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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恐惧,各种情绪围绕着朱家大宅。
过了许久,朱轶苍老的形象出现在墙头之上。
朱家的看家护院竟然没有人敢站在他身边,生怕被陈生一箭射了。
陈生的箭法大家都是看过的。
“钦差大人,你这是因何发怒啊?莫不是酒吃多了,来我们朱府跑跑马,消化消化食物?”面对陈生,朱轶脸色的愤怒与怨恨一闪而过,取而代之则是“真诚”的笑意。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朱轶竟然还可以笑的出来。
要知道,陈生已经大庭广众之下,宣布朱轶一家是反贼了。
而朱春更是不懂事的,穿着伪造的龙袍,穿街过巷跑回了朱家。
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见到了朱春身披龙袍的样子,朱家有人伪造龙袍,意图谋反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是个死结谁都解不开,朱家破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陈生若有所思的看着朱轶,他也不懂这个时候,朱轶因何还笑的出来。
直觉告诉陈生,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陈生瞅了不远处隐藏在墙角的房雪鼐一眼,房雪鼐点点头,身子轻轻在墙壁上点了几下,飞进了朱家的大院。
神不知,鬼不觉。
没有摸清楚情况,陈生并没有轻易开口,魏玄风却丝毫不示弱,仿佛有了表现的机会一般,大声道:“朱轶老匹夫,贵公子朱春大庭观众之下身披龙袍,意图谋反,你不开门投降认罪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心情取笑钦差,实在是罪不可恕!”
朱轶从头到尾只是冷冷的看了魏玄风一眼,然后便没有将魏玄风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魏玄风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卒子。
真正的对手是陈生。
朱轶自信的看着陈生,寒风吹动朱轶花白的胡须一摆一摆的。
陈生这才发现,眼前这个老家伙的眸子,竟然是如此的明亮。
心不由的往下一沉。
朱轶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因为他从陈生的眸子中看到了胆怯。
“钦差大人,您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啊!”
陈生竟然出乎意料的突然换了一副态度,笑道:“朱老爷子,贵府朱春涉嫌谋反,人证物证俱全,希望您能将朱春交出来,好给陛下一个交代,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哈。哈。哈。”墙头之上,朱轶仰天大笑。
笑容无比的猖狂,无比的得意。
手一扬,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从墙头上滚落。
竟然是朱春的人头。
除了陈生之外,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竟然杀了朱春,他竟然杀了自己的儿子。
所谓虎毒不食子,朱轶竟然大义灭亲,但是纵然是大义灭亲又怎么样?造反这件事情,可没有待罪立功一说。
众人疑惑者有之,鄙视着亦有之。
陈生问道:“朱老爷子,您这是何意?为何要杀了贵公子,他可是本官要缉拿的反贼,您杀了他,我又如何审问他?”
朱轶笑道:“大人,何必审问这个反贼?身披黄袍,招摇逛市,已经是天大的罪过,就算是审问也少不了处斩这个归属。”
朱轶继续睁着眼睛说谎话道:“今日听闻有一个才子朱春要登台演唱新戏,老夫还好奇,到底是谁,谁曾想竟然是客居我家的流浪子朱春,更让老夫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夫也是姓朱的,乃是太祖后裔,怎么能够容忍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遂命家中家丁上前捉拿此人,谁曾料想一不小心,竟然诛杀了此人,希望大人不要怪罪。至于缉拿反贼的功劳,老夫是万万不敢与钦差大人争抢的,只是希望钦差大人早些收回兵将,莫要伤及无辜,也莫要毁损老夫声誉。”
魏玄风忍不住问道:“老家伙,你胡说八道什么,朱春乃是贵府的公子,此事整个平凉府没有人不知道。”
陈生看着朱轶,一语不发,他倒是要看看朱轶如何解释这件事情。
朱轶苦笑了一声,“老夫天生没有肾囊,何来生育子女一说。”
魏玄风嘲讽说道:“朱老爷子,您这就开玩笑了,您难道忘记魏某是做什么的了?魏某好歹也是锦衣卫,您生活的一举一动可都在魏某的监视之中,您每次去良女阁可最少糟蹋两个姑娘,您竟然好意思说自己是天阉。”
朱轶毫不避讳的说道:“魏大人,这就是您工作的失职了,天阉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光天化日的公布于众呢?至于那些所谓糟蹋的姑娘,只不过是为了保护老夫的声誉,划破了手指罢了。你看到她们粉目含春的模样,其实都是老夫花银子让他们装出来的,毕竟哪个男人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有面子。”
“不可能。”魏玄风难以置信的说道。
“是真的。”陈生面无表情的说道。
吩咐兵将上前收起朱春的尸首,陈生看了一眼满脸嘲弄表情朱轶说道:“老爷子够果断,小子佩服。”
墙头上的朱轶哈哈大笑,“钦差大人,客气客气,若是下次吃多了,可以继续来朱府跑跑马,消化消化食物。”
陈生一提缰绳,战马上冷笑道:“那咱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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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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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冲冲而来,垂头丧气而归。
将士们失魂落魄而茫然的跟着钦差的大旗往回走,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骑在马上的陈生其实很俊,只是眉头却皱的很厉害。
好不容易,把朱轶一家子算计进去,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已经煮的香喷喷的鸭子,竟然自己飞走了。
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但是陈生是钦差,所以他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个士兵的情绪失控,崩溃的只是他个人,一个钦差失控,崩溃的将是整个团体。
陈生的手紧紧的握着缰绳,眼神有些迷离,思索着一条条线,久久不语。
魏玄风紧紧的跟在陈生身旁,颇有些不甘心的对陈生问道:“钦差大人,咱们就这样退了?”
陈生扭头看了一眼一脸不解的魏玄风,问道:“当然撤退,除了撤退,你还能做什么?屈打成招?强行镇压?你真当本地的富户世家是吃干饭的,你真的当顾侍郎是摆设?”
“可是您付出了那么大的努力,到头来就这样白费了,卑职心里着实不甘。”
魏玄风虽然嘴里说陈生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魏玄风感觉跟陈生折腾了那么长时间,人也得罪了,最后却没有结果,让他感觉心里很难受。
“怎么会是白费呢?你认为平凉府的老少爷们,会听一个天阉摆布吗?他说他没有肾囊,朱春不是他的孩子,虽然可以摆脱谋逆的株连大罪,但是却也让他威严扫地,失去在民间的领导地位。”陈生平静的说道。
听了陈生的话,魏玄风在战马上微微一忖,佩服的说道:“大人,英明,卑职刚才糊涂了。”
对于这种脑袋里长满枯草的家伙,陈生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转身看向一旁的房雪鼐问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房雪鼐说道:“朱轶这个老家伙在祠堂杀了朱春,而且伙同宗族的长辈,在刚才阻拦咱们的时候,重新修订了家谱,在朱轶之后,家谱上写的是无子。”
“哼!”魏玄风颇为恼火,听了房雪鼐的话之后,说道:“他们这是弄虚作假,堂堂秦王府外支的族长,怎么可能由一个天阉来担任。咱们应该趁着墨迹未干,将他们抓起来,他们伪造族谱,就是最好的政务。”
陈生笑着道:“粗人的脑子就是直白,那族谱现在墨迹未干,等到它作为证物到达京师的时候,怕是早已经干了吧。”
“可是我还是不相信朱轶是天阉,他毕竟是做了家主的。”
房雪鼐却继续说道:“确实是天阉,适才大人让我去了一趟良女阁,我找了多个娼妓取证,授以重金,得到了这个消息。”
“那朱春是怎么来的?朱轶一个天阉,又怎么当得族长?”魏玄风瞬间糊涂了。
陈生笑道:“你这情报工作就有些不到位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朱轶因为难以得子,曾经找到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道士,帮助他连续几个月做法,最后生的一个孩子。”
魏玄风恍然大悟道:“您的意思是朱春是那个道士的孩子?那个道士借做法的名义,游荡在朱家内宅,趁机与朱轶的夫人行了苟且之事,然后珠胎暗结,有了今日的朱春。”
陈生点点头。
“富贵人家的事儿真乱!”魏玄风低语道。
房雪鼐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说道:“因为有了孩子,朱轶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族长之位,所以就算吃了哑巴亏,也没有追究此事。”
“可是,我总感觉这朱轶不像是吃亏的人物,这道士我听说依然过着潇洒的日子,浪迹天涯,而且还有不小的名头。”
魏玄风还是有些不明白,他不相信朱轶会为了族长之外,真的会忍辱负重,被戴这么久的绿帽子,而没有反应。
更让魏玄风难以接受的是朱春竟然被娇生惯养了那么多年。
“大人,我还是感觉,事情不是很明白。”
陈生颇为无奈的说道:“朱轶好歹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他怎么会甘心吃这个亏,所以我猜测原因有两个,其一道士手里有朱轶的把柄,让朱轶投鼠忌器,一不敢虐待朱春,二不敢报复道士,其二,那就是道士这个人能耐了不得,一般人对付不了他。
如果没有些道行,你觉得她敢接朱轶家的买卖?如果没有些道行,你觉得这道士敢玩朱轶他夫人?”
魏玄风终于安静下来,低着头跟着陈生的马后,眼睛一直往陈生那里瞟,他实在不敢相信,为什么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竟然如此洞悉人心,让他这个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