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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镇院落
1933年仲秋。(全本小说网,https://。)
长白山余脉的东甸山漫山红遍。莽莽群山环绕着的东甸山湖湛蓝透明而深沉。
东甸山向西有一座偌大的县城,是为东甸。先有山后有县城,东甸县城由东甸山而得名。东甸县城与东甸山相距约有三十里之遥,山高路险,有的地儿路下就是山谷。东甸山区西南方向不远处就是虎头山,到了虎头山也就算出了东甸山。过了虎头山再向前,就是龙王岭了。
龙王岭脚下有个龙王庙镇,仍属东甸县辖区。龙王庙镇是座古镇,据说是唐朝时就有了。现今镇上并没有啥龙王庙,镇上的人也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镇上啥时候有过龙王庙,但笨理儿琢磨,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是有的,要不这镇咋会叫作龙王庙镇呢?从东甸县城到这龙王庙镇必经东甸山区,一条砂石路从东甸山的西部山峦中盘桓穿越而过。过了龙王庙镇就出了东甸县辖区,进入了相邻的常弓县辖区,常弓县西南相邻柳城县,从柳城县再向西南,就是奉天省警察厅特务科科长荆志国的老家所在地……覃县,再一直向前,可以到达辽东湾,也就到了关东州的地界儿。
龙王庙镇座落在东甸山西南缘的龙王岭下,依龙王岭而建。在这龙王庙镇的东北角,春上的时候新建了一座面向正南的起脊二层小楼,小楼被宽大的矩形院落围裹着。这院落地界儿选得好,背靠龙王岭,左侧贴在了龙王岭脚下,山脚下柞树的宽大叶子有的已经探到了院墙上。东南西三面,近处,郁郁葱葱的野草环绕,远处,南面是一格一格的水田,西面和北面则是高粱苞米等大田作物。院落春夏秋三季几乎淹没在青翠之中。在这山野之间,从东甸山山峦穿越而过的砂石路衔接着龙王庙镇,又叉出一条砂石路通向那也就一里来远的院落。院落足有两米多高的青灰色砖墙上是一尺来长带着尖尖箭头的黑漆铁栅栏,上面还缠绕着紫红色的铜线。从院外只能看见小楼的黛青色小瓦和小瓦下面不大一块儿浅灰色的楼墙,再下面就看不到了,想来也应该是浅灰色的楼墙,至于窗门是啥模样啥颜色,人们看不见也想不出了。谁也不知道这院落是做啥用的,也不知道这院子里住着啥人。只是偶尔看到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妇人从那院子里出来,到镇上的集市买些菜蔬和日常物品。那妇人同那些小商小贩打交道全靠用手比划,于是,人们知道,她是个哑吧。平日里,因为这地界儿清静,本就很少有人走动,偶尔有乡野村夫负禾肩锄从远处的砂石路上走过,没有人见到院落那对开的黑漆大门开启过。也有好奇而手头一时无事儿的,故意摆出一副光明正大的样子顺着那不太长的砂石路到得那黑漆铁门跟前向院里瞭望和窥探,尽管是光明正大的样子,但落脚处已经轻得是人类很难听得到的了。人类听不到,不是人类的生物却大有可能听到,在还没等好事人到得院门前,院子里已经传出那种听上去令人心咚咚跳个不停的低沉的猛犬吠叫声。在这僻静的地界儿,这吠叫是有着回声的,格外惊人心肺。好事人乍着胆子更加悄手悄脚地向大门接近,为了使落脚处发出的声音更小更轻,腰也猫起来了,光明正大的样子已经全然不见。待脸颊几近贴到门板上,在有可能出现缝隙的地方反复逡巡,力图看到点儿院子里的啥时,咚咚的心跳没有变缓,希望却化作了完全的失落,白扯了!别说那大门上的瞭望口是关闭着的,就是那大门的对接处和结合部也都是错茬儿的,遮挡得严严实实,一点儿漏空儿也没有留下,啥也看不见。按说,站在这龙王岭顶端应该能看得清这院落的,有的人也曾比试过。但偏偏这龙王岭陡峭,春夏秋三季不必说,就是冬季,那满山的干枯柞树叶也把那山脚下的院落遮挡得严严实实,啥也是看不到的。倒是有一回,两个十来岁的小子暑假里在野地里玩耍,看到一辆漆黑锃亮的轿车从东甸山的方向顺着山路开过来,停在了那黑漆大门前,汽车鸣叫了两声的同时,早有狂犬的叫声从院落里传出来,那门也鬼使神差般地缓缓打开了。两个小子在大门对过的草丛中网蜻蜓,大门开启的一忽儿,两个小子傻在了那里,以为看到了爷爷奶奶时常念叨的仙界。小楼是浅灰色,条形的白色门窗,通向小楼的鹅卵石甬道旁是一片绿色,间杂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儿。
仲秋时节的天时,白昼已经短了许多。太阳西下,日落影斜。时至傍晚,天色开始发暗,很快,就完全黑下来了。这时的天空反倒亮起来,满天繁星向大地播洒着幽幽的清冷的光辉。不知名鸟虫不时承接白日里的鸣唱,继续表达对万物生存与劳作的无尽赞美。东甸山区一片空寂。
天黑下来许久,龙王庙镇东北角的那个院落大门开启了,无声的,缓缓的。一辆黑色的轿车从门里驶出来,院门在车后缓缓地关上。
车前大灯射出两道明亮的光柱,把车前道路照得雪亮。车驶过院门前的砂石路,右转,很快就上了通向虎头山方向的砂石山路,直奔东北方向而去。
车里只有一个开车人。
不难看出,这开车人是个官人。
所谓官人就是吃官饭的人,在官场上混的人。人是一种奇特的生物,长时间从事一个行当,体貌作派都会显示出这一行当的人所具有的一些个特征,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挂相。这开车人看上去四十出头,中等偏上的身材偏瘦而硬朗,白净的长挂脸看上去既平静又温和,这是长期磨练和内敛的结果。眼睛不是很大,但开裂较长,有点儿偏细。同眼睛比起来,嘴有点儿阔,嘴角习惯性地绷得有点儿紧。头发很厚,很黑。一件黑灰色立领中式上衣,黑灰色的裤子,黑色制式皮鞋。没错,这人的确是个官人,但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官人,而是这东甸县鼎鼎大名的人物。
他是东甸县县长汪春。
第二章 高贵女人
汪春是昨儿个到的龙王庙镇东北角儿的那个院落的,刚好也就是这个时候。(全本小说网,https://。)
眼睛盯着车灯照亮的前方,远处的黝黝暗处变得温暖起来。
真他妈的漂亮!在车里的黑暗中,汪春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紧绷着的嘴角儿动了一下,用他那种最能表达情感的方式赞美地骂出声来。如果这时还有其他的啥人在车里,一时肯定弄不清他这种特殊方式的赞美指的是啥。
俗话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可是这一年多来,汪春摊上的可尽是好事儿。值得汪春如此赞美的至少有两件。一件是他从河山县调到了东甸县,虽说还是当县长,但却让他摆脱了河山县的恶梦。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当奉天省行署任命的官文一下,他预感到,这可能是他命运的重大转折。在此之前,他曾经想到了一个对人来说最不吉利的字眼,死。迟早的事儿!也对。人总是要死的,但就他这个岁数,死,有点儿冤,也过于残酷。他才四十出头!而且,也不知咋的,一想到死这个字眼儿,他的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年青女人的面庞,这个女人的面庞一旦在他的脑海中出现,就更加让他感到死是多么地残酷和可怕!这个女人娇柔的身躯,她的声音,她的气息,真真让他无比留恋!他咋会扔下她去死呢!他死之后,她咋办呢?那感觉,真真是撕心裂肺!第二件事儿也就是从昨儿个晚上的这个时候以来发生的事儿。这件事儿算不得新鲜,几年前就已经发生了。尽管是持续发生的事儿,但却仍然是极美的事儿。昨天晚上的这个时候,他又到了龙王岭脚下龙王庙镇东北角的那个院落,他刚刚驱车从里面出来的那个院落,见到了她!也就是一想到死就会让他想到的那个她!
汪春,太晚了!要不你就别走了,明儿个再回去不行吗?年青女人说道。没事儿!放心吧!俺也是老手了!汪春开了句玩笑。那你可千万小心哪!
年青女人的眼神流露出的都是爱,声音温柔中夹带着担心,汪春心里却是无尽的甜密。
年青女人姓王,名字唤作娟秀。
笛……笛……笛……,车后响起了急促的汽车喇叭鸣叫声,明亮的灯光从后面照射过来,闪了两下,紧跟着,一辆车从后面撵上来。汪春一激愣,双手扶住方向盘,迅速踩了一下子刹车。一辆灰白色的轿车一晃就从他车旁左侧冲了过去!山路勉强能错开车,超车还开得这么快实在少见。车开得实在是太快了!汪春有些个惊慌讶异,这么晚了,这条路上还有人!在这样的山路超车还开得这么快!而且还是轿车!东甸县全县也就那么几台轿车,这是哪儿的车?是俺东甸的吗?由于昨儿个以来太过愉快,汪春的神经已经不愿紧张起来,惊慌讶异很快就在汪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汪春在车里的黑暗中笑了一下,王八犊子!这车开的!然而,他那刚刚露出笑意的脸马上僵住了,他分明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车尾没有车牌!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咦……,也许……也许,噢……,也许人家是辆新车,还没有办牌照。不祥的念头只在他的心头驻足了一瞬,就闪过了。汪春想了想,定了定神,努力平静内心被愉快和惊慌迅速交替所带出的波澜。他让车速慢下来,想恢复一下心神。山区深秋的清香气息从半开着的车窗冲进来,闻起来令人心神涣散,他又有点儿心猿意马起来,温馨依然在他心里徜徉,让他难以驱赶。
汪春是县长,还是才子,会书法,懂诗文。他曾多次说过,他可以啥都没有,但不能没有书法。当然这只是强调他对书法这一中华民族古老艺术的热爱或是痴迷程度,因为事实上并不完全是这样。说汪春懂诗文,现如今,东甸山二道门两边的行书楹联可以印证,那楹联就是由他撰文并书写的。那还是去年他刚到这东甸县上任时的各界欢迎会上,那个啥东甸山文化研究会的会长,也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