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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玉哈哈一笑,抚着自己的胡须:“还是你有办法,就按你说的来。”
两大堆的人群,已经渐渐地走到了离城两三里的地方,瓦岗军的俘虏们和那些河阳百姓自觉地分成了左右两边,他们的速度开始加快,甚至一路小跑起来,明显比起刚才的节奏要快了许多,就连那些推独轮车的人,也是逐渐地开始飞奔,连那些轮子都在地上滚得飞起。
两百多名维持秩序的隋军轻装步兵高声呼喝,想要涌向城墙的百姓们速度放慢,可是两百多人根本拦不住万余急着奔回城的人群,很快就给纷纷地冲散,只能跟着这些人潮一起往城里涌了。
杜如晦的眼中冷芒一闪:“果然有问题,普通百姓哪会这样,一定是有人在里面想要混水摸鱼,带节奏。大帅,请下令,现在就关闭城门。”
庞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色:“现在就关?”他转头看了一眼河阳城头,那些河阳兵都已经顾不得值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全都涌到了城垛这里,开始呼唤起自己的家人,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庞玉低声道:“现在关城门,只怕河阳兵会闹事啊。把他们的家人丢在城外,会有生命危险的。”
杜如晦冷冷地说道:“大帅,您是主帅,应该压制住这些军士,现在这些百姓中明显混了敌军的精锐,裹胁着他们往城门冲,再不阻止,只怕城门那里会有大麻烦了。”
庞玉咬了咬牙,大声道:“传令,出动一千军士,出城列阵,阻止百姓无序入城,先让妇孺老人过,有趁乱起哄者,斩!”
一千多锁甲长槊的军士列阵而出,很快就在城外组成了一道钢铁的人墙,城头的河阳兵们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在各自队正们的指挥下,不情愿地拉起了弓箭,直指着城外的人群,远处的瓦岗军阵营里还没有什么动静,而万余名河阳百姓,终于在离城墙二百步左右的地方,在这一道新形成的军阵前停住了。
混在人群中跑回的两百多名军士也都站到了本方的这列槊阵之前,刚才这一通跑,他们很多人的头盔或者一些甲叶都不翼而飞,看起来满头大汗,盔歪甲斜的,倒象是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的人,一个为首的校尉站了出来,用关中秦腔大声说道:“各位河阳父老,欢迎你们回城,只是现在是在战阵之上,你们这样一窝蜂地入城,会引发混乱的,还请大家按我的指令,有序入城,我们会保护好大家的。”
人群中响起了几声不满的叫唤:“大家不要听他的,这些关中人就是不想我们活命,大伙儿进城啊!”
“就是,他也说了这是战场,后面的瓦岗军随时可能会杀过来,留在这里,是让我们等死吗?”
“有你这说话的时间,我们都已经进城了啊,就是你们这些关中兵在这里拖延时间,快点让开!”
“河阳的子弟兵啊,你们就在这城头看着这些关中人欺负自己的家人吗?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就眼睁睁地看我们送死吗?”
校尉的脸色一变,一下子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厉声吼道:“全都给我闭嘴,大帅有令,你们这些人里很可能混有瓦岗的奸细,为保河阳安全,只能分批进城,瓦岗军若是攻击,我们会在这城下之与战斗,保护你们的安全。现在所有人听我的命令,男人靠边站,女人和孩子,还有老人到前面来,我们检查过后会让你们入城!”
李密坐在帅台上,看着那五千多的俘虏奔进了本方的大寨之中,早有辅兵们上前给他们裹上了棉衣与皮袄,端上了一碗碗的热汤,这些捡得一命的人,一个个开始放声大哭,好像是获得了第二次生命一样。
李密的嘴角勾了勾,冷笑道:“看起来王老邪这回没在这里做什么文章,不过,他也防着我们的突袭,传令,现在开始列阵,准备攻城,逼那些河阳百姓强行冲进城去,一旦我们的人开始在城门那里战斗,就全速进攻!”
三四千老弱妇孺,站在这千余关中士兵的面前,百余名军士上前开始检查起他们随身的行李,不时地挥手放行,而得到入城许可的人则赶紧穿过两三道缝隙,往城门里走,看起来秩序还不错,就这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走进去两千多人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震天的战鼓之声,从瓦岗军的大寨中一下子奔出了数不清的士兵,黑压压的一片,就向这城池方向压来,不知道谁在人群中惊呼起来:“瓦岗贼来了,大家快入城逃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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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一百二十四章 城下激战
随着这一声吼,刚才还算安静的人群,立马就炸了锅,所有人都开始争先恐后地向着城里冲去,那个为首的校尉脸色一变,刚要抽刀喊叫,突然刀光一闪,一把飞刀扎在了他的喉咙之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大血洞,他无力地伸手去虚抓了两下,就一头扑倒在了地上。
人群之中,一个斗蓬包头的女子缓缓地放下了手,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她身边的一个男子看着一片大乱的前方,微微一笑:“夫人好身手。”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曾随杨玄感一起起事的氓山盗贼首领孟海公,杨玄感失败之后,他侥幸从战场上逃脱,隐姓埋名,四处躲藏,天下大乱之后,他又重新出山,拉起了一支队伍,瓦岗势大,孟海公就率了这几千人的队伍前来投奔,今天的南城攻略,他自告奋勇地带着所部前来城池,就是想立个头功。
而他身边的这名女子,则是孟海公的夫人黑珍珠,其人武艺高强,尤其是擅使一口飞刀,刚才在人群之中出手,直接一刀毙命,在杀了那名校尉的同时,也让隋军失去了指挥,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庞玉的脸色大变,沉声道:“快,快关城门,不能放人进来!”
可是他的命令还没有来得及下达,就有几百名精壮汉子,在孟海公等人的带领下,冲到了城门附近,他们把推着的小车,身上的包裹斗蓬一掀,露出藏在里面的明晃晃的兵器,手持刀剑短矛,吼叫着就冲进了城门门洞之中。
守卫城门的几百名隋军也纷纷抽出武器应战,杜如晦急得一跺脚,大叫道:“贼人这是趁乱攻城啊,放箭,快放箭,千万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
可是这城下的情况已经是一片混乱,老弱妇孺们尖叫着四处奔逃,而很多本来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颤颤巍巍的老头老太们,突然间把衣服一掀,马上就变得生龙活虎起来,手持刀剑利斧,对着那些隋军就是一阵砍杀,出城列阵的那千余名关中军士,是以长槊兵为主,列阵作战维持阵形是其长处,给近身砍杀,甚至是连长槊也难来得及放下,几乎是全无抵抗之力。
而那些伪装成妇孺的瓦岗军士们,虽然身上无甲,但是手中的武器都是锋锐异常,即使是隋军的铠甲,也难当其突刺砍劈,也就一盏茶不到的功夫,本来还勉强能维持一列的城外隋军阵线,就已经不复存在,四五百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剩下的也几乎只能人自为战,跟周围手持刀剑的“平民”们殊死搏斗了。
庞玉厉声吼道:“快放箭,有违令者,斩!”
他说着,顺手抄起一把大弓,对着城下一个手持双手大刀,正在大呼小叫的瓦岗军头目就是一箭射去,那人惨叫一声,应弦而倒。
庞玉先开了弓,手下的部曲亲卫们也都纷纷上前射击,河阳军中传出了几声哭腔:“大帅,不能射啊,我爹和我婆娘还在里面哪,我看到他们了。”
“大帅,求你停手啊,里面确实有我们河阳的百姓啊!”
杜如晦厉声道:“你们就看着混在百姓中的贼人杀自己的同袍吗?让贼人打进城,你们以为自己能活吗?真正的百姓只会四散跑开,哪会再跟我们的人杀成一团,再有乱言惑军者,斩!”
确实,这会儿城下的真正河阳百姓们已经有许多都四散逃跑,而混在其中的瓦岗军士们为了阻止其乱跑,也开始对其乱砍乱杀,毕竟,只有以他们为人盾,裹胁,才是最好的挡箭牌。
刚才那个哭喊的军士,看着自己的老父给一个身边的贼人一刀就砍倒在地,惨呼一声:“爹!”他的脸上泪水成行,直接就是一箭射出,把那个砍死自己老爹的家伙,一箭射倒。
随着这一箭射出,城头的河阳兵们也都纷纷放箭,许多人的脸上默默地流着泪,但是这个时候,生死存亡,家人的命和全城的命相比,显然轻重不必多言,再说,就是在城外,他们也未必安全了。
庞玉看着城头的箭如雨下,城外百步之内的人,无论是关中隋军还是瓦岗军士,又或者是那些河阳百姓,都纷纷应箭而倒,本来一直向着城门这里涌动的人群,也为之势头稍阻,很多人开始四处逃跑,甚至是伏身地下装死尸了,残存的五百多名隋军,也都纷纷地撤向了城门方向,与先前突入的近千名贼寇,就在城门附近这百余步的范围内,展开了激战。
一阵铁蹄之声震天动地,烟尘四起,却是瓦岗大寨那里,奔出了几千骑,这些战马没有批甲,马上的骑兵也多是轻装皮甲,显然,这是为了加快攻城的速度,李密等不及出动重装步兵了,直接以几千名轻装士兵骑马为前锋,来支援孟海公的部下了。
孟海公狠狠地一刀砍出,把与之当面对战的一名隋军小军官,连人带甲地劈成两半,而三个在一边围攻他的隋军小兵,吓得四散而逃,却是被孟海公周边的几个护卫从背后赶上,刀砍剑刺,全部杀死在地。
孟海公抹了抹脸上的血水,环视四周,城门附近的隋军已经基本上被杀散,只有门内的隋军仍然列起槊阵,隔着门洞与本方对刺,轻装的瓦岗军散兵们,无法冲进城内,门洞之中已经堆了上百具的尸体,甚至把两扇大门也给堵得严严实实地,再也无法合上。
孟海公哈哈一笑,大叫道:“兄弟们,打得好,就这样坚持住,隋狗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