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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站起来,刘德踱出永寿殿。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孤独的站立在永寿殿之前的台阶上。
刘德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窦婴窦王孙。
周围的人都像躲避灾星一样的躲避着窦婴,甚至就是偶尔从他身边经过,在发现了窦婴之后也迅速低头,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离开。
刘德笑了起来。
“跟我前世真像!”酒精作用下,刘德的胆子变得格外的大了起来。
他走到窦婴身边,看了看似乎有些迷离的窦婴,问道:“中大夫后悔了吗?”
实际上,刘德很清楚,便宜老爹的后手根本就不是窦婴。
正所谓君不密则失国,便宜老爹绝对没笨到找窦婴当托的地步。
至于便宜老爹本来的后手是什么?
当窦婴跳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不重要了。
“是殿下啊……”窦婴回头,看到是刘德,笑了笑,答非所问道:“太后夺了臣的宫籍……”
刘德听了,满是同情的看了一眼窦婴。
宫籍就是出入宫闱的资格,没有宫籍就意味没有诏令,窦婴从此不能再踏进这宫门半步。
这对于一个外戚大臣来说,等若抽断了脊梁骨,若是一般的纨绔子弟,恐怕从此就要饥寒交迫,死于非命了。
“至于后悔?”窦婴抬头望着星空道:“亦于心之所向,虽九死尤其未悔!为了社稷,臣的个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刘德看着满脸正气的窦婴,真不忍心告诉他——其实便宜老爹早有准备这个事情。
窦婴在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有些天真的可爱之人。
后来,他就连死都死得很可爱。
假如刘德没记错的话,窦婴最后是被腰斩弃市,罪名是‘矫诏’。
嗯,还是不要打碎他的幻想的好,理想主义者的幻想一旦破灭,只会是两种可能,一种是自暴自弃,最终变成一个全无节操的卑鄙政客,另外一种则是弃世厌世,最终死于抑郁症。
想了想,刘德道:“中大夫不妨去求助袁丝,丝公与太后有旧,或可还有回旋之余地!”袁丝就是袁盎,丝是袁盎的表字。一般而言,在此时,不是特别亲近的人或者特别敌对的人,一般都不会直呼对方的大名,而是以表字称之。
像是窦婴,除了家人之外,很少有人会直呼他的名字,只会或像刘德这样以官职相称,或如同朋友那样称呼其表字王孙。
窦婴想了想,对刘德感激的道:“多谢殿下指点迷津!”
对于窦婴来说,刘德的这个提醒价值千金。
身为窦氏外戚,窦婴如何不清楚袁盎在窦太后心里的地位?
说句犯忌讳的话,袁盎之于窦太后,就像审食其之于吕后,基本上都是言听计从,袁盎若是找窦太后说情,窦太后几乎不可能拒绝!
“哎!王孙这就见外了吧……”刘德打蛇随棍上,趁机跟窦婴拉近关系,道:“前些时日错非王孙提点,小子险些就要吃罪于太后了……况且……”刘德看着窦婴,真诚的道:“王孙社稷之臣,于国有功,区区小事算不得什么!”
…………………………………………………………
翌日,家宴事件持续发酵。
长安城里各种谣言四起,八卦党们穷极一切办法,搜罗着家宴中的一切细节。
而梁王刘武无疑处于风暴中心。
为了避嫌,刘武甚至不得不闭门谢客,除了去长乐宫日常请安外,他连平日里日常必请的一些的喜欢诗赋的贵族都不见了。
到了第三天,刘德意外的接到张汤急报:辟阳侯似有异动!虽信附带而来的是张汤这两天搜集到的辟阳侯审平继的行踪、打听到的言辞以及通过一些渠道弄到的辟阳侯在长安城里的几个宅子中私蓄的武士大概数量。
不得不承认,张汤搞刑侦,确实有两把刷子!
刘德看完,晒笑一声:“这就对了嘛!果然是狼子野心啊!”
辟阳侯审平继之前没有异动,表现的很正常,但梁王立储不决一事刚刚传出去,他马上就有了动作,而且立刻就暴露出了他原本隐藏着的一些马脚。这说明,这辟阳侯真是个大大的反贼!
之前刘德一直是将辟阳侯当成一个会移动的金库看待的,并没有太大的其他想法。
但是,当张汤报告,其果然在暗中密谋着什么时,刘德就只觉得怒发冲冠了。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
刘德现在可是把这天下看成是他将来的禁脔,这辟阳侯居然想造反?
“一旦拿到证据,立即逮捕,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刘德对着张汤派来送信的信使吩咐道。
同时,他将张汤报来的证据拿起来,塞到怀里,前往清凉殿求见天子。
这次刘德很快就获得了召见。
而被派来引领刘德觐见的却不是章德,这让刘德多少有些失望了,他还想着看看能不能从章德那里得到一些情报。
“嗯,要加快对天子身边亲随的渗透力度!”刘德在心中盘算着。
此事其实不难,汉室宫廷宦官中很少有人能抵挡金钱的**,只要肯舍得下本钱,基本上能把便宜老爹的身边亲信侍从给统统收买。
不过敢那样做的,通常都是笨蛋!
因为一旦被发觉,那就是一个死字。
再说,收买那么多人也没必要,只要能有两三个关键的情报点给他提供情报、为他预警就足够了,再多也是浪费!
……………………………………
额,今天我好废柴,就写了2章……
请读者老爷们原谅则个~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五十八节 卑鄙
“好贼子!”天子刘启看了刘德呈上的证据后,大为恼怒,私蓄武士,还是在长安,这明摆着就是要造反,图谋不轨!
而且辟阳侯这三个字本身就等于在额头上写着‘我要造反’。
当初吕后当政,审食其大权在握,却坐视前后两位刘姓赵王惨死。
然后,淮南王刘长为报其生母被吕后所杀之仇,拿了审食其出气。
有了这两个事情在,别说是审平继如今被刘德拿到真凭实据的罪证,就是没有,刘启也不可能放过他。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
要削藩,先得剪除掉一些亲吴楚的大臣与贵族。
而辟阳侯这三个字,就像一片漆黑中闪闪发光的萤火虫,是首当其冲要被消灭的对象。
本来,刘启还想着是不是干脆给这审平继栽个罪名,谁成想,他倒还真是心怀不轨的逆贼!
“启禀父皇,儿臣已命槐市丞张汤监视辟阳侯,若有异动可直接拿下!”刘德继续禀报着道:“只是儿臣担心,那贼子可能不止是私蓄武士这么简单,因此请父皇立即派遣禁军前往!”
“成武,朕命你持节节制南军一部,立即前往槐市和辟阳侯府邸,将这贼子给朕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天子刘启吩咐了一声,立即就有一个宦官站出来,跪拜道:“奴婢遵旨!”然后就风风火火的出了大殿。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上奏!”等那成武走远了,刘德又拜道:“只是事关重大,且涉及宗室长者,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儿臣昨日在石渠阁之中翻阅史官所记之高皇帝史册,发现了此物,儿臣不敢擅自做主,呈与父皇圣裁!”刘德说着,就将一卷有些陈旧的竹简从怀里拿出来,呈在手上。
一个宦官接过,然后送到天子刘启的面子。
刘启将那竹简打开,一眼就认出了,这确实是皇家史官记录天子起居所用的竹简,墨迹和笔迹,也都符合史官们的习惯。
于是,他低下头,认真的看起来。
看了一会,他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但嘴上却是轻描淡写的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史官所记的琐事而已……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烦朕了……”
“诺!”刘德装作做错了事情的样子,道:“儿臣知错了!”
天子刘启又吩咐左右道:“皇子刘德查出辟阳侯图谋不轨,有功,赐蜀锦一匹,辟阳侯所没产业尽数赐之!”
“诺!”一个负责记录天子诏令和口谕的史官连忙起身应命,然后刷刷的竹简上写下了:二年,皇子刘德察辟阳谋逆之事,有功,上赐蜀锦一匹。
等到刘德告退之后,天子刘启,复又拿起那份竹简,在手上看了好几遍,一边看一边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篇史官所记的文档,在过去,可能没什么用。
但在如今,却不亚于十万大军!
原因就在于这竹简所记载的事情:上拜仲子沛候濞为吴王,已拜,上诏濞相之,谓曰:似有反状。然已受印,独不能悔,因附其背,告曰:汉后五十年东南有乱者,岂若邪?然天下同姓为一家也,慎无反!濞顿首曰:不敢。
刘启才懒得去管这竹简到底是真是假。
反正有了这竹简上的文字,那么只要吴王敢反,他就立刻将此竹简上的内容明示天下。
于是,天下都会……
要知道,现在挂在吴王刘濞身上的光环可是很多的。
诸侯长者、贤王、帝之伯、爱民如子等等等……
不夸张的说,假如刘濞自己不造反,没人敢动他!
而他若扯起反旗,别的不说,吴国境内大半的百姓都会追随他!
因为靠着会稽的铜山和大海中取之不尽的海盐,刘濞这五十年来广撒钱财,收买人心,吴国的百姓甚至连赋都不用交,徭役也不用服,统统都由刘濞私人出钱买单!
在此情况下,吴国内部基本是铁板一块,甚至许多诸侯和天下的许多官员也是对刘濞都有着好感。
而这篇史官所记录下来的文档,实在是当前最好的舆论武器了。
毫不夸张的说,有了它,就能动摇吴王刘濞统治的法理基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