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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如雪身穿白色的绸缎睡衣，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眼帘低垂，并没有因为蒋浩然的到来而改变姿势或是观看一眼，惨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几络凌乱的秀发沾在脸上，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蒋浩然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默默地坐在她的身边，望着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突然有些同情起她来，如果不是被小鬼子利用，她怎么会到这一步，她本善良，无意加害于人，战争的结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这些都可以从战后她的表现看出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获得原谅，几万将士的伤亡，这个数字太庞大、太触目惊心了，如果不是她还有更大的价值，此刻她只怕早已香消玉殒，哪怕她是冷如霜的亲妹妹，自己的小姨子。
两人默默坐了两三分钟，蒋浩然到底说话了，沉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并不是对每个人都适合，比如说你，就算是让你死一万次都洗不脱你身上的罪孽，因为你身上背负着几万同胞的血债，粉身碎骨你都还不了。”
蒋浩然这话说得够毒的了，但他知道，重症需要下猛药，此去米国，冷如雪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完全失去了掌控，而将要交给她的任务也不轻松，必须要让她背着这个赎罪的枷锁来全力完成这个任务。当然，这也是考虑到冷如雪良知未泯，中小鬼子的毒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蒋浩然的话显然触动了冷如雪，只见她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凄苦无限的眼睛里，泪水滚滚而落，哪怕嘴角只抽抽，却也咬着牙不出一点声音，始终都不敢抬头看蒋浩然一眼，绝望、愧疚、痛苦的神情让人不忍直视。
突然，冷如雪紧紧地抓住蒋浩然的手臂，发狂地嚎叫着，“姐夫，你枪毙我吧，我求求你，枪毙我吧？”
蒋浩然很平静地看着冷如雪，沉痛地说道：“死对于你来说也许是最好的解脱办法，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到了下面，你怎么面对数万因为你而失去的同胞？”
“我死也不能死活也不能活，那你要我怎么，要我怎么办？”
“我要你回到爱因斯坦身边，我要知道原子弹的研究进度，我要原子弹的研究成果！”
“啊……”冷如雪像看见鬼一样望着蒋浩然，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疾呼道：“你知道原子弹？你怎么可能知道原子弹？”
曼哈顿工程是米国的绝密，虽然汇集了几千名顶尖的专家学者、军事人才，但几乎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历史上曾号称全米国只有十几个人知道这个计划，其隐秘程度可想而知，所以冷如雪有这个表情也不奇怪。
蒋浩然道：“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的能量你根本想象不到，你只要告诉我愿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就行了。”
冷如雪沉默了，神情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浩然又道：“如果你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我想，死去的那几万将士也可以瞑目了，因为你的成功，让他们的死有了更大的意义。”
“好，我答应你！”冷如雪仰面望着蒋浩然表情无比坚毅。
蒋浩然明显松了一口气，欣慰地说道：“谢谢你如雪，你今天的决定，整个国家和民族都会记住你的。”
冷如雪幽幽地说道：“我不要任何人记住我，只要姐夫你肯原谅我就行了，我指的是从心底里的原谅。”
蒋浩然咽了一口口水，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因为他不想骗她，说实话，要想他从心底释怀还真的需要时间，所以，他选择了转移话题，“你知道曼哈顿工程是什么时候启动的吗？现在进展如何？”
冷如雪略微错愕，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从眼神里闪过，但很快恢复常态，道：“具体时间我不清楚，我接到樱机关的指示，让我跟进的时候是去年五月，据我估计，至少在这之前几个月他们就已经启动了。至于进程？原子弹原理上早就很明了，中子减速剂也已经找到，似乎他们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提纯铀235了。但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天然铀中每一千个铀原子当中只有七个是铀235，其余的都是铀238。铀238吸收中子的能力大大强过兄弟铀235。原子弹中的铀只要稍微掺杂一点铀238，就休想爆炸。提纯铀235的技术相当复杂，主要是利用二者质量不同采用离心分离……”
冷如雪滔滔不绝地说着，表现出了她对这个领域十分的专业，而蒋浩然眉头紧锁，根本没有注意冷如雪后面说的类容，心里暗自惊心，如果米国从去年年初就开始研制原子弹，那么现在时间已经快两年了，按照历史三年时间研制出原子弹，那么留给他的时间就只有不到一年半了。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胭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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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你在听吗？”冷如雪终于发现了蒋浩然的反常，狐疑道
“噢……”
蒋浩然惊起，马上反应过来，接着道：“没有想到你的物理知识还十分专业，这样也好，工作起来就更便利了。全本小说网；HTTPS：//щWW。．ＣＯm；”
冷如雪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良久才幽幽地说道：“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我从小就喜欢物理学，而且父亲也夸我在这方面的天赋极高，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定我也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物理学家，但？？？？？？唉，也许这就是命运弄人吧？”
冷如雪说完，沉默了几秒，随即喃喃念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一首李煜的《相见欢》被冷如雪低沉的语气吟诵得哀怨至极，也让蒋浩然几近怀疑，这首词就是为她量身打造，而她根本就是从宋词中走出来的哀怨女子，婉约凄切又美艳至极，以至于蒋浩然出来的时候，都还沉浸在一种无法言状的愁绪中。
“怎么样，总座，如雪答应了没有？”
看蒋浩然表情凝重，冷如霜顿时就紧张起来，急切地问道。
蒋浩然点点头，道：“她答应了，不过心情不是很好，你去安慰安慰她吧，走之前不能让杜海棠看出什么端倪来，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诶，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冷如霜顿时满面春风，急速往屋里走去。
刚听到冷如雪居然是鬼子派来的特务，冷如霜腿都吓软了，本以为这次她是在劫难逃，谁知峰回路转，居然让她奇迹般地有了条活路，这种从地狱游历过一番般的经历，让冷如霜有种说不出的庆幸。
轻叹了一口气，望着还没有走的庄富国，蒋浩然道：“杜海棠你打算怎么处置？”
庄富国道：“我觉得留着她比较好，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让我们再利用一次，再加上冷如雪的关系，现在动她也不太合适。”
“嗯，就按你说的办吧，明处的敌人也总比暗处的好对付。冷如雪这边尽快安排她走人，同时，她在米国的联络人不能是浩天他们夫妇，他们身上的责任重大，不能因为这事把他们拖下水。”
“你放心，我早已经有安排，米国方面还有不少我的人，对了，我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向你汇报。”
“什么事？你说。”
庄富国左右看了一眼，按道理蒋浩然家门口岗哨林立，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他还是建议到他的办公室再说。
蒋浩然也没有坚持，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司令部。
十几分钟后，两人进了情报处的办公室，庄富国郑重其事地把屋内的人叫出去，又让刘巧手在门口看着，再关上了大门，煞有其事的样子让蒋浩然都满腹疑虑。
“总座，据消息，重庆方面很有可能正在与岛军谈判。”
“什么，谈判？谈什么判？这消息从何而来，可靠吗？”蒋浩然蜂蛰了一般惊叫起来，这个消息的确十分惊人，仗打到这里，他不觉得还与小鬼子有什么可谈的，除非他们缴械投降，但这显然不太现实，小鬼子不可能会这么快认输的。
庄富国道：“谈判之说并没有经过证实，但半个月前，岛军外务省大臣清水留三郎秘密到达上海，随后冈村宁次也从华北赶到上海，几乎在同一时间，军委会参谋总长何应京上将乘坐专机秘密前往武汉，随行的还有戴笠，他们在武汉呆了近五天才离开，没有公开露面，所以我们怀疑他们是跟冈村宁次接洽过了，除了谈判，我们也想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冈村宁次和清水留三郎会来武汉？这个不太可能吧？”蒋浩然狐疑道。
庄富国道：“来武汉是不可能，但他们可以到长江上来，据可靠消息，何应京到武汉的这几天时间里，有两艘船拿着俞济石的路条出了马当要塞，杨森的人根本就没有盘查，所以我们怀疑，他们是在彭泽与池州之间的水域碰的头。”
蒋浩然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这些消息如果属实，他们之间还真有可能存在什么猫腻，现在岛军节节败退，完全有可能选择一种折中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危机。
沉思了几秒，蒋浩然道：“部队累，敌我双方的部队有什么明显的调动没有？”
庄富国道：“有，滇西的第七十一军十天前就已经开拔，而且专门调拨了大量的汽车运输，此刻已经快到湖南境内了，第九战区原本在后方休整的部队也开始向长沙方向收拢，岛军方面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动。”
蒋浩然表情凝重，双手环抱胸前，右手摩挲着下巴，道：“如此说来，这其中还真可能有鬼了。”
“总座，你觉得重庆方面有没有可能接受和谈？”
“这个很难说，要看小鬼子开出什么价码？”
“那你觉得小鬼子会开出什么价码？”
蒋浩然道：“放弃除香港、台湾、东三省之外的所有占领区，或许还会有适当的战争赔偿，这应该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大让步。”
庄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