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案一无所知,定然是个骗子,还请大老爷为小民做主,以国法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人!”
听到国法两字,周楠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自己冒充别人身份一罪并不太大,就算被揭穿,大不了吃一顿板子,再次发配辽东等死。问题严重就严重在那个死鬼周秀才还有个老婆,如此就上升在霸占寡妇的高度,一个斩立决是逃不掉的。就算是云娘,也有和奸私通的重罪,仗八十,由夫家转卖他人。云娘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八十板子下去,能不能保得一命就难说了。
不行,我不能牵累云娘,大丈夫生于世,岂能将生死操弄在他人之手。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
电光石火中,周楠心中突然有个念头:好,事情不发生已经发生了。既如此,我就将事情搞大,搞得知县也兜不住!
“看来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了,来人……”史知县正要断案。
周楠:“慢着,老父母,小民还有一言。”
史杰人对周楠颇有好感,停住手:“说来。”
周楠:“方才梅二小姐所说全是假话,当然,也不怪她。十年前的二小姐不过是六岁孩童,在命案现场也受了极大惊吓,以至神智不清,她的口供做不得准。”
史知县面带不悦:“好个刁民,你说梅氏所言当不得准,难道这卷宗也有假,上面可有你的签字画押。铁证如山,容不得你胡搅蛮缠。”
周楠:“卷宗也是假的。”
“什么!”史知县面上青气涌动,眼见着就要发作。
周楠忙接着道:“其实,当年我与梅溪兄之间的争执另有隐情,却不方便记录在案。”
这话勾起了史知县的好奇心,忍不住问:“什么隐情,你休要满口胡言。人命关天,当年的卷宗如何可能作假?”
“不不不,老父母你是误会了。我不是说卷宗做假,而是说当初我和梅兄的所争执的是另外一件事。为尊者讳,小民就隐瞒当初断案的知县和提刑司的官员。”
史知县心中更是大奇:“什么事,说来听听。”
周楠:“当时,我与梅兄说起《大学》中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不知道怎么的,就就论起大礼来。在今上继皇嗣还是继皇统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当时,梅兄说,今上当继皇嗣,这乃亘古不变的纲常至礼,如何改得,当死谏。小人当时不以为然,说国家需要君父,无论是继后嗣还是继统都不要紧。难不成,今上继统,就得位不正,望之不似人君?真是荒谬可笑之极。”
“从前,我大明朝在议大礼一事上纠缠多年,国家元气都被此事耗尽了,有意思吗?梅兄你要死谏,更是荒唐。大好男儿当留有用之身报效君父。就算你是君子,要死谏,说到最后,你报效的不还是今上吗?”
“小民这话一说出口,梅兄勃然大怒,就和在下动起手来,最后失足跌下楼去……小民和梅兄同学一场,也是心头悲伤。陈年往事,本不欲重提。今日既然老父母问起,小民只能破心以示。”说着话,周楠眼圈发红,留下了两行眼泪。
他于泪光中一脸悲壮地看着史知县,心中得意:各位观众,看看什么才叫影帝级的表演。
听到周楠这话,史知县禁不住大大地抽了一口冷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总有刁民想害本官,这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啊!
第十五章 这不是要命吗
周楠刚才这一席话,又是皇统,又是皇嗣,又是议大礼,在场诸人除了史杰人史知县,别人根本就听不明白。
原来此事距今已经三十年了,乃是嘉靖朝初期震动天下的政治事件。当年武宗皇帝正德在扬州突然英年早逝,因为没有子嗣未立皇储君,没办法太后和朝中大臣只能从宗室中选一个王爷继承大统。经过挑选,湖北安陆的兴王朱厚熜入主紫禁城,登基为帝,并于次年改元嘉靖。这个嘉靖天子就是当年的皇帝。
按照大明朝和历代的皇位继承制度,当父子相承。可这个时候问题来了,嘉靖皇帝和正德天子是堂兄弟关系,那么,继承皇嗣还是继承皇统的问题就摆在大家的面前。
今上登基不久便与杨廷和、毛澄为首的明武宗旧臣们之间关于以谁为世宗皇考,以及世宗生父尊号的问题发生了争议和斗争,以内阁首辅杨廷和为首的继嗣派要求世宗改换父母。老实说,这个要求在现代人看来实在荒唐,嘉靖皇帝明明和武宗皇帝是堂兄弟关系,现在却要改口叫爹,换谁都接受不了。
而嘉靖皇帝在登基之后,又想封自己去世的父亲为皇帝,将其灵位移入太庙享受他这个做儿子的香火继嗣。如此,又触怒了以首辅杨廷和为首的一批大臣,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波终于酿成。
最后在这一政治事件嘉靖皇帝的强力压制下,以杨廷和等一批大臣黯然下野,杨廷和的儿子大名士杨慎被流放到云南告终。
此事件表面上看来不过是今上和先帝正德究竟应该是什么关系,嘉靖天子究竟是继承的皇统还是皇嗣这种无关紧要的礼仪,实际上却关系到君权和相权之争。最后,相权败于君权,大明朝终于完成了高度的中央集权,进入了一个漫长的政治稳定期。
从正德十七年到嘉靖三年,先后凡四载,无数朝臣大姥纷纷落马,甚至有不少文臣言官被廷杖活活打死,整个朝堂来了一次大换血。余波至今未息,对嘉靖朝的政治生态影响巨大,史称“大礼议”或者“议大礼。”
这一政治事件是今上心中的痛,也是嘉靖朝廷的政治红线,有胆敢触碰者,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大礼议迄今已经三十多年,可谓是陈年往事,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史知县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混的,对这事也有所耳闻。他这人做官糊涂,可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当官。就算不喜欢当官,受不了这累,也不代表他不珍惜自己的身家性命。
现在听周楠旧事重提,顿时惊得冷汗淋漓,恍惚中仿佛看到京城的锦衣缇骑呼啸而来,剥了自己身上的官袍一根索子捆了,解送京城北镇抚司。这样的场景让他彻底的惧了,甚至有种疑神疑鬼的感觉:肯定是有人想害本官,这才做下这个局……刁民,刁民啊!
这个刁民自然是周杨,昨天听周楠说这兄弟二人之间的矛盾大约来自十亩产水田的祖产。为了区区十亩地,这厮竟然将十年前的案子翻出来,还涉及大礼议之争,委实可恶。
对的,对的,周楠说得多,他当年的杀人案的卷宗确实是假的,也是当年审案的地方官有意做的假卷宗,为的就是不想避开皇嗣皇统这个雷区。否则,这个大炮仗一被引爆,官场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霉。
当年的审案官员尚知道该怎么做,本官如何会没事把燎原之火往自己身上引,那不是犯傻吗?
想到这事的严重性,史知县摆了摆手:“周家庄周楠,你不用再说,本官已经知道此事原委,必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大礼议一事何等隐秘,一般人也无从知道,也只有读书人才对这中事情上心。这个时候,他对周楠是当初那个周秀才已经信了十分。
“是,县尊。周楠适时闭上了嘴巴。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了,看样子史知县不是笨蛋,肯定不会牵涉进这种政治事件,一不小心把前程给陪进去。政治这种东西,一旦关心上你,那就是黄泥巴落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所以,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做官要低调,一旦你成了政治明星,基本上可以说你的政治前途已经被判死刑了。换自己是史知县,肯定不会在这案子上再纠缠下去,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了。
听到周楠和史知县的对话,周杨虽然一句话也听不懂,可还是感觉到一丝不妙,连声叫道:“大老爷,梅家小姐在此。当年,家兄和梅家大公子乃是同窗密友,可是看着梅二小姐长大的。梅二小姐也熟悉家兄,可让他们继续对质。梅二小姐,梅二小姐,你不是说有法子查验此人身份真假吗,现在该你说话了。”
“县尊大老爷,可否让民女问嫌犯一句话。”一直站在周楠背后的梅二小姐缓缓开口。
梅家乃是安东县大户,家中出过一个秀才,小有名气。又是水上人家出身,平日里查缉水上走私,维持治安,县衙多有借用他家的地方,这点面子史知县还是要给的:“民女梅氏,你有话但问无妨。”
“谢大老爷。”梅二小姐走到周楠跟前,看着低下头去的他,俏脸突然微微一红:“你说你是周楠周秀才,我身上有个胎记的事情当初的周秀才也是知道的。我且问你,这个胎记在什么地……啊……是你,昨夜在我家画舫作《临江仙》的人竟然是你?”
说话声中,她猛地掀开自己的面纱,用力地看着周楠。
这个时候,她才算看得明白,眼前这个嫌犯霍然正是昨夜吟出“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这种凄美诗句的大才子。
他竟然是自己的杀兄仇人周秀才……不不不,不可能,不对,不像!
突地看到梅二小姐的美丽容颜,周楠眼睛都花了,真美啊,绝不逊色于云娘。不过,她和云娘的美属于两种不同的类型。云娘属于那种咋一看不觉什么,但越看越耐看,她的性子又温柔和顺,相处起来给人一种放松而快乐的感觉。至于眼前这个女子的美丽极具侵彻性,一下子就让人被晃得睁不开眼,简直就是艳光四射。
原来,昨天酒宴诗会的主人家却是她。而她有是周秀才所杀之人的妹妹,真是天涯何处不巧合啊!
最他娘糟糕的是,当年的周秀才是看着梅二小姐穿开裆裤长大的。想来梅小姐小时候是个熊孩子,水上人家,三四岁就在水中捕鱼捉虾,周秀才定然看到过她的泳装英姿,自然熟悉人家的身体特征。
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