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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玉庄出来,向东南,就是柳条沟。柳条沟是一条狭长的山沟,足有二里多长,坡长但并不陡,沟的两面坡上长满了榆树,槐树,柳条,树木丛生,野草丰茂。荆志国妈和荆志国走着的山路横着从柳条沟拦腰穿过。下到沟底,再上到前面的坡顶,就能看见荆家沟了。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荆志国终生难忘的事儿。
刚刚下到柳条沟底,跨过清清流淌着水流,荆志国妈猛地一把把他拽到了身子的另一侧,挡住了他的视线,同时急促地轻声说了句,快走!可是荆志国已经看到了,好象是女人的雪白的肌肤从远处那沟叉榆树丛后面透露出来,同时他听到有种奇特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似乎有人在急速地喘气。荆志国同妈急匆匆地上了沟坡。此时,也不知为啥,荆志国就觉得自个儿的心嗵嗵嗵地狂跳个不停。 但这时的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莫名感受的冲击,荆志国觉得这一切非常奇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美好。荆志国听到妈恨恨地长叹一声,嗐……真是不吉利!妈,咋不吉利?别说话,快走!荆志国看了看妈,有些个奇怪。妈,那是谁呀?唉呀!还不是志义这小子。诶?荆志国想,刚才看到的和听到的,那分明是个女的呀!
家里人都在柳城,妈只好把荆志国放到了荆志义家。虽然离开荆家沟还不到一年,荆志国回到荆家沟,就觉得眼睛有点儿不够使,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既熟悉又新鲜。也对,这毕竟是乡下,跟那城里是两回事儿!村前屋后地疯了几天,心里就有点儿旁鹜。荆志国站在院子里向东边远远地望过去,那东边就是山,山势高大,山上全是森林树木,郁郁葱葱。荆志义这时已不念书,整天跟着他爹荆继富跑生意,照看农田,也没功夫陪着荆志国玩儿。傍晚,吃饭的当口,荆志国跟荆志义说,哥,明儿个,咱上东山去玩会儿!荆志义瞅了瞅了荆志国,又低下头吃饭,好象早在预料之中,说了一句,咱明儿个早上还有事儿!顿了一下子,又说,玩儿是玩儿,可别乱跑啊!沉吟了一下,说,那么的吧,明儿个让老齐家二小子带你去。二小子是谁呀?荆志国竟然不知道这齐家二小子是谁!齐永和,放牛的!荆志义说。明儿个早上,咱让二小子到家来喊你。这时,荆志国想起来这个齐家二小子是谁了。噢!就是天天赶着牛从咱家门前走过去的那个小孩儿吧!是。你刚才说他叫啥来的?齐永和,咱俩儿还得管他叫小爷呢!荆志义微微笑了一下子,忽然象是想起了啥,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国子,你跟二小子在一块儿玩儿,俩人儿可得好好的啊!二小子家可不容易了!过了好一会儿,荆志义才象自言自语似地接着说道,二小子那一家子人都是实心眼儿,贼实诚贼实诚的,没见过那么实诚的!哥,咋的?国子,你还小,不知道,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最开始,他爹看果园子,就是东山那片香水梨树,看到有人偷梨,都半夜了,你撵走就得了呗!不,偏追!追了一溜儿十三遭儿,人也没追上, 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连憋气再窝火,回来也没消停一会儿,就一瓢凉水喝下去,喝炸了肺,没几天就死了。这几天,你还没见着二小子他哥齐永库。齐永库在东山采石场采石头,放炮把腿炸折了。还算行,人还活着。腿炸折了,骨头接上了, 却坐了病,只能瘸着走道儿。重活儿干不了,只能干点零碎活儿,俺爹照顾他,这倒好,跟他爹一样,还是看果园子!二小子妈是个贼爱干净的人,一来二去得了个心跳的毛病,一着急上火就得躺着。那家里,除了三间土坯房,真叫一个干净!啥也没有!荆志国忘了吃饭,呆坐在那里。
第六十三章 山乡慢调
荆志义家院脖子长,在那高大的门楼前,有一块足有三四间房子大小的空地儿,再向前就是荆家沟的正街了,那空地的周边都是一些个多年的槐树。(全本小说网,HTTPS://。)
荆继忠是个有心人。他让人在那块空地儿上靠近右侧的院墙旁边,用树枝木条搭成了架子,栽种了葡萄,葡萄藤早已爬满了架子,长出了一嘟噜一嘟噜的小葡萄。
每天吃过晚饭,总有一些个人到荆志义家院子外面的葡萄架下唠嗑儿。
荆志国回来这几天,天天都是这样。来的人都热情地同荆志国打招呼,哈!
国子回来啦!荆志国笑笑,按照辈分,是叫大姑,还是叫大姨,是叫哥哥,还是叫叔叔,该叫啥就叫啥。
他发现,来他家院子里唠嗑的人几乎都姓荆,只有一回,来了一个姓齐的,一个个子挺高的女孩儿,瘦瘦的。
荆志国认得,这个女孩儿,他得叫她姑奶哪!名字叫做华子。华子来的时候,天儿已经朦朦黑了,再加上是个女孩子,荆志国也没好细细打量,只是看到那华子微微笑了笑,没有言语,就找了一把小杌子坐下来,静静地听大伙儿唠嗑儿。
天还亮着,就有吃饭早的吃过了饭,慢慢腾腾地蹭到荆志义家院外的葡萄架下的空地儿上来了。
荆继忠从不参加这帮子人的闲唠,荆志义的妈不管参不参加唠嗑儿,都会照样把一个小柳条笸箩端出来,里面装着烤好的烟叶。
葡萄架下的人由最初的一个两个,到后来,就有那么十来个,有时还会更多一些个,都是住在近处人家的人。
找个马杌子还是啥物件儿坐下,有的来得稍晚一点儿的,干脆就坐在那门前台阶的石条上。
先点上一袋烟,然后慢慢地挑起话头,开始昏天黑地地唠,东家长西家短,天南海北,知道的听说的,发生过的没发生过的。
一边儿唠嗑儿,一边儿还挥动着自家用细秆草编织的草扇往大腿肩膀上啪啪地拍着蚊虫。
年青人唠着唠着,就嘻笑起来,年长一点儿的不咋笑,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烟袋锅里的烟火儿一会儿明一会儿暗,那烟袋锅里冒出的烟和抽烟人嘴里喷出的烟就是在黑暗中也能看得见,袅袅地升腾。
偶尔地,有人说出了啥可笑的事儿,轰的一声,人们一齐笑起来,笑得是前仰后合,但这样的时候很少。
唠着唠着,那月亮就升上了天空。也不知啥时候,萤火虫出来了,拎着个灯笼漫天飞舞。
于是,人们散去了,因为第二天,各自还有各自的活儿要干。荆志国帮着荆志义往屋子里收拾东西的时候,荆志义告诉荆志国,他已经让华子把话儿带给齐家二小子,让二小子明儿个早上去山上放牛时喊着他。
荆志国注意到了,那个叫华子的小姑娘也来了,还是象上回一样,也不说话,只是找个马杌子坐在旁边,静静地,听大家伙唠嗑儿。
荆志义告诉荆志国,华子是齐家二小子齐永和的叔伯姐姐。荆志国有些个奇怪,整个晚上,他一直坐在一边儿听着大伙儿唠嗑儿,并没有看到荆志义啥时跟那个叫华子的女孩儿说过话,问荆志义,荆志义笑了笑,没有言语。
后来荆志国想起来了,大概是那华子刚坐下时,荆志义让他到屋里去给华子拿把草扇子的时候。
第二天,天儿很好。荆志国醒过来时,荆志义早就没影儿了。这时,就听见有人在院子的大门口外大喊,小国!
小国!荆志国明白自个儿是被这喊声叫醒的。他知道,这一定就是荆志义说的齐家二小子了。
听到齐家二小子喊小国,也不知咋的,荆志国就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得劲儿。
咱的名字咋会是小国!啥小国!荆志国本是个好听的名字,可让齐家二小子这么一喊,就不好听了!
荆志义妈从东屋走过来,说,国子,二小子在院门口喊你哪!荆志国急三忙四地爬起身,站在炕上,在下半截窗棂上支着胳膊,把上身从向上支起的上半截窗棂下探出去,冲着大门口应了一声,嗳!
听到啦!咱这就出去!荆志国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就站在敞开着的大门口。
那小男孩挥舞着一条长长的鞭子,不时地甩出啪啪的脆响,在他身后远处的街上,一群牛急勿勿地由西向东走过去,牛蹄子踏在地上发出呼呼隆隆的声音。
荆志国跳下炕,伸脚蹬上鞋,哪还顾得上提,趿拉着冲出房门。等到得大门口,那齐家二小子已经赶着牛群走过去了。
荆志国有些个不解,走这么快干嘛!正这样想着,他就看到那急勿勿走着的牛并没有闲着,一边儿走还一边儿伸出头去咬扯街边儿上那一家一户种植的庄稼菜豆一类长得出了栅栏围墙的绿色帮叶。
荆志国明白了,慢着走是不行的,那天天从这街上走过的牛会把路边的任啥都啃光的。
齐家二小子在牛群后面挥动着鞭子左右轰赶着,不时地回头张望,看到荆志义家大门口出来个小孩儿,知道是荆志国了,高兴地把手中的鞭子甩了个脆响,小国,走喽!
荆志国嗳地答应了一声,急忙追赶,边跑边弯腰提上趿拉着的鞋。齐家二小子赶着牛群很快就过了荆志国家那已经就没人住的房子,都快到了东山脚下,荆志国才撵到跟前。
齐家二小子看到荆志国撵到了身边,便冲他呲牙笑了笑。荆志国也笑了笑。
荆志国看到这齐家二小子跟他年龄相仿,个儿不大,黑黑的脸儿,小眼睛,有点肿胞儿。
两人无话,跟在牛群后面,直奔东山而去。这东山因为是在荆家沟的东边,于是荆家沟人就把它称作东山了。
近处是起伏较大的丘陵山地,再往东,那山可就陡峭起来了。从荆家沟东部,绵亘蜿蜒至荆家沟的北部,把个荆家沟环抱在怀里。
而荆家沟南部和西部则是平原,土地肥沃,如果站在东山上望向西南,目光所及,可以看出去几十里,直到那遥远的地平线。
东部和北部山峦叠嶂,山上长满了树木,有的非常高大,有的已经非常古老。
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