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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做贼心虚，经此一事之后，一晚上子婴都有些沉默，不论太子丹怎么劝酒都只是浅尝辄止。
实在是有些抹不开脸阿。
欢饮无时辰，一直到了月上中天，几人方才尽兴。
由于时日已晚，太子丹盛情邀请荆轲和子婴留宿东宫，子婴心念这会回去恐怕也会打搅到夏可等人，便欣然接受了太子丹的好意。
给子婴和荆轲准备的客房，自然是东宫仅次于太子丹寝宫的居室，不但布置的极为舒适，而且还有两名侍女在屋内随时服侍。
哪怕是自己母亲给自己的所安排“贴身”护卫自己的夏可，最多也只是睡在自己的隔壁，没有共处一室过。
何况来自后世的子婴也没有一举一动都要女子服侍帮忙的习惯。如果让他在床上睡觉，几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在一边整夜不眠的伺候着，他可睡不安稳。
“你们但自回去休息吧，给我留下碗水，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子婴往床上一座，直接吩咐道。
没曾想话一出口，不但自己想象中两个小姑娘欢天喜地的跑回去休息的场面没有发生，两个女孩眼圈一红，竟然落下了泪来。
“公子求求你不要赶我们走，要是被您赶出去我们一定会被女御责罚的。”两个小宫女梨花带雨的哭泣到。
看小姑娘如此惧怕的样子，想必这太子丹宫中，责罚应当不轻。
“我并不是嫌弃你们，你们回去可以告诉女御，子婴只不过是习惯一个人就寝，不习惯有人在一旁伺候罢了。”子婴轻声安慰道。“若是女御执意要你们过来，你们二人再回来便是了，听话去吧。”
子婴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因为自己不习惯而害了这两个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姑娘，如果女御执意要她俩来伺候自己，否则就将责罚的话，大不了让她们睡床，自己在案台上趴一晚上便是了。
听子婴如此言语，这两名侍女方才离开了客房。
此时的酒虽然酒精度较低，但是喝了一晚上，子婴此时也有些口干舌燥，故而没有立即就寝，坐在案边先喝点水解渴。
水没喝几杯，几声微不可闻的敲门声，打破了寂夜的宁静。
“看来今晚上只能在案台上将就一晚上了。”子婴暗道，此次定然是那两名小侍女又被赶了回来。
起身将门打开，抬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子婴当即愣在了那里。
在门外站着的哪里是方才那两个小侍女，竟然是晚间宴会上前来劝导太子丹早些就寝的姬妾——雪姬。
二人对视许久。
“李先生，不打算请我进屋里吗？”雪姬轻声言语道。
“雪夫人，孤男寡女的这不大好吧。”子婴眼光四处躲闪不敢直视雪姬，尴尬的笑了几声，低声说道。
想想酒宴上的无理之举，如今被人堵上门了，子婴也有些羞愧。
雪姬沉吸一口气，黯然说道：“知那些庸脂俗粉，入不了先生法眼，太子殿下特派吾过来服侍先生。”
说罢，径直闭上了双目，就这么静静的矗立在了门外，颇有一种任君采撷的姿态，不过从她的细微举动也看得出，此举并非出自她的本意，应是太子丹强令她过来的。
在如今这个时代，哪怕她身为太子的姬妾，在当权者眼中依然不过是一件贵重一点的物品罢了，当面临利益的抉择，比如说舍弃她让子婴从此对他忠心耿耿，太子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舍弃她。
听完雪姬的言语，子婴想到前世观看《汉书》时的一段记载，当时看完还以为是揣测之言，作不得真。
“初太子丹宾养勇士，不爱后宫美女，民化以为俗，至今犹然。宾客相过，以妇侍宿。嫁取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后稍颇止，然终未改”
按班固在《汉书》中的记载，太子丹养勇士而不爱后宫美女，致使燕国民间亦有此风俗。朋友借宿让自己的妻子侍寝，新婚之夜男女不避让，如此种种不以为羞耻，反以此为荣。
此时此刻，按照子婴的想法，如此风气应不是一时形成的，太子丹仅仅是太子也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燕国孤悬北境，与匈奴等游牧民族，交往过密。如此习俗应该是受了这些游牧民族风俗的影响。
然而哪怕是这个雪姬的相貌与自己前世欣赏的女星如何的相像，然而她毕竟是太子丹的姬妾。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子婴亦是长吸了一口气，正色说道：“夜里天寒，雪夫人还是请回吧。”
雪姬睁开美眸，死死的盯着子婴的脸庞，仿佛询一个答案。
“先前宴会上李均无礼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子婴郑重的施了一礼说道。
“如此，打搅先生了。”
雪姬听罢子婴的言语，轻音道了一声别，仿若放下了什么般的，一扭头渐渐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子婴轻叹一声，也转身回房就寝。
第二日一大早，太子丹便着人邀请子婴和荆轲一同共进朝食。
“两位先生昨晚休息的可好？”一见面，太子丹便热情地询问道。
“甚好！”
子婴亦是支支吾吾的随着荆轲如此回答道。
“难道雪姬亦是不如李先生法眼，这可是我这太子府上最为俊秀的女子了。”
子婴正在尴尬之际，太子丹仿佛没事人一般，笑着询问子婴道。
一旁的荆轲，也是饶有兴趣的听着二人的对话，听太子丹这话的意思，昨晚应该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比较好玩的事。
“太子殿下就不要打趣在下了，昨晚实在是酒喝多了，有些迷糊。只是未曾见过雪夫人如此白皙之手，一时有些失态，还望太子殿下见谅！”子婴低着头含糊不清的解释道。
“雪姬肌肤之白皙确实无有能及者。”太子丹笑着说道。
一顿朝食吃的子婴是无比的纠结，吃完之后顾不得和荆轲闲谈，便奔回了自己的住处，留下来必然会被荆轲刨根问底。
第104章 断手
回到了自己的宅院，子婴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一晚上的经历还真是让人“记忆深刻”。
然而不多久，太子府上的侍从官便再次来临。
方从太子府上回来，这次太子派人前来自然不是邀请子婴前去游赏，而是——送礼。
而这子婴早已习惯，自从住进了这里，太子丹可以说是隔三差五的便有各种珍奇异宝相馈送。
这么下去，子婴都有些恶趣味的想，如果自己和荆轲在这里拖它个三五年，燕国宝库会不会让太子丹这个败家子搬空。
往次太子丹的馈赠，子婴都是让夏可等人随手收下便是了，再过珍贵之物在子婴眼中看来，也不过玩物罢了。
在这乱世之中，根本无甚用处。
然而此次，这名侍从，却执意要亲自交到子婴手上，并言明这是太子的意思，此次礼物非同一般。
太子丹如此郑重其事，让子婴也是十分好奇这次送的是什么名贵之物。
子婴迎了出去一看，侍从的手中空无一物，而他后面的两名侍卫的则合力搬着一尊铜制的冰鉴。
想必这次的礼物就在这冰鉴之中保存着了，不说这礼物是什么，就光这个浇铸精美九龙环绕的冰鉴就不是一般的贵族能用得起的。
“临行之前太子殿下多次嘱咐，一定要将此物亲手赠与先生，还言先生必然喜欢！”这侍从见子婴到来，迎上去一脸笑意的说道：“先生请看。”
说罢，转身将冰鉴的盖子缓缓的掀开了一个角。
子婴定眼往里一看，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当下便双目瞪圆面露异色。
这冰鉴之中哪怕是再怎么名贵珍惜之物，恐怕都不会让子婴如此的震惊，冰鉴之中赫然是一只纤细洁白的玉手平放在厚厚的冰块之中。
“难道是……”此时此刻子婴脑海中当即翻江倒海般的卷起了千层巨浪。经历过数次战争早已见惯了生死的子婴，自然不会被这一只手吓住。
然而看到这一只洁白如玉的素手，子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很可怕的可能。
“早上太子殿下听先生言，昨晚为雪姬夫人素手所吸引，殿下料想先生定然喜欢夫人之手，故而斩之馈赠先生。”这侍从笑意盎然的说道。
虽然春意已经渐暖，然而此时此刻子婴的心中却是一片的冰冷，在战场上，哪怕是杀人盈野，血流漂杵，对子婴的影响也没有此时此刻剧烈。
战场之上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本来就是要挣个你死我活。然而这次一个本来与这件事无关的女子，因为自己的轻浮举动而遭此劫难。
自己的表现，这名侍从回去之后肯定要回报给太子丹，子婴此时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激烈。
“太子的礼物，吾非常喜欢，还请内官代子婴感谢太子的厚意，下次相见必当面道谢！”子婴平息了下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平静地问道：“不知道雪姬夫人现今如何？”说罢在怀中随便一摸，掏出块珠玉，悄悄地递到了这侍从的手中。
反正这玩意太子丹送的多得是，子婴挥霍起来也没有多少感觉。
“这如何使得。”这侍从嘴上这么说者，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将珠玉麻利的揣到了自己的怀中。
就这么一颗珠子，恐怕以他的俸禄也得数年才能买得起。
“在下出宫之时，太医正在为雪姬夫人救治，然而听医官徒属私下言语，雪姬夫人失血过多恐怕……。”有这么一颗珠子，打底，这内侍自然是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部透漏了出来。
在此时，止血消毒以及后续的防感染技术都很难做到位，这样的伤势很容易便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去。听这侍从的意思，雪姬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然而这个无辜的女孩，完全可以说是自己害死的，此时子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