义务帮我。
当下只得以退为进,对嘉靖道:“陛下,臣德行浅薄,言语无状,触怒世子,求免去道录司右正一职,回家读书。”
突然,袁阁老喝道:“周楠,些须小事就负气求去,要挟君父,其心可诛。你若因一点小事就要辞官,岂不让人说陛下无量,起居注上又该为陛下,为世子写上这一笔?况,我朝不以言最人。你也是科道出身,若就此言去,今后谁人还敢进言?此风不可涨,此例不可开。”
这话说得声色俱厉。
嘉靖见心爱的孙子哭泣,也处于愤怒的边沿,只恨不得立即叫人把周楠拖出去一顿暴打。
可听到袁炜这一席话,心中却一个激灵知道周楠这是在碰瓷:好险,朕差点着了这姓周的道儿了。
是的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是想打谁就打谁,看谁不顺眼就打水,恩怨分明,不亦快哉!可打人也不是乱打的,要讲究费效比。
比如大礼仪的时候,涉及到皇权和相权之争,杖死杖伤百余人,获取了最后的胜利。虽然自己名声不好听,却也值了。
今天若纯粹是为了发泄心头的怒火打周楠一顿,免去他的官职。这姓周的才真正是出大名了,若将来中进士,以他在行人司的履历和在言官那里的树立起的名头,肯定要进都察院,只怕朕一辈子都要被这厮烦。
说起来,朕打他简直就是在仕途上帮这个讨厌的东西,扶上马,送一程。
这家伙好心思啊!
朕被人在起居注上记上一笔不要紧,可怜朱翊钧才四岁,也要被写进去,何其冤枉?
就说大礼仪之争,首辅杨廷和的儿子杨慎吧,专一到朕这里来讨打。朕也不同他客气,直接免去官职,革除功名,赶去云南那烟瘴之地。
可结果如何,杨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