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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司马迁第二次听到长安侯的爵位了。
作为史官,他特别好奇,尤其是对于这支秘而不宣的事情,更是想要探究一二,于是问道:“以我所知,足下之先,当初背高帝而从匈奴……何以今日,足下依然能为长安侯?”
少年闻言,没有生气,只是笑着答道:“有些事情,并不像诸公所了解的那样……”
他满脸骄傲的说道:“当初,我之先背汉,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为奸人所害……”
“且,这数十年来,吾家为汉室居中,传递消息,预警长城,多有功劳,故天子以为吾家有功社稷,乃许吾嗣长安侯之爵……”
这些事情,司马迁有所耳闻,但是他知道,事实恐怕并非如此。
不然,当年,天子也就不会坐视东胡部族为匈奴所屠灭。
但这种事情,如今是不好探究的,且既然天子认可了对方身份,也轮不到自己来叽叽歪歪。
于是,司马迁等人起身拜道:“原来是君候当面!”
当然,这所谓的君候成色,其实低得很。
道理很简单,这所谓的长安侯,并未奏报给太庙和高庙,也没有公之于天下,换句话说,这其实很可能是天子默许,但却没有追认的爵位。
那少年闻言,也是苦笑着,道:“不敢当君候之称……吾如今还是戴罪之身……”
“天子曾经诏我曰:得建新长安之日,便是尔复家之时……”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原来是天子又画饼了。
司马迁也不得不感慨,当今天子是汉家历代天子里,最会画饼的。
画饼技术几乎无人能及。
更关键的是——到现在为止,他的画的饼,最终都兑现了。
说加恩封国,那就加恩封国。
说开发安东的资源,就开放安东干的资源。
是以,天下人对他画的饼,趋之若虞。
就拿司马迁这一次游历塞外的小伙伴来说吧,司马迁知道,其中至少有一半人是给其家族和背后的人探路的。
这塞外草原,究竟能不能作为一个封国,究竟有没有利益,基本上,他们的参考意见也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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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四十一节 龙城大会(3)
在南池修整了两天后,司马迁等人与‘长安侯’一起上路,继续前往龙城。
而由于有了‘长安侯’的军队护送,原本奉命保护司马迁等人的汉军骑兵则折返回狼猛塞。
而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司马迁倒也与那‘长安侯’成为了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就无所不谈了。
司马迁的很多疑惑,都从这‘长安侯’口中或者他的家臣口中得到了答案。
首先,自然是老卢家这几十年在草原上的经历,被司马迁弄清了。
虽然说,在这‘长安侯’与他的家臣口中,那燕王卢绾与卢它之,自然是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角色。
不过为小人所害,不得不远走匈奴以保全自身。
但在匈奴,他们却是一直矢志于报效朝廷和天子,世代都为长安提供情报、预警。
更帮助了包括韩颓当、章尼等人在内的许多忠臣,逃回中国,真真是一曲忠诚的赞歌。
这种事情,作为史官,司马迁当然知道,听听就好了,不能当真。
至少,在没有找到第二方甚至第三方的证据和事实前,这‘长安侯’的话大约只能信一半——那就是卢家确实在过去为汉室做过事情。
至少,‘长安侯’所说的几个事情,司马迁是知道的。
譬如,吕后时期,曾经以宾客礼遇,招待过卢绾的遗孀和子女。
也譬如,太宗时,卢氏确实帮着韩颓当等人打通了回归中国的道路。
但其他事情嘛,就呵呵了……
而除此之外,司马迁也搞清楚了其他一些事情。
譬如说,这当代‘长安侯’姓卢名安字思国,只比司马迁年长一岁。
更弄清楚了,如今汉室控制下的草原的现状。
自燕蓟之战,车骑将军义纵便派人在太原筹建起了‘安北都护府’衙门,统领北地汉军的全权指挥权力。
如今,安北都护府草创,具体的架子还没有搭起来。
所以呢,各方各面,都在忙着划地盘,抢蛋糕。
燕蓟方面,暂且没有人去理会。
但在云中郡…上谷郡这一带,各个郡之间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草原上的部族,就成为各方争抢的对象。
是以,在各个方面没有理顺之前,或者说安北都护府以及长安方面没有派人来协调前,各方面都没有空来理会草原,大家都在忙着互相对喷。
但草原上的事情,也不能没人管。
所以,这个时候,大鸿胪公孙昆邪跳了出来。
公孙昆邪告诉各郡和有关各方:今幕南初定,而国策未明,诸胡各部,当如旧故事。
什么旧故事?
自然是受他这个大鸿胪衙门暂时管辖喽!
在这个事情上,没有人愿意与当朝九卿别苗头——哪怕这个九卿其实是九卿之中排名最后,最没有权力的。
但九卿就是九卿,九卿的威权必须维护。
再者说,公孙昆邪说的名正言顺,且理由充分,正大光明!
最重要的是——诸胡各部,由大鸿胪管辖,这个事情本身并不伤害有关各方的利益。
说到底,云中、太原、上谷诸郡,争夺的只是各自可以影响的地盘而已。
更确切的说是草原上的诸胡各部手里面的廉价劳动力和廉价牲畜。
所以呢,如今草原诸部,特别是汉室实际控制和掌握的地区游牧的部族,都是由大鸿胪在管理。
而大鸿胪只是一个外事衙门,人少资金少权柄少。
草原又这么大,即使想管也管不过来。
怎么办?
大鸿胪宣布,其他各部暂且不管。
先厘定那些曾经帮助过汉室,曾经为汉室流过血、出过力的部族的名分。
于是,大鸿胪衙门就从故纸堆里翻翻倒倒,搞了一个名单出来。
名单上的部族,哪怕只是过去曾经协助过汉室军民、救助过汉室臣民的,统统给一面黑龙旗。
意思就是——这是自己人。
好嘛,得了黑龙旗的部族,腰杆瞬间就硬了起来。
由于有着汉朝爸爸当后盾,他们在面对没有黑龙旗的部族时格外硬气。
这也就是司马迁等人路上所见的情况——一个小部族,就敢于驱赶一个实力远胜于他们的强大部族!
自然,有人不服。
但不服的家伙,很快就被汉军教做人了。
这样,草原上立刻鸦雀无声,人人都服从了这个制度。
这可真是让司马迁等人目瞪口呆,大开眼界。
甚至有人在得知了此事后,忍不住问道:“若有人狐假虎威,胡作非为,该当如何?”
却不料遭了白眼。
卢安的一个家臣甚至说道:“即使有人狐假虎威,胡作非为,那也是他们应得的赏赐!”
一副就该如此的模样,真是有些让人无语。
而一路上的见闻更是让司马迁等人隐约感觉到,似乎连这草原的各部都认可和接受这样的规矩,这样的制度。
这真是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直到,在前往龙城的路上,再一次看到类似的情况,司马迁忍不住去问卢安:“何以诸部皆遵此法?”
卢安闻言,哈哈大笑:“这在草原上本就很正常啊!而且,如今的规矩,比过去可仁慈和宽松多了!从前匈奴人为政之时,可比这要残忍的多!”
“匈奴本部,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可以驱赶一个数千人的部族,迁徙数百里,让出他们的牧场!”
“稍有不从,即行屠灭之策!”
“从前,草原上的所有肥美牧场,甚至是中等的牧场,统统都与如今的这诸部毫无干系!他们只能游牧在那些贫瘠的沙地、鲜有水草的丘陵之间!哪能像如今,最差也可以占一块河流之地!”
“况且……”卢安指着那些被人赶着不得不离开的部族说道:“贤弟难道以为彼辈离开了就不会回来吗?”
这个解释,真是让司马迁听的一楞一楞的。
过去,他常常听人说‘匈奴稽粥氏率兽食人,暴虐人民’,但却没有什么感受。
如今,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终于让他知道,匈奴人的残暴统治残暴到了什么地步了!
与之相比,如今汉室执行的这个策略,不能说仁慈,但起码公平公正。
亲汉派,理所应当的得到了赏赐,而其他部族,也有生活的空间,日子也能过下去。
“若能衣食足,便是夷狄,也可以为顺民……”弄清楚了这个事情后,司马迁忽然有所明悟,感慨了起来。
其他人闻言,也都是若有所思。
中国自春秋以来,数百年的诸子百家争鸣,争来争去,其实说到底,争的就是衣食足这三个字而已。
区别只在于,诸子百家企图实现衣食足的道路各不相同罢了。
……………………………………
从南池出发,向西南方向行进了三日后,龙城——今天的顺德城就出现了司马迁等人的眼帘之前。
只不过,与众人想象中略微有些不同。
龙城,过去曾经是匈奴的祭天之所,也是数百年来,匈奴单于的归天之地。
包括头曼单于在内,所有有名有姓的单于,最终在死后都被葬在此地。
司马迁曾经看过石渠阁记录的档案,知道,匈奴单于送葬的规模,虽然不及汉天子,但也比中国诸侯王要强。
且,匈奴人保留着人殉。
每次单于驾崩,其大臣、妻妾以及奴婢,会有大量人陪葬!
譬如,十余年前,老上单于去世,汉室遣使致哀。
使者回来后报告朝廷:单于崩,匈奴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