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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里,眼中碧芒一闪,指着对面正对高地的一个小山包,说道:“如果我是李密,肯定也会扮成小兵,夜里悄悄地登上这个山包来察看我军虚实的。费将军,如果你在这里,能一箭射到对面的小山包吗?”
费青奴的眼中尽是兴奋的神色,笑道:“不过一百一二十步左右,大帅你放心,在这个距离,我可以射中一只蚂蚁!李密我认识,就算他扮成小兵过来,我也能一箭穿心,哈哈,要是这回我射死了李密,大帅你能给我报什么功呢?”
王世充摇了摇头,说道:“不,李密现在还不能死。青奴,别乱来。”
费青奴睁大了眼睛:“大帅,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有机会一箭毙敌首领,这样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王世充微微一笑:“现在中原各地的贼寇,都冲着李密的名头,直接来这瓦岗聚焦了,也省得我们分头去各地消灭他们,如果这时候李密死了,那瓦岗以外的各路反贼,多半是直接作鸟兽散了,你一箭杀了李密,不过是杀一人之功,可是砍几万,几十万贼人首级的军功,就没有了,青奴啊,现在你已经是虎贲郎将了,想要再进一步,升为十六卫的大将军,光杀一个李密,可是远远不够啊。”
费青奴抓了抓脑袋,说道:“那还要射他作什么呢?”
王世充眼中的碧芒一闪:“不要射死他,但要射伤他,如此一来,明天的大战,李密无法指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大破贼军了!费将军,今天晚上你射伤李密,明天我让你的铁骑当先冲击,就是从这里走!”
费青奴哈哈一笑,一拱手:“好的,就听大帅的军令了,我对着李密的屁股射,让他骑不了马,出不了阵!”
入夜,三更,月色如水,照在缓缓流淌的洛水之上,黄昏时分王世充替身所停留过的那个小高地的对面,瓦岗军大寨前的小山包后,两条黑影悄悄地屈身而来,在小山包后面趴到了地上,然后慢慢地匍匐向上,爬到了山包顶住,两人都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右边一人跨着弓箭,背着盾牌,乃是王伯当,而右边一人黑巾包头,浓眉大眼,双目有神,可不正是李密?
李密把身体隐藏在杂草之中,头却微微地露出草面,看着对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隋营,王伯当叹了口气:“主公,这里离隋营太近,太危险了,咱们不必来这里啊,在箭楼上就可以看到了。”
李密的眉头紧锁,今天他特意在脸上还抹了些黑色的油彩,让本来就挺黑的脸,在黑夜之中几乎无法辨认,只有眼白偶尔出现,他凝视着对面的隋营,小声说道:“不行,箭楼看不清楚敌军营寨内的情况,下午王世充来这里观察过,我看,他们明天很有可能会从这里突击,现在我要弄清楚他们的兵力,部署,尤其是投石机和八弓弩箭的数量,以免明天吃大亏。”
王伯当奇道:“这么明显的地方,一定会碰到我军的严密防守,如何强攻呢?”
李密摇了摇头:“王世充用兵神出鬼没,越是难攻的地方,他可能越是会作为突破点,我军虽然深沟高垒,但是要是他们集中投石机和八弓弩箭猛砸,然后大军迅速通过,展开,还是可以直接冲垮我军营寨的,不然的话,我想王世充不会亲自来这里观看地形。”
王伯当笑道:“要真是那样,王世充只会悄悄来察看,怎么会这样大张旗鼓呢,这一定是他的疑兵之计,主公不要上了他的当啊。”
李密咬了咬牙:“他有可能是反其道而行之,而且也许他是跟我同样的想法,也要看我们的营垒之中有没有伏兵和远程武器,因为现在投石车和八弓弩箭,我们也有,要是在这个方向大量布置,他们也会死伤惨重的。与其偷着看,不如大摇大摆地来。”
王伯当叹了口气:“可惜下午的时候我不在箭楼上,要不然一箭射死这狗娘养的,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李密哈哈一笑:“三郎,这就是天命,没什么好说的,好了,我也看清楚了,他们这里还真是布了许多投石车和八弓弩箭,营中的骑兵看起来不少,明天还真是会从这里主攻呢,我们现在就回去,好好布。。。。”
话音未落,突然一道强烈的弩箭破空之声响过,直奔这里而来,李密的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行动,屁股上却是象给什么东西狠狠地叮了一下,转而一阵剧痛从尾巴骨那里传来,王伯当惊呼道:“主公,你屁股上中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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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零三章 深夜出击
李密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尽管他跟随杨玄感起兵之后,上阵厮杀也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是真的受伤中箭中刀,这还是第一次,他紧咬着牙关,伏到草丛之中,向着边上横移了几步,王伯当连忙解下了他背上的大木盾,挡在了李密身前头上的要害部位,低声道:“主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中箭处疼吗?”
李密咬了咬牙,说道:“看起来我们中了王世充的毒计了,他白天这样过来侦察地形,不是为了从此渡河,而是要诱我出来,然后派神箭手狙杀的,三郎,现在我们不能动,不然那个神箭手还会继续射击的。”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趴着,李密的屁股上鲜血长流,却是根本不敢去止血,直到几分钟后,李密才眉头稍展,低声道:“三郎,你捡块石头丢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王伯当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土疙瘩,往边上一丢,一阵草摇叶动,却是没有任何动静,李密的嘴角边渐渐地舒展开来:“果然不出我所料,王世充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伯当,背我走。”
王伯当奇道:“主公这是何意?那个神箭手还在呢,这时候出去太危险了吧。”
李密摇了摇头:“如果他们真的有意要杀我们,早就派几十个神箭手往这里覆盖射击了,我们是绝逃不掉的,而且刚才那样风吹草动,他都没有射击,就说明无取我性命之心,走吧,先回营。”
王伯当咬了咬牙,抱起李密,把大盾背在自己的背上,背对着河岸,直向本方营寨奔去,直到五十步,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后,才改抱为背,扛着李密回营。
另一边的箭楼之上,费青奴缓缓地放下了一直绷在弦上的羽箭,脸上的那块青斑,在月色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如同厉鬼一样,他冷笑道:“李密,你的脑袋先寄在脖子上几天,下次阵上相遇,我就要亲手砍下来!”
四更,王世充全副武装,站在帅帐之中,两侧则是各路隋军的统兵将领,他沉声道:“各位将军,本帅已经决定,现在开始造饭,五更吃完,天明拔营出阵,强攻对面瓦岗军大营,此战,我们必须一战而定,将瓦岗军彻底赶出回洛仓城。”
刘长恭的脸色一变,站了出来,说道:“大帅,这,这是不是太仓促了点?瓦岗军应该早有准备,上次末将就是这样轻视了对手,想要决战的,结果中了瓦岗军的埋伏,被敌军从侧面横击,最终溃败。”
王辩也开口道:“是啊,大帅,这洛水之上的渡河点并不多,如果不架浮桥的话,也就七八处可以强渡,而且这些地点的对面,都有敌军的深沟高垒,敌军若是趁我们半渡而击,只怕难以抵挡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各位但请安心,这一次,李密绝不可能象上次那样横击我军,他这样深沟高垒,就是畏惧我军的装备精良,士气高涨,不敢出营决战,本身气势上就输了一段,而且我军这回早有防备,不会再给他直接横冲的机会,只要过河,就直接攻击他的大营。”
关中大将霍世举的眉头稍皱:“这样强攻敌军大营,是不是草率了点?我看李密的营垒防备很严,不是这么容易攻破的。”
王世充摆了摆手:“营垒虽然严,但是营中的军士,却多是新近来投的乌合之众,我最近仔细观察过,李密放在一线大营里的,不是他们瓦岗本部的精锐,而是象孟让,李公逸,黑社,白社,张青特,黄君汉这些新近来投奔他们的各路反贼,这些人并没有瓦岗军的装备和战斗力,一旦遇到我军的猛烈攻击,只会迅速地崩溃,然后反过来冲散李密的第二线部队。”
众人都听得连连点头,王世充正色道:“所以此战的关键,就是一个快字,为了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我现在才召集各位军议,就是不想让敌军有所察觉和防备,一个时辰内,连吃饭时间在内,所有部队必须列阵完毕,半个时辰的投石机与八弓弩箭袭击后,大军必须强渡,过河之后,一定要不怕伤亡,迅猛地进攻,不能慢慢地在河滩上列阵,这只会给敌军增援的机会!”
“本帅现在命令,各位将军,各率本部,四更造饭,五更出营,列阵的同时就用投石机开始攻击,半个时辰后,全军渡河,本帅亲自率淮南军和费将军的淮北铁骑,直冲敌军正面,明天夜落时分,本帅与诸公,在回洛仓城中一醉方休!”
半个时辰后,瓦岗军大营,回洛仓城中,也响起了鸣将鼓,睡眼惺忪的各路头领,一个个揉着眼睛,走进了帅帐之中,却是个个脸色一变,只见李密趴在一张行军榻上,屁股上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惨白,眉头深锁,而翟让,裴仁基等大将,则个个眉头深锁,神色严肃。
当年曾经释放了翟让的大理寺狱吏黄君汉,看到天下纷乱,也弃官回乡,组织起了一只几千人的义军,在淮北一带啸聚山林,瓦岗势大之后,他也率众归附,成为了急速扩充的瓦岗大军中的一路寨主,这下看到李密的样子,眉头一皱,问道:“魏公这是怎么了?”
李密咬了咬牙,说道:“本帅中了王老邪(自从与王世充对阵之后,李密下令全军开始叫王世充为王老邪)的暗算,在侦察敌情时被流矢所伤,以至于此,不过本帅的伤情不碍事,只是王老邪暗算得手,现在好像已经是在整军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