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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这人没文化,就算有心,有胆,也为这个能力,帐你会做吗,知道怎么平帐吗?
可见,做贪官污吏也是需要能力的。身为一个草包,腐败无门,确实悲哀。
这也是于重九那日见周楠算术了得,又是个没有身份没有任何背景的流民,一心要把他招到自己手下的缘故。有了周楠这个帐房师爷,发财大计终于可以实施了。
雨已经停了,天气一日日热起来。再过得一月就要入夏,江南乃是懊热、苦寒之地。夏天打仗必然会有中暑、和疫情爆发。所以,仓库里又备下了大量的减暑降温的药材。
很快,就有外地的药材商找上门来低价求购。
于重九将一批药材卖转手之后,得了二十多两银子。自拿了十两,另外十两,两个兵丁一人三两,周楠因为要作帐,得了四两。
于大使初战告捷,心中欢喜,大方地出了三两银子,购得一腔羊,煮了一大锅,又买了酒,犒赏三个得力手下。
周楠一阵无语,吃了半斤黄酒,终于忍不住调侃起于重九:“大使,咱们这算不算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我感觉这钱拿着有些不好。”
一个兵丁笑道:“周师爷你是读书读迂腐了吗,每年朝廷给了那么多军费,可落到军队手上,能够有个三成就算是不错的了。还不是层层克扣、挪用。你道是咱们贪,可上头贪得比你我厉害多了。就拿每年用海船运去辽东关宁的军用物资吧,先是户部扣一部分,接着兵部扣一部分。到了山东,巡抚衙门那里又要扣一部份。朝廷问起来,这么多物资哪里去了,回答说遇到风浪,飘没了。掉水里去了,怎么查?”
周楠:“层层克扣,那不是耽误事儿吗?如果前线有战事,物资不够,朝廷就不怕打败仗吗?”
于重九插嘴:“这事朝廷也门清,自然有应对的法子。比如打一仗需要三万两银子军费,为了保证这三万两不被克扣光,就会特意多拨七万让各部分润。”
周楠一阵无语,这不是制度性的腐败吗?也对,明朝老朱开国时给官员定下的俸禄实在太低,要想维持衙门运转,各级官员得自己想辙。这种克扣,说穿了就相当于养廉银子。
其实,要想杜绝腐败,只能全额拨款。最后算下来,总数也差不多。
默许各级官员层层克扣,也算是明朝的潜规则。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因为依靠的是官员们的自我道德约束,不好界定。
到清朝中期,雍正实在忍受不了官场的腐败风气,这才定下火耗归公,然后每年给官员们发下大笔养廉钱的制度。
周楠好歹也是来自法治社会的现代人,尚有羞耻心:“我还是感觉有点昧心,咱们这里把药材弄走了,前线将士怎么办?”
一兵丁不乐意了:“周师爷,你这么说话就没劲了。你若不想要,把手头的银子分给咱们弟兄就是了。”
于重九道:“自己人别闹生分了,周师爷是个善心人。其实,库里的东西多着呢,咱们报损的这点东西不过是九牛一毛,上头也是默许了的。实话告诉周楠你,咱们是蓟州镇的军户,苏松道不会给咱们开军饷的,就是叫我等筹。靠山不吃山,难不成叫我们饿死?”
“是是是,我们是贪墨了。可弄的这点小钱除了我们的军饷,还包括开拔钱、战时的卖命银子,战后的犒赏。算起来,也差不多。”
周楠这才明白:“原来如此,合着这钱本就是我们该得的,却搞这么多弯弯绕饶。”既然不是犯罪,那就没任何问题了,心上总算好过了些。
又忍不住想,明朝的军制够混乱的,操蛋的规则实在太多。难怪后来张居正改革的时候,要大刀阔斧地整治军队。
于重九:“明白了吧,周师爷你是新来的军户。咱们军户和外面的民户不太一样,自有军队自己的规矩。来来来,咱们紧吃紧吃。”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手中的筷子飞快伸进锅去。
周楠:“给我留一斤肉,我还有两个躺在病床上的弟兄。”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生意不错,接下来于重九又干了一票。周楠又分得三两银子,个人财务很丰满。
有吃有住,有钱拿,现实脱离了骨感。
整日除了作帐就是和于重九他们,吃喝,日子过得悠闲,周楠胖了。
这次漂没的是两百斤陈皮,两百斤柴胡、六十斤川贝,还有十几口袋名字相当古怪的药材,什么地线、马兰、甘草、刘寄奴。
刘寄奴,那不就是南朝宋国开国皇帝刘裕吗,被人当成一味药,好神奇。
于重九这人还是比较有原则的,诸如三七和膏药之类的跌打、伤药不去碰,尽挑些没价值的,又不影响前线将士治疗的药物下手,说是这么做也不用受到良心的熬煎。
周楠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个贪污犯也要讲良心,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吗?
……
“老夏,来来来,把药喝了……咳,你别咳啊,忍忍,药水都喷出来了。”
“詹胖子,老实点,干了这碗热汤药,来生再做大明人。直娘贼,你吃肉的时候狼吞虎咽,一往无前,叫你吃药跟要你命一样。”
“我也是命骞,碰上你们两个倒霉蛋。照顾你们吃喝,还得喂你们的药。就拿这熬药来说吧,还得分成两罐,麻烦死了。”
周楠不住地唠叨。
端着药碗的詹通气道:“周楠,你是怎么对本大人说话的。你一个小小的吏员,谁给你的胆子顶撞正七品的朝廷命官?”见周楠懒得理睬自己,他又苦着脸道:“子木,我不是爱吃吗?像我们这种喜欢吃的人,嘴特别刁,对味道也非常在意。这药苦成这样,如何能够下咽。再这么吃下去,那是真的要完了。”
“算了吧,你如果不快把药吃下去,退烧,那才是真的要做药丸党。”周楠没好气地说:“别人得病是越来越瘦,你却是越来越胖,倒是希奇,是不是抢老夏的伙食,打不死你。”
周楠假装伸手要打,夏仪突然叹息道:“子木,二十多天前咱们三人还是打死打我的冤家,现在却同处一个屋檐下,患难与共。人世间的事情,真是奇妙。这次若不是你,我等还真是做了异乡鬼了。”
詹胖子也道:“子木,本大人好歹也是七品朝廷命官,王府远亲,将来的前程还能小了。你的救命之恩,我就不废话了,尽在酒中。”说罢,将那碗药一饮而尽,抹了抹嘴:“以后京城有事,尽快开口。”
周楠没好气:“那个姓詹名大人的流民,少吹牛皮。将来进京,你我能不能过这一关再说吧,指望你还是算了。”
自从进了军用仓库当差,没逢到药材商人过来买药的时候,他就会将那些商人带过来给詹、夏二人看病下方子。至于药材,仓库里多的是。
经营药材的商人都是深知药理之人,很多人以前还干过郎中。
事实证明,他们比江阴县城里那个白头发的所谓的名医靠谱多了。一副药下去,加上营养一跟上,两人的病情大大好转。
詹通的高烧退了下去,只每天下午还发一阵儿低烧,身上没什么力气。看模样,养得十天半月就能痊愈。
夏仪还在咳,但已经不吐血了。
两人虽然身子还算,却也能行走,可以经受车舟劳顿了。
看周楠调侃詹通,夏仪哈哈一笑,接着又咳嗽起来。病了快一个月了,这个铁塔般的汉子被病魔折磨得瘦成一根藤。
周楠见两人吃了药,就道:“老夏,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夏仪:“好了,子木,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你竹筒倒豆子一并说来,就别吊胃口了。”
周楠:“你这人真没情趣。好吧,先说坏消息。坏消息是,江阴的锦衣卫十天半月内还是回不来,据说又被唐顺之派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鬼知道。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咱们还是走不了?”詹通插嘴。
夏仪其实在生活上是一个很随意,又和蔼的人。平日里无论詹胖子怎么抢自己的伙食,他都是一笑了之。此刻听到周楠的话,心情恶劣,喝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周楠:“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唐顺之马上就要回来了,就在后天。我现在手头已经存有六两银子,这年头就没有钱干不成的事儿。老夏,从这里去京城需要多少盘缠?”
夏仪:“主要是坐船花钱,吃住在船上,节省些,咱们三人二十两就足够了。”
二十两银子相当于后世一万多快人名币,三个人从江南去京城,典型的穷游。可惜大家都不是美貌妇人,不能搭老司机的顺风车,很遗憾。
周楠低声道:“明天仓库里有一笔生意,我会说服于大使干一票大的,多弄些钱。反正,帐目上我会帮他做平了。我算了一下,应该能得十几两。得了钱,等唐顺之回来,老夏和老詹你们就去拜见唐公,表明身份,拿了路引文凭,就可以回京城了。说不好,唐顺之还会送二位一笔程仪呢!有了公家身份,一路吃住都有驿站。”
将来到了京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他觉得应该走之前再弄一点银子防身。
詹通欢喜得要哭出声来:“天见可怜,唐顺之总算回来了,我可算是脱离苦海了。”
夏仪却沉着脸不说话。
周楠知道他还有秘密任务没有交代给这边的锦衣卫,就劝道:“老夏,事已不可为。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活人难道还能被尿憋死,差事固然要紧,可自个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夏仪咳了一声,“说起来,也是我牵累了你们。如果当初直接把你们两人交给手下带回京城,你们也不用跟着我吃这么多苦。”
他叹息良久,之后才喃喃道:“子木,你别看我是正五品的千户,其实根本就不值钱。我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