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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可这一回,这机会来得有点儿吓人。
世上有些个事真就是非常奇怪!同行是冤家,可偏偏同行却爱往一块儿凑合,这是因为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都有自个儿那一行的语言体系,唠嗑儿能唠到一块儿去,说点儿啥互相都能听明白,更能理解对方说话的意思,交流起来更容易。狗剩儿给荆志义的爹赶车,时不时地这一趟那一趟,就结交了一些个赶车的人,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爹没了,靠父母成了问题,别再一个朋友也没有!狗剩儿结交的那些个朋友中,有一个年青人,外号叫小泥鳅。听这个外号就能知道这是咋样一个人了。狗剩儿不在乎,咱也不指望他咋的,他有个啥外号跟咱何干!别说你是小泥鳅,你就是大泥鳅,你又能咋!
有一天,狗剩儿又送荆继富去覃城,当然又是生意上的事儿啦!把荆继富送到地儿,狗剩儿就把车停靠在路边儿,这边看着马吃草,那边坐在马路边儿上抽烟看着街景儿。这时,那小泥鳅赶着一挂车从南边路上过来了。哇!老朋友啊!一唠,知道是有人在不远处的一家小酒馆正等着这小泥鳅过去喝酒呢!小泥鳅说,大哥,走,咱一块儿去!狗剩儿说,那可不行,你那朋友咱也不认得,咱跟了过去,那不得让你那朋友笑话,说咱没喝过酒是咋的,没请你就到了!那小泥鳅说,唉呀大哥!你咋那么多说道呢!多认识俩朋友有啥不好!走!说着就上来又是拉又是拽。狗剩儿一看推不过,就说,要是去,咱也得跟咱东家说一声!那小泥鳅说,啊!那得!你赶紧进去跟你家东家说一声,咱在这儿等你。刚好,荆继富谈生意的主儿也留荆继富吃晌午饭,得,两下都就活了!
到了那酒馆,小泥鳅的朋友还没到。小泥鳅说,大哥,你在这儿先喝点儿水,咱到街上看看这俩人儿,这咋没到呢,是不是找不着地儿啦!小泥鳅出去转了一圈儿,领回来俩人儿,坐下来,四个人就比划上了。酒喝上了,几盅下肚儿,本就是萍水相逢,胡天海地地唠。小泥鳅跟那俩朋友说,咱这朋友,你别看就是一车老板子,仗义!他家那东家,那可是有钱的主儿,咱这覃城的鸿滨楼就是人家的,那可真就是腰缠万贯!今年,年景好,你看那鸿滨楼!那人!呼呼地!不说日进斗金也差不多!那两个朋友一听,就都端起酒盅给狗剩儿敬酒。这小老弟真是有福,跟着这样的东家,那可就沾了光了!狗剩儿一听,心里话,沾个屁光,把咱老爹都他妈整没了!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是是!咱那东家,那钱可厚了去了!这不,过两天,人家哥俩儿还要全家进城来过八月十五哪!有钱嘛!有钱不就得祸祸嘛!要不留着那钱干啥!等死了那天,有钱,有钱有个屁用!趁着还有口气儿,赶紧祸祸!赶紧嘚瑟!话说回来,人家祸祸,人家嘚瑟,是人家有钱!人家祸祸得起!嘚瑟得起!你让咱祸祸,让咱嘚瑟,咱搁啥祸祸?搁啥嘚瑟?得,啥也别说了,喝酒!t190131x80t
第五十九章 老朋友
那两个朋友听狗剩儿说出了这话,多少有些个意外。全本小说网,HTTPS://。.COm;这话放在谁那儿,都能听出是有些个不满和怨恨之意。
那两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子眼色,那手里的酒盅可就顿了一下子,但马上就说,对!
老弟说得对!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等把那盅酒喝下肚去,屋子里的气氛就冷了那么一忽儿。
那两个朋友中的一个就说,老弟,你那个东家,听你说的意思真是个有钱的主儿。
象俺们这些个成天在江湖上跑的人都知道,这有钱的主儿有的敞亮有的不咋敞亮!
人在江湖,光有钱不行,还得敞亮。要不,真就象老弟说的那样,你就是有钱,那又能咋,到了,等你要断气儿那天,再有钱有个屁用!
诶?老弟,你那东家说准八月十五是要到这城里来过节吗?那还……狗剩儿想说,那还有假!
可这时的狗剩儿,酒还并没有喝到人事不懂的地步,脑袋里就动了一下子,这两个人问这话是个啥意思?
且看看他啥意思!狗剩儿说,那还有假!那俩人儿一听,就说,噢,腰里有钱,逢年过节的是得抖抖!
他是哥俩儿两家儿吗?是啊!那他两家儿有多少人哪?也有那么十来口人哪吧!
都到这覃庄来过节?咱那东家跟咱可就是那么说的!他们两家儿,是不是都来……哎呀!
够呛!他那兄弟家这两年有点儿不行了,原先,那也是养着车的,可这会儿,那车可早就卖了!
两家儿就咱赶着的这一挂车,这十来口人也坐不下呀!反正,前天说的时候可是这么说的!
这时,那两个朋友中长得有点儿壮实的那个,就又把自个儿的酒盅端起来。
说,老弟!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咱以后可就都是朋友啦!说到这儿,那话却并不再往这酒上说,而是问,你们那屯子叫个啥屯子?
荆家沟。噢,那你这成天给你那东家赶车,从你那屯子到这城里,有多远的路啊?
也有小四十来里哪!噢。话说到这会儿,狗剩儿那也是赶车赶了多年的人,觉得,面前这两个人好象不太象是普通人,心里多少就有些个警觉,这俩小子不是要干点儿啥事儿吧!
心里想,这俩小子要是能祸祸一回咱那东家那可是好!这样想着,嘴里可就说出不着调的话来了。
咱那东家,有钱!有钱人那可不比咱们兄弟,那心是黢黑黢黑的。这不是咱说醉话,这位大哥刚才说,沾光,沾啥光!
咱不但跟咱那东家沾不上光,还尽他妈倒霉了!老弟,咋?你那东家不仗义还是咋的?
他要真是那样的人,咱哥们替你出气!狗剩儿把自个儿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镦,操!
可不知是咋想的,骂了一句,却把自个儿的头在自个儿的胸前窝了一下子,不说了。
算了,他不仁咱不能不义!在他和狗剩儿对面的那两个人都不说话,好一会儿,那个有点儿壮实的人就说,小老弟,俺哥们,今儿个也是头一磨儿在一堆儿喝酒。
哥说话也不一定对哈,俺跟你想的有点儿不一样!那要是有谁对俺不仁,俺就对他不义!
这不能怪俺,是你不仁在先!老弟,俺哥儿几个今儿个在一堆儿喝酒,那也是个缘分,说说,咋回事儿!
狗剩儿听了这话,沉了一会儿,就说,大哥说话敞亮!一听大哥说话就是个仗义人儿。
行,今儿个咱哥儿几个凑到了一桌,咱就把俩大哥当哥了!接下来狗剩儿就把他爹是咋个被那哑炮崩死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这其中多多少少有些个添油加醋。
那两个人听完狗剩儿讲出来的故事,就一齐站起了身,说,那你那东家那也太黑了!
就这样的东家,放在俺哥俩儿身上,早整死他了!今儿个,老弟,俺哥俩儿把话撂这儿,这口气,俺哥俩儿替你出!
老弟家出了这事儿,这俺也是才听说,一时也没啥准备,这么的吧,这就算俺哥俩儿的一点儿心意!
说着就从自个儿的腰上拽出一个蓝色的小绸布袋子,把里面的大洋全数倒在了桌子上,从中数出二十块大洋来,推到了狗剩儿的面前,把剩下的几块儿又重新装进了绸布袋子。
狗剩儿一看,那本就因为喝了酒而有些个胀红的脸,这时就腾地一下子变得通红,说道,大哥!
这可不行!咱初次见面,这哪好!跟大哥外道是吧?收着!那小泥鳅也在一旁说,收着收着!
咱这俩朋友那是仗义人儿!没说!紧跟着出了荆继富和荆继忠两家被劫,荆志义和荆志国被胡子绑票的事儿,狗剩儿在高兴之余,也被吓得够呛!
他赶车也有不少年头了,在江湖上走动,这胡子的事儿,他也只是听人说起而已,这回真就碰上了,还真是有些个出乎意料!
他明白了,那天在覃城那酒馆喝酒的那俩小子就是胡子了!小泥鳅真也是能耐,竟然能跟胡子刮扯上!
打那以后,他每回送荆继富到城里去,就特别注意躲着点儿那小泥鳅,害怕别再招惹上啥事儿。
还别说,那以后真还碰到过两回那小泥鳅,可小泥鳅却象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只是打打招呼,并不再与他近乎。
这事儿,也就在他的心里沉下去了。过了几年,荆志国家搬到柳城去了,荆继富念着狗剩儿鞍前马后地跟着他,就不再让他赶车,而是把荆志国家的那十几庙地让他照看,同时也把荆志国家那已经没人住的房子也交给他一并照看着。
狗剩爹一死,就剩他和他老妈。开头儿,狗剩还是住在自个儿家的房子里,后来一想,反正荆志国家的房子他得给照看,干脆就搬到荆志国家的房子里去住得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荆志国家那房子可比咱自个儿的房子强得多了!
狗剩儿妈说,狗剩儿,咱人穷志不短,人家让你给照看房子,也没说让你住啊!
妈,人家托付给咱的事儿,咱不得给办好嘛!咱不住到那房子里,那半夜里,啥人就是把那房子拆了咱也不知道啊!
狗剩儿妈一想,也对!那天头晌儿,狗剩儿看看地里的活儿也差不多了,就没有到地里去,在家整整那些在地里干活儿的家什。
正在院子里忙活,有人站在院门外喊了一声,有人吗?狗剩儿直起腰朝院门口望过去,院门口站着一个汉子。
狗剩儿走到近前,看了看那个汉子。那汉子上中溜的个头儿,瘦条脸儿,打眼儿的是那双眼睛,锃亮!
就觉得是在哪儿见过,可又想不起。那汉子看到狗剩儿盯盯儿地看着他,就笑了,说,老弟!
咋?不认得啦?啊!这年头也真是不少了!蓦地,狗剩儿想起来个人,这个人在他的脑袋里一出现,他就觉得脑袋里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