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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翻,谁就是打天子的脸,会没有好下场的。
看这道人的意思是怀疑折子是徐阶指示人送上来的,其目的是为了通过给夏言翻案打击严嵩。
周楠心中电光石火地一闪:难道这事是严嵩叫人做的,或许是小阁老严世蕃……好毒!官场凶险,朝中大老都是杀人不见血啊!
龟相的死活劳资也管不了,可我现在已经是他的门生。老徐一倒,我也要受牵连的。
道人:“哦,原来没有经过通政司,那就值得玩味了。”
周楠立即打断了道人的话:“这有什么好值得玩味的,估计是夏言家人所为,试试为他翻案也无妨。大不了朝廷追究下来倒霉呗,反正他们现在已经够倒霉了。蓝仙长,夏言在文官和士林中的名声是好,可徐相却不以为然。悄悄告诉你,有一次,徐阁老还和在下说过,夏言杀得好。不杀,不足以正人心,正官场风气。”
那道人大为惊讶:“哦,徐阶这么说过,讲来听听。”
周楠笑道:“徐相大约也是自知失言,立即就闭口不言。不过,在下下来一细想,也觉得夏言死有余辜。”风头不能由你徐阶一个人出,我周楠也得弄点好处,简在帝心吧?
道人:“说说你又有何高见?”
周楠:“郭勋什么人,堂堂武定侯,你夏言连侯爵都敢杀,谁给你的胆子?天子之所以关押郭侯,不过是想给他一点教训,磨磨性子。夏言竟然使其被瘐死狱中,难道无辜吗,难道就不怕让天子背上滥杀残暴的恶名吗?千秋万年之后,史籍又会如何给皇帝写上这么一笔,难道他不该死?”
那道人一脸铁青:“夏言杀得对。”
周楠继续说道:“还有夏言的所谓收复河套,纯粹就是乱来。听起来好象是大义凛然。当时东南倭寇入侵,战事正吃紧,朝廷国库已经空虚,自然要将所有力量投入东南。夏言还要另外开辟一个河套战场和蒙古硬拼?力量分散的结果是两边都会吃败仗。”
“夏言也不是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只是顾虑东南战事的总督是严嵩的门生胡宗宪。他怕胡部堂立下大功,严阁老威胁到他的地位。这才派亲信曾总督去立功。为了朝廷政争,竟然置军国大事如儿戏,夏言该杀。”
道人点头:“确实是。”
周楠见道人一脸满意模样,心中更是得意,语气铿锵:“君子和而不同,主义之分,朝廷斗争,大家依法办事,按规矩来争就是了。再说了,夏言身为内臣结交边臣本身就是死罪。只不过,前面几代先皇宽厚仁慈,没有依法办事而已。”
“如今的天子刚强英明,乃是古往今来一等一的明君。怎么陛下一依法依规办事,臣子们就大惊小怪了?”
道人面色大为激动,也道:“对,依法依规办事,难道有错?天道自有规矩,黎庶百姓、王公大臣,都必须懂规矩。这么说来,夏言还真杀得好!”
“对,必杀,而且杀得好。这一杀,才杀出个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周楠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个道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二十七章 确定过眼神
道人哈哈大笑,指着周楠道:“关于夏言案,这十多年来,也只有你一个人敢这么说,哈哈,有点意思,你胆子可真大啊!”
他是何等精明之人,如何不知道以徐阶那谨小慎微的性子,怎么可能同人说夏言的坏话,这一番话不过是周楠假托徐阶之口罢了。
作为一个居上位者,他说话做事从不直接表露自己的心意,喜欢叫人猜。
周楠今日竟是准确地猜中了他当初的心思,又说得义正词严,不觉心怀大畅。
周大人见道人看穿这话不是徐阶所说,心中突然一凛,感觉大大地不好。
要知道夏言做过多年首辅,门生故吏遍天下。若叫他们知道自己在背后大肆鞭笞夏首辅,这个麻烦就大了。
更麻烦的时候,夏言在士林的名望极高。
明朝文官一向有为自己刷名望的习惯,为了出名,怼天怼地怼空气,皇帝是他们的终极目标。如果能够被天子打一顿庭杖,那就是一举成名天下知。
夏言是当年的文官领袖,在和严嵩的政治斗争中失败而死。在如今这种倒严乃是政治正确的风气下,简直就是封神了。
如果这事传出去,周楠一辈子都别想在文官系统里混了。
周楠忙叫道:“蓝仙长,下官胆子可小得很。这话咱们也就私底下说说罢了,你可不能传出去呀!”
“传出去又如何?”那道人一脸不屑。
周楠心中气苦,你什么身份,张口乱说话,别人是奈何不了你,可我只是个小人物啊!
“道长,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试问以后还又谁敢跟你说真话?”
道人:“也是啊,本尊还真不容易听到真话了。行,且应了你。”
周楠:“真的?”
道人不悦:“本尊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周楠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伸出右手:“君无戏言。”
道人和他一击掌:“君无戏言。”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他大冷天的穿的得单薄,只一件宽大的道袍,伸出手来,露出一条细长的胳膊。
胳膊上有不少红色的黄豆大小的斑点。
这乃是长期服用丹药后,重金属中毒的现象。
周楠已经笃定了这个道人的身份,别人击掌立誓的时候最多说一句“君子无戏言”而自己刚才用“君无戏言”试探,他却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当。
虽说已经肯定这一点,虽说周楠也是一个胆子很大的现代人,可确定过眼神,心脏还是不争气地跳个不停。
笑毕,道人突然变了脸,收起笑容冷冷问:“你刚才还没有回答本尊,你跑值房来寻徐阁老做甚?”
这话问得语气不善,眼睛里那束光又收缩成一线刺到周楠眉心,叫周大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下来,又降下来的是什么。
一个应答不妥,刚才的一番忽悠都要做无用功。
周楠心念一动,突然眼眶通红,一把握住那道人的手,泣道:“下官这次来找徐阁老是为陈情的,事关我的前程和生死。”
道人被他握住手,有些不适应。想扔开,想了想,就问:“陈什么情?”
周楠说:“前番我不是被选为驸马都尉吗,蓝仙长你也知道被选为驸马对一个读书人意味着什么,那才是前程尽毁了。”
“你被选为驸马都尉?”道人神色明显有点惊讶,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起他来。
周楠:“是的,就在年前。本来,宗正府的意思是过完年就会下聘。好在下官锁厅参加科举,得了顺天府加试头名。宗正顾虑到士林风议,便按下不表。眼见着还有几月就是乡试,下官心中担忧,生怕哪天就被皇室封了爵位,以至再不能出仕。”
“功名利禄对下官来说只浮云尔,将来得不得功名,做不做官本无所谓。惟独遗憾的是一身所学不能为圣明天子效力,不能为国家出力。”
“我辈读书人有三不朽,立功、立德、立言。周楠德行浅薄,立德不敢说;学养有限,著书立书徒增笑尔;惟有能做些事情,一展胸中报复,以报君父。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况且,下官在老家另有老妻,如何能够休妻再娶,这不合礼制!”
说到悲伤处,周楠竭力地挤出几滴眼泪来,自己倒被自己感动了。
最后,他哽咽着吟道:“洛水玄龟初献瑞,阴数九,阳数九,九九八十一数,数通乎道。首合原始天尊一诚有感。,岐山丹凤双呈祥,雄鸣六,雌鸣六,六六三十六声,声闻于天,天生嘉靖皇帝,万寿无疆!”
没错,这又是一首青词。
道人听到,心中一震,写得真是不错啊!比起内阁中的青词高手严、徐、李还更胜一筹。这样大才之人,如果去做驸马,确实是可惜了。
又看到周楠哭得满面眼泪,心中怜惜:“原来你是想求徐阶帮忙退了这桩婚事,对的,你不能做陈世美。凡事,都得讲礼制。若你不肯,没人能强逼你的。”
有了他的承诺,这事算是顺利解决了。周楠心中一阵狂喜:“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道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等到道人离开,周楠身子一软,坐回椅子上。
这才发现大冷的天,自己背心竟然出了一层汗水,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影帝,影帝,周楠你就是个天才!”我们的周大人张开嘴想笑,喉咙里却发出荷荷之声。
直娘贼,侍侯君前果然不是人干的活,尤其是侍侯嘉靖这种精明算计到极处的皇帝。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说错话,踩了雷。
这个时候,周楠已经确定刚才这个道人就是嘉靖皇帝。也只有他能够径直进入内阁值房,口口声声直呼徐阶的名字。
和他说话,每一句话别说是三思而后行,他娘的三十思三百思都有。
严嵩、徐阶他们天天跟这样的主子在一起,可想精神要受到多大压力,怕是都要变态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今日收获
那道人从内阁值房出来,又沿着南海的湖岸走了一段路。
湖风吹来,大袖飘飘,竟是仙风道骨。
这个时候,从路旁的花木中走出来一个宫装太监,将一袭大氅披在他身上,低声道:“老爷,风大。”
再老太监身后远处,影影绰绰立着五六个年轻内侍。
“不冷,朕受不了这束缚。”道人:“黄锦,你叫人去跟徐阶说,今天就这样,让他回值房,有个小朋友在等他。”
“是,老爷。”那个叫黄锦的人朝后面一挥手,有小太监匆匆朝玉熙宫方向跑去。
没错,这个老太监就是大明司礼奸掌印黄锦。而那个道人,不用问,自然是嘉靖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