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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刚从宫里出来的孔范坐在车中闭目养神,方才在临光殿喝得有点多,所以到现在他的头还是晕乎乎的,按说以他的酒量不该暴饮,不过官家兴致勃勃,他这个做臣子的也不好推脱。
江北眼见着即将不保,周军再次饮马长江,形势有些不妙,但对于孔范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齐兵数次兵临健康城下,到最后还不是败得一塌糊涂?
陈国自创立以来,江北州郡时不时为北虏所占,对方同样经常饮马长江,那又能如何?
有长江天堑在,北军要南渡很困难,而如今冬去春来,即便周兵强渡长江抵达南岸,只要官军坚守到夏天,到时候连月大雨能让顿兵城下的周兵知难而退。
所以江北丢了也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孔范对江北战局不以为然,但对江州战局却格外上心,最近有好消息传来,说是江州的豪强、酋帅们组织义兵,袭击各地周军,据说周军如今是焦头烂额,眼见着就要控制不住江州了。
这消息的真伪且不论,以孔范的经验来说,肯定有夸大之处,尤其“周军即将控制不住江州”的说法,他觉得是妄言。
西阳王宇文温,当年可是玩死了始兴王陈叔陵的,你们确定这不是欲擒故纵?
所以孔范觉得江州局势未必有急报所说那么乐观,他知道攻打江州、岭南的周军主帅是西阳王宇文温,所以更加觉得这是对方的阴谋,要用欲擒故纵的办法,将不服的江州豪强、酋帅们一网打尽。
这种事情,要不要提醒一下官家?没必要,陈国亡不亡,与我孔范何干?
拉开窗帘,些许夜风吹入,让孔范的酒气散了些,他知道自己是佞臣,荣华富贵全靠取悦官家得来,一旦陈国亡了,自家好日子也就到头,所以陈国的兴亡与否,实际上与他息息相关。
但真要亡国也没办法,孔范早就已经预备了后路,周国的西阳王宇文温,连祸国罪臣郑译都能保下一命,想来保下他这个亡国佞臣也没问题。
他得罪的是陈国文武官员,没有得罪过周国,也没有领兵打仗,所以杀过周国的权贵,和郑译犯下的过错完全是天壤之别,所以宇文温只要愿意,肯定能保下他。
宇文温的信用一向良好,所以孔范觉得很放心,陈国若能挺过这次的难关,他还能继续勾结宇文温做买卖,如挺不过,便能靠着宇文温保命。
旱涝保收,无忧矣!
可问题是江对面的周军主帅不是宇文温,万一周兵真的破城,他这种佞臣搞不好会被拉出去砍头,作为安抚人心的手段,那时候喊冤还来得及么?
想到这里,孔范面色铁青,虽然他不认为此次周军能把建康如何,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早做准备。
马车在孔府前停下,孔范下车后刚进大门,管家便迎上前来,禀告说有客等候多时,孔范闻言心中一动,他原以为是宇文温派人来找他,可接过拜帖一看,发现不是。
“是他?他找上门来有何事?”
“小的不知,他只是说找郎主有要事相商。”
“来了多久了?”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听得管家这么说,孔范有些纳闷,对方这种态度,似乎真的有要事找他相商,不过嘛。。。
要找我办事,连意思意思都没有,这点规矩都不懂,真有要事也免谈!
“我今日乏了,让他改日再来。”
听得郎主下了逐客令,管家凑上前低声说道:“郎主,那位的见面礼,小的已经数过,有四十两之多。”
“金还是银?”
“金。”
孔范干咳一声,正色道:“哎呀,想来他确实有要事相商,且待我更衣,你领他去前书房等候。”
“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 勿忧
码头,密密麻麻的船只靠泊于此,有满载货物的货船离开,又有更多的货船在引水员的带领下,见缝插针靠上码头,装卸工们忙装卸忙得脚不沾地,船主和商贾们高声交谈着,无数布袋、木箱堆积在码头上。(全本小说网,https://。)
不远处的水面上,一艘客船正在等候靠泊,甲板上有一名年轻人,看着眼前繁忙的景象不由得哑然。
他初到西阳时,听说江州各地豪强抗拒王师,率部曲、庄客作乱,到处烽烟四起,官军焦头烂额,甚至连豫章郡治南昌,都被袭扰得鸡飞狗跳。
可如今南昌城外码头的情形,哪里像是被战乱波及的样子?
一艘货船从旁边驶过,货舱里堆着满满的葛、麻,看其吃水,已经到了载重极限,而船夫们正将一大块油布覆盖上去,避免葛、麻被水打湿。
待其驶离,排在客船前方的一艘货船向着码头移动,见着船夫吃力的撑着竹篙,年轻人真怕这几根细细的竹篙受不住当场折断。
“三郎君勿忧,南昌城码头繁忙异常,虽然排队进出的船只很多,不过官府调度有方所以忙而不乱,只需再等片刻,就能靠上码头了。”
“贾典卫,不是传言。。。江州四处烽烟,甚至连南昌城都被波及,怎么。。。”
听得这么一问,贾牛嘿嘿一笑:“流言就是流言,多说无益,三郎君如今亲眼所见,总比耳朵听到的可信吧?”
韦福奖闻言不语,只是环顾四周看着江南风情,他从小在关中生活,没来过江南,也没见过如此纵横发达的水路。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年轻的韦福奖奉父母之命到黄州西阳提亲,奈何未来岳父领兵在外,不远也不近,所处之地又不是前线,所以他不能带着新娘直接走人,还得赶来南昌拜见未来岳父。
西阳王宇文温,那个年纪和自己二兄相差无几的人。
想到这里,韦福奖心中无奈,他的母亲宇文氏,是宇文温的姑婆,若按辈分,他还是宇文温的表叔,结果。。。
好吧,异辈婚没什么奇怪的,他们京兆韦氏和别家联姻,异辈婚也常见,所以他要迎娶西阳王的庶女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西阳王的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
也亏得是郡王,直接称呼“大王”即可,不然韦福奖总觉得称呼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人为“岳父”,总是有些别扭。
“三郎君,请稍微向后退些,一会船只靠泊,船身会稍微颠簸。”
贾牛善意提醒,面前这位不习水性,万一失足落水虽然肯定有人救所以不会淹死,但若是惊慌失措间呛了几口水,很容易生病,一生病那可就不妙了。
郎主的未来女婿,可不能有三长两短,所以随行护送的王府典卫贾牛,一路上都很小心。
待得船只靠岸,贾牛让侍卫们向上岸,然后侧身一让,请同船的贵客们先登岸,他们此行人数众多,都是为了西阳王嫁女之事。
王府管家李三九,与韦福奖及其二兄韦福嗣一起上岸,紧随其后则是韦府老管家,再次,是王府后院管事柳叶等王府中人。
他们抵达南昌的日期和时辰,早已提前向城内禀报,所以接船的车队已准备就绪,一行人上了马车,向着不远处的南昌城驶去。
韦福奖习惯骑马,所以坐在马车里有些不自在,不过兄长一直叮嘱他要注意言行,举止要得当,所以静静坐在车厢里,没有试图掀起窗帘向外看。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片刻后车外有人靠近,向着同车的贾牛所坐一侧低语:“典卫,入城要检查。”
“嗯,知道了。”
贾牛转向韦福奖,笑了笑说道:“三郎君,入城时,所有人都要下车接受检查。”
韦福奖闻言觉得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跟着贾牛下了车,刚看清车外情景,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臭烘烘的人头,盛在木栅里挂在城墙上,分成几行排开,足有数百颗之多,看上去殊为壮观,往来城门外等候检查的行人,有人驻足观望,有人低头看地。
城门两侧贴着布告,内容不多且文字通俗易懂,但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有抗拒王师者,项上人头不保!
一排排木栅栏,将接受检查的行人隔开,一个个披坚执锐的士兵,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往来过客。
当然,人的身份有别,接受检查的通道也有区别,韦福奖一行身份特殊,自然不用和布衣挤在一起,而检查也没什么特别,就是登记人数罢了,而无论贵贱,都没有搜身检查一项。
没花多少时间,一行人顺利入城,而马车却留在城外,城内另有几辆马车代步,看着这种阵势,韦福奖心中泛起一丝不安:江州的形势,果然还是不妙么?
。。。。。。
南昌城一隅,军营内人头堆积如山,血腥味扑鼻而来,西阳王宇文温,正在人头堆边与长史崔达拏说话,之所以选在这种惊悚的地方交谈,是因为宇文温在做“日常”。
主帅与监军斗智斗勇,自古以来就是军中“日常”,监军长史崔达拏每天都在质问主帅宇文温,留在南昌不去岭南是不是怯战,所谓投桃报李,宇文温便来了个“人头堆边谈话”。
他要敲打崔达拏,让对方嘴巴不要那么臭,因为再臭也臭不过尸臭。
“外界都在传,说江州烽烟四起,乱军打得官军兵败如山倒,甚至说南昌快守不住了,连寡人都被城外乱军吓得睡不着觉,这种流言,崔长史知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
“下官不知。”
“不知?哎呀那就奇怪了,寡人麾下将士可不会造谣,说不定有谁御下不严。。。”
“大王!下官御下甚严!”
情绪激动之下,崔达拏不知不觉多吸了几口气,一股恶臭透鼻入脑,熏得他几乎晕厥,在这么多人头旁边谈话,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腐烂的人头,看上去让人心惊胆战,气味让人连连干呕,那挥之不去的尸臭沾在身上,恐怕洗上几次澡都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