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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爷,您呢?”
“都滚!我再看看村里的地。”
村老等人走后,就仔细看着周围的田地,不时还眯眼,就像是古时候看地气的高人。
等快到了午饭时,他才背着手,慢悠悠的往村里去。
“哎!兴和伯可是和文官们打起来了,这国朝好容易才过了些安生日子,怎么就不消停呢?”
第1618章 鸿门宴
从进士到小吏,当时的于谦给了北平官场足够的震动。
但震动过后,大多人都对他嗤之以鼻,闲谈间多以那个愣头青来暗指他。
时间能消磨一切欢喜和悲伤……以及好奇!
于是于谦这个愣头青就渐渐的被边缘化了,没人管他,也少有人搭理他。
当然,作为编制内的小吏,俸禄是少不了他的,但没有具体工作安排,随便他折腾。
这就是冷处理,让你孤立无援,最后自暴自弃,或是后悔不迭。
可于谦却让那些人失望了,他每日出去走村窜巷,回来就开始记录民情,如今已经积累了十多册,看他的模样,分明就是乐在其中。
大青驴慢悠悠的往城里去,于谦坐在驴背上想着走访的几个村子的情况,有些物我两忘。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谦才发现到了城外,而身边已经多了一骑。
“呃!伯爷。”
边上的正是刚在庆寿寺‘为大明祈福’了三天的方醒,他看于谦的模样就问道:“没吃午饭?”
于谦点头,方醒说道:“跟我走。”
于是一行人就到了方家,一进家方醒就说肚子饿了,叫人弄饭菜。
两人到了前厅,方醒就问了他的近况。
“……没人搭理,可这样反而不用去应酬同僚和上官,每日下去也没人管,倒是知道了不少民情……觉得大有可为啊!”
方醒微微点头,然后仔细的听着。
“……百姓依旧保守,不过有眼光的都开始让家里的小子读书,忙时就帮家里干活,照这样下去,不出五十年,大明的乡间就再也不会是这般模样了。”
方醒点点头,觉得这是一个好趋势。
科举就是独木桥,而被挤下来的人自然会寻求别的道路,种地多半是不愿意的……科学……
还没吃完饭,宫中就来人召了方醒进宫。
……
在乾清宫外等着的时候,一个太监和方醒擦肩而过,低声道:“有弹章,几位大人也怒了。”
方醒刚想问具体事,这太监已经擦肩而过,就飘来两个词。
“……殴打……李茂……”
方醒神色不变,知道是锦衣卫已经撬开了幸存那两人的嘴,于是那郎官就算是被白打了,然后有人为他出头。
至于李茂……他自信并未留下证据!
“兴和伯,陛下召你进殿。”
方醒垂眸进了大殿,看到了几位学士都在。他心中冷笑,然后行礼。
朱高炽看了面带怒色的几位学士一眼,说道:“锦衣卫拿到了口供,那些人隐藏在庆寿寺中,本是想刺杀几位高官……兴和伯,此事却是你急躁了,这样,朕放诸卿半日假,兴和伯请客,去吧!”
这个玩笑般的处置方式就像是在哄孩子,杨荣瞥了一眼御座上的朱高炽,看到的只是憨厚,还有一些……威严。
……
半个时辰后,第一鲜里火锅飘香。
“兴和伯,今日是什么菜?”
杨荣微笑着问道,仿佛真是在问菜。
“鸿门宴!”
方醒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看到大家愕然、不屑、皱眉,就轻笑道:“记得北征时,数十万人的对峙,连先帝都无法吃到热食,就和大家一般的啃着干饼,最多干饼里就夹了块罐头鱼,或是大肥肉,就着寒风填饱肚子。今日咱们在这温暖如春的包间里,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来,这一杯酒敬先帝。”
恶心!这是大家的第一反应,随即都面色肃然的举杯,然后……很尴尬的场面出现了。
杨荣和杨士奇,还有金幼孜都把酒倒在了地上,这是有军中经历的人才会干出的事情。
而杨溥和黄淮大抵是在诏狱中待久了,居然一饮而尽。等放下酒杯后,两人愕然,然后面红耳赤。
由于大家的身份接近,而又不愿意让人进来伺候,所以每人的面前都摆了一壶酒。
方醒倒满自己的酒杯,微笑道:“这第二杯,就为了陛下仁慈和睿智。”
警惕!
五位学士都举杯,然后缓缓喝了。
金幼孜在喝酒时借助长袖的遮挡,一直在看着方醒。
方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顿在桌子上,再次倒满,说道:“这第三杯,就为了在江南和庆寿寺的两次刺杀。”
方醒仰头喝酒,金幼孜却厉声道:“兴和伯,你此话何意?难道以为是咱们弄的手脚吗?”
放下酒杯,方醒淡淡的道:“在金陵,那些人编造了一个可笑的美景,然后方某偏偏就踏入了那个陷阱,贼子加起来六十余人,家丁们不过是一个冲阵就击溃了他们,土鸡瓦狗尔!”
方醒瞟了这五人一眼,眼神陡然凌厉,“方某正准备在金陵犁庭扫穴,把那些地老鼠挖出来,可陛下却有回京的旨意……”
黄淮沉声道:“兴和伯,此事与我等无关。”
“没说和你们有关系。”
……
东厂,孙祥拿着一张纸在沉吟着。
“我家老爷说了,此事公公可看着办,告诉陛下也无妨,隐下来我家老爷也就当没这回事,告辞了。”
孙祥点点头,等来人走后,他对边上的安纶和陈桂说道:“兴和伯让人送来了这份名单,上面的官员最少的能回家种地,最多的三族流放都不为过,总数四十余人,你们怎么看?”
陈桂一个激灵,垂眸道:“公公,奴婢认为还是告知了陛下为好,毕竟人太多,不经过陛下,那就是大罪啊!”
东厂刚成立时有过一段辉煌的岁月,不必禀告皇帝就能抓捕官员。
可现在是新帝,而且那么多人,必然会引发轰动。
孙祥淡淡的道:“兴和伯的话不过是玩笑,这等事哪能不禀告陛下。”
安纶看到孙祥的目光瞟过来,就憨厚的笑道:“公公,奴婢就想到了一个,这张纸就是个军中的手雷,一旦炸了,会不会伤到陛下?”
孙祥的面色淡淡,眼中浮现欣赏之色,说道:“正是这个理,陛下若是知道了,动,还是不动?这就是咱们这些奴婢们把为难之事交给了陛下,那陛下还要咱们干嘛?”
陈桂刚被夸奖,可见孙祥又转向了安纶那边,不禁有些晕,不知道孙祥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桂,半个时辰之后你去禀告陛下此事。”
孙祥波动佛珠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脸上的慈悲之色更加的浓厚。
陈桂点头应了,孙祥对安纶说道:“你去召集人手,咱们马上动手。”
安纶应了,急匆匆的出去安排。
孙祥看着虚空处,喃喃的道:“这是何苦来哉……”
……
东厂的人倾巢出动,动静太大,惊动了宫中人。
而陈桂不疾不徐的朝着乾清宫去了,一路上遇到熟人还点头微笑。
等到了乾清宫外面,在等候的时间里,一个太监从陈桂的身边擦身而过。
“方醒给了名册,东厂动手了!”
陈桂的嘴唇微动,然后又一脸恭谨的站在那里。
第1619章 这边宴客,那边抓人
没等多久,黄俨就出来了。他看了陈桂一眼,说道:“陛下正在针灸,天没塌下来就暂时搁着。”
陈桂躬身道:“是兴和伯给了个名册,孙公公带人出去拿人了。”
黄俨的面色未变,淡淡的道:“咱家稍后禀告陛下,你且回去。”
陈桂躬身应了,然后转身离去。
黄俨慢悠悠的进了乾清宫的后面,那里就是朱高炽的居所。
前面的大殿办公,后面住人,倒也省事。
特别是朱高炽这种移动困难的皇帝,在乾清宫办公更为方便,只有在大朝会时才会去御门听政。
黄俨一路到了侧面的暖阁,朱高炽就在里面,可他却并未做什么针灸,而是在和人谈话。
“陛下,孙祥遣人来说收到兴和伯给的名册,去……拿人。”
黄俨瞟了站在朱高炽对面的那个男子一眼,不禁把朱瞻基那里的太监雀尾和这人做了个比较,得出的结论是雀尾比这人少了些英武之气。
朱高炽挥挥手,黄俨告退。
等黄俨出去后,叶落雪说道:“陛下,那些官员臣都仔细查验过了,并无一人冤枉。”
朱高炽吃了块酪,眯眼道:“那几人怎么处置?”
叶落雪垂眸道:“那几个官员不当为人,臣想令人暗自下手。不然那罪名传出去未免有些骇人听闻。而且……还有几人和藩王有些勾结,臣以为也当诛杀!”
骇人听闻,不当为人,那自然是犯下了猪狗不如的罪行。
而藩王却是个棘手的问题,从朱高炽登基后就不断在安抚着那群自家的亲戚。多给爵禄,多给土地,目前看来倒是安稳了些,不会出现第二次靖难之役。
只是有人贪心不足,多次索要土地,让朱高炽烦不胜烦。
朱高炽冷冷的道:“秦王、楚王、蜀王……这些藩王坐拥护卫,尤嫌不足吗?宴客……”
朱高炽闭上眼睛,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扶手上叩击着,良久说道:“方醒在宴客,给他们送些下酒菜去!”
叶落雪躬身应了,然后出了暖阁。
朱高炽的身体猛的一松,靠在椅背上缓缓的呼吸着。
暖阁里温暖如春,朱高炽看似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暖阁内的朱高炽睁开眼睛,说道:“来人。”
“陛下!”
梁中进来,朱高炽沉吟道:“宗人府也该动动,要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