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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可以想见的是,如果王锡爵真的在矿税一事上表达出不同的意见,那么他即将面临的将是整个朝堂的弹劾。
孰轻孰重,却是两难之抉择!
应当说,王锡爵猜的一点没错,衷贞吉之所以站出来,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不过听得王锡爵低头认可当罢矿税,他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若是这位老首辅真的硬抗着不松口,凭他的威望和皇帝的支持,鹿死谁手还真的尚未可知……
毕竟他们身后的这几位尚书大人,就未必真的会冒着和新皇翻脸的危险去弹劾王锡爵。
只要老首辅服了软,一切都好办。
如此一来,皇帝和老首辅之间必定会产生裂痕,只要这二者不联合起来,他们便可以保住手中的权力。
到了现在,局势基本也算尘埃落定,衷贞吉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首辅都如此表态了,想必皇帝也不会再继续坚持下去了吧。
这一招一箭双雕,既将打断了皇帝和首辅的结盟,又趁势将罢黜矿税之功收入囊中,真可谓神来之笔也。
不过他却是忘了,他的这番谋算固然老道,可王锡爵身为首辅,真的就这么好算计吗?
“陛下容禀,矿税之祸,皆因我朝经济不昌,赋役之法不全之故,矿税既罢,为充裕国库,老臣题请陛下,重行前首辅张公居正之一条鞭法,请陛下恩准!”
老首辅深吸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瞥见一干重臣目瞪口呆的神色,声音却是越发中气十足!
第六百四十五章:转变的未免太快
王锡爵的这个转折堪称神来之笔,顿时让一众大臣目瞪口呆,与此同时,端坐在御座之上的朱常洛也是愣了一愣。
今天的事情,着实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过意外归意外,朱常洛心理素质过人,只在片刻之间就反应过来,分析起眼前的局面。
很明显,衷贞吉等人是在联合起来,逼迫王锡爵表态。
而事关矿税,王锡爵其实不能有其他的看法,不然的话他的声望必然会大跌,这对于看重名誉胜过性命的士大夫来说简直是不可接受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一旦王锡爵做出这个表态,那么他和自己之间的合作关系必然是要土崩瓦解的,非是朱常洛不讲道理,不体人情。
而是时局如此,他即便身为皇帝,也要遵循有些规则。
帝王家的威严,比起士大夫的清誉来只会更加贵重,如今王锡爵既然已经和他联合,那么在朝廷政务的处置上,就不应当和他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而方才沈朱二人上奏之时,朱常洛已经清楚明白的拒绝了二人的题请,但是现在作为盟友的王锡爵却站到了朝臣的一边,纵然朱常洛知道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却不能不生气,至少表面上该有的姿态是要做的,不然的话皇家的威严何在?
退一步想,今天王锡爵能因为种种原因站到他的对立面上,那么以后在此等重要的政务之上,他未必就不会有同样的选择,这样的话,他们之间的联盟又有何意义?
这才是衷贞吉等人的真正谋划,诛心阳谋!
信任一旦动摇,再想要修补必然艰难重重,他们要做的就是撼动朱常洛和王锡爵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任。
而且很明显,就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
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终究是忽略了一点,姜还是老的辣。
这番谋算堪称将王锡爵逼到了死角,无论如何抉择,都必定会权势大减,看似无解之局。
但是他们忘了,王锡爵到底不是普通人,能够在官场当中做到一人之下的首辅之位,又岂会是易于之辈。
这番看似精巧的阳谋,反倒弄巧成拙,让王锡爵下定了决心。
说来,其实外头的那些流言没错,当日在乾清宫中,王锡爵苦陈利弊,的确是说服了朱常洛。
张居正的改革方式太过尖锐,若是全面推行的话,必定会将朝廷上下搅的一团糟,而他现在刚刚登基,又没有乾纲独断,镇压群臣的威势,贸贸然启用张居正的改革方式的话,怕是会闹出乱子。
所以到最后,朱常洛接受了王锡爵的谏言,决定从吏治开始着手。
而肃清吏治的第一步,毫无疑问是要将吏部的铨选大权握在手中,这才是今天大殿上闹出这一番风波的根源所在。
朱常洛之所以和王锡爵联合起来封锁消息,为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将百官群臣的目光都吸引到新皇第一诏上,自然而然也就会忽略掉其他的东西。
当然,朱常洛的这份诏旨,也的确是他的心血所在。
如今的吏部天官孙丕扬,是个圆滑世故之辈,在朝中人缘很好,很少会得罪人,他的前几任吏部尚书到最后都在政治斗争当中黯然落败,但是唯独他稳稳的把住了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一坐就是七八年。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奉行的和稀泥的策略,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不要来招惹他。
在党争越发剧烈的朝局至上,他的这种策略的确能够独善其身,没有哪一个势力会愿意得罪一个手握铨选大权的吏部尚书。
而如果遇到两方势力争斗,为了某一个官阶差遣争斗不休,难以和平解决,最终必须要他这个吏部尚书来最后敲定的时候,孙天官为了两不得罪,就会选择一种公平公正的法子,谓之“掣签法”。
说白了就是抽签,把几个合格的候选人放进盒子里,抽到谁算谁的。
看运气决定,公平公正,出了结果只能怨自己运气不好,谁也别怨孙天官。
应当说,孙丕扬的这种做法,着实保了他的平安,而且他为人谨慎,即便是抽签,也不是随随便便抽的,一些重要的职位上,他必要先仔细考察候选人的能力,确认这些人能够担得起差遣,不会闹出乱子,才会将名字投进盒子里。
如此一来,既不得罪朝中的各方势力,也能让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种和稀泥的方式,很显然是不会让朱常洛满意的。
当然,按道理来说,即便是不满意,朱常洛的这第一刀也不会砍在他的身上,毕竟是位高权重的吏部天官,外朝当中没有人比他的权柄更重了,权威之重几乎可比内阁次辅。
但是可惜的是,孙天官倒霉,遇上了王锡爵当首辅。
这位老首辅一生致力于改革吏治,肃清官场风气,往日里皇帝不愿这么折腾也就罢了,但是新皇登基,正是要做出一番功绩的时候。
王锡爵跟朱常洛可谓是一拍即合,下定决心要将吏部大权收归囊中,这才有了今日的弹劾。
不过可惜的是,朝局复杂,一点点的变故都有可能造成不可知的影响。
朱常洛虽然暂时放弃了启用张居正的改革,但是有些人却将老首辅逼到了悬崖边上……
进退两难之下,谁还管你朝局是否会动荡不安,都被人欺上门来,若是再不反击,王锡爵这个首辅的威严何在。
眼瞧着底下大臣已经渐渐有人明悟过来,朱常洛顿时当机立断,道。
“元辅所言甚是,既然群臣皆是如此请愿,朕亦不愿拂了众位爱卿之意,着今日下朝之后,另开廷议,内阁辅臣并外朝七卿共同商议一番,该如何以一条鞭法代之矿税,解决我朝赋役之法不全之弊,廷议之后上个条陈禀告朕知!”
朝臣再度哑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罢黜矿税在短短的片刻之间,到了陛下的嘴里就变成了以一条鞭法代矿税。
底下几位内阁大学士面色几变,听到朱常洛如此吩咐,再也按捺不住,就要上前开口,却不防陈矩已经提前一步,上前高声喊道。
“陛下有旨,退朝!”
第六百四十六章:人善被人欺
时间已经过了午时,意外频频的登基大典终于结束,一干朝臣品阶不高的纷纷打道回府,各司其职,不管今天朝会上发生了多少大事,都和他们这些小虾米关系不大。
而品阶稍高一点的,诸如六部侍郎,六科给事中,都察院御史等等,则是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各自议论着今天朝会上发生的事情。
还有不少人干脆留在了承天门外等候消息,虽说无论是矿税还是一条鞭法还是吏部文选司的事情都是大佬们之间的博弈,他们这些小人物影响不到什么。
可这朝堂之上不是光靠大佬们就能撑起来的,早一刻得知消息,便能早一刻做出准备,不至于手忙脚乱。
再退一步想,今天的朝会大事颇多,而且大多事出突然,一帮中层官员提前没有在自家靠山处得到任何口风,自然不知道该作何态度,此刻等在外面,也好提前得知自家靠山的倾向,方便站队。
不过外头的官员们各存心思,内阁当中同样不怎么平静。
“辛苦诸位大人了,不过陛下传了口谕下来,说是此等大事不宜耽搁,刚好今儿朝会上诸位大人都在,就趁着这个热乎劲儿,将事情讨论个条陈出来,陛下也好决断!”
来人一身金丝蟒袍,身材高大,面对着一屋子的阁部大臣依旧笑意吟吟,丝毫不落下风,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陈矩。
被堵在内阁的一帮阁部大臣纷纷面面相觑,半晌,刑部尚书萧大亨试探着开口道。
“这……陈公公,是否太着急了!无论是矿税之事,还是一条鞭法,都是国政大事,我等骤然闻之,尚需时候仔细思量,现在就召开廷议,是否太过仓促……”
虽说皇帝下旨要召开廷议商议此事,可这以前召开廷议,也没有连宫门都不让出就直接开会的呀。
廷议虽然是大臣们商议朝政大事,但是说穿了,也不过是各种利益交换与制衡而已。
如今有资格参与廷议的,除了内阁的五大辅臣之外,便是六部尚书和监察院新晋的左都御史,谓之七卿。
通常情况下,朝廷大事都是这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