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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沈朱已然无力回天,他再出面,便能轻轻松松的取得主动权。
若是真的能够谏得君上罢黜矿税,那么一个力挽狂澜的功劳便轻松到手。
相比之下,沈朱二人的苦心布置,便全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
至于说沈朱二人的态度……
朝堂之上,最忌出尔反尔,就算是他们洞悉了衷贞吉的心思,也不得不站出来,齐齐拱手道。
“臣附议,请陛下三思慎慎,为天下万民计之,罢黜矿税!”
只是那副神情跟吃了苍蝇似的,望着衷贞吉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幽怨。
跟随着二人,朝堂之上再度有不少官员同时出面,跟在三位阁臣背后力请废除矿税。
如此阵容,已经容不得朱常洛敷衍过去了,他毕竟不是他的父皇,纵然在朝中有势力,但是毕竟新皇登基,威望没有足到可以压服整个朝廷的地步。
“元辅和诸位部院大臣可有话说?”
朱常洛直起身子,脸色慎重,缓缓开口问道。
此话一出口,底下三位阁臣顿时心中一阵激动,就连被摘了桃子的沈朱二人也不例外。
毕竟是朝堂之上,算计人和被算计都已经成了习惯,沈朱两位阁老早已经习以为常,纵然对衷贞吉此种行为不满,但是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的。
无论是以谁为首,只要今日能够说服皇帝罢黜矿税,那便是大功一件,即便拿不到首功,也总比没有强。
而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按照通常情况来看,遇见这种状况,皇帝的态度通常是寻找各种理由拖延下去,而不是将事情闹的更大。
无他,罢黜矿税,这么多年以来已经成为了朝廷的共识,没有人可以在这件事情上有不同的意见。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那些六部尚书之所以没有发声,便已经表明了态度。
但是皇帝的这句话,却无疑将他们逼到了悬崖边上,在矿税之事上他们可以沉默不言,但是却绝不能开口反对罢黜矿税。
这两者之间有本质的区别!
而一旦他们开口表态,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都必将会营造出一种举朝上谏的局势……
于是一瞬间,满朝上下的目光都落在了老首辅的身上。
接下来,他的表态,至关重要!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矿税当废!”
王锡爵将众臣的神色都收入眼底,面容苦涩,沉吟了片刻,最终却是缓缓说道。
事已至此,他似乎除了赞同之外,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身为首辅,在矿税这样的大是大非上不能有其他的表态,甚至连摇摆的态度都不能有,或许其他的大臣还可以耍个小心思,说换个时间再废,但是他不可以,身为百官之首,有些时候,的确无奈的很。
与此同时,王锡爵也不出所料的在皇帝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浓浓的失望之色……
第六百四十四章:谁也不是好欺负的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放之四海皆准,尤其是在朝堂之上,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王锡爵混迹官场多年,自然对这一点清清~щ~~lā
尤其是在内阁当中,斗争之路简直是杀人不见血的,他这一番表态,可算是将皇帝给得罪了。
瞥了一眼身后的三个阁臣,王锡爵的脸色禁不住阴了阴。
如今的内阁当中,基本上呈现四分天下的局面。
王锡爵自不必说,他是内阁首辅,先帝最倚重的心腹大臣,又有力谏储位之功傍身,更是先帝的托孤大臣,四朝元老,于内阁当中孑然一身,压根不需要和任何人结盟,单靠本身的实力便可以压服内阁的其他大臣。
而自前次辅沈一贯去后,沈鲤和朱赓二人便趋于各种理由走向了结盟,可以算作一派。
这一派在内阁当中的势力算是大的,其后便是次辅衷贞吉自成一派,不过衷贞吉和王锡爵不同,他虽是次辅,但是影响力和威望都比不得王锡爵,新晋入阁之下无论如何也是要拉拢几个阁臣的。
但是衷贞吉的情况又有不同,他的前身是左都御史,在科道言官当中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所以实际上仅仅是要站稳脚跟的话,并不需要费太大的心思。
而内阁剩下的朝臣当中,朱赓和沈鲤早已经结盟,他难以拉拢,而李廷机身为帝党的领头人,虽说如今不过是排名最末的东阁大学士,但是要让他屈居人下,是万万不肯的。
所以衷贞吉干脆自成一派,虽说如此一来,在内阁当中的话语权打了不少折扣,但是也并非没有好处。
因为没有立场的最大优势,就是可以随时转化立场!
就如现在的情况一般,王锡爵能够看得出来,沈鲤其实并不愿意和朱赓一起和皇帝硬抗,但是无奈两个人在一条船上,他不得不出面。
而衷贞吉则不同,他可以根据自己的利益随时加入任何一方势力当中,凭借次辅的强大影响力,获得最佳的政治资本。
某种程度上来说,衷贞吉属于内阁当中的游离势力。
当初皇帝尚未继位的时候,他常常和李廷机站在一起,共同发声,算得上是合作般的帮助,借此来博得帝党的好感。
而入宫进谏矿税的时候,他又和王锡爵保持步调一致。
到了如今,他还可以和沈朱二人站在一起,这就是没有立场的好处,他可以随时暂时加入任何一派,而不会被人视为倒戈的无情无义之辈,反而会被视为一心为国。
但是内阁的纷争,又岂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换句话说,衷贞吉想要摘桃子,为什么沈朱二人就那么配合,丝毫都不反抗吗?
就算是为了说服皇帝,这个理由也未免不足。
他们之所以会走到一起,必然是因为一个共同的理由。
这个理由不仅仅是矿税,更重要的是,站在最前端的首辅大人!
王锡爵是什么人,只不过转瞬之间就明白了他们为何要暂时结盟。
说穿了,自己在内阁当中的话语权太重!
就拿今天朝会的事情来说,若是换一个阁臣,甚至是换一个弱势一点的首辅来,都不可能在登基大典之间将新皇第一诏的内容瞒的严严实实的。
拟送诏旨是整个内阁的职责,并非是某一个阁臣的职责,预闻机密是阁臣的权力。
也只有像王锡爵这样权威深重的首辅,方才能够封住所有的消息。
而他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是内阁当中的任何一派,都不能跟他独自抗衡,而内阁当中的各个派系,虽说可以在有限的利益当中暂时结盟,但是这样的结盟极容易破除,以今日的事情为例。
若是放在寻常时候,沈朱二人绝不会就此忍气吞声,要知道,这可是罢黜矿税的大功啊!
他们苦心布置了这么久,又岂会愿意心甘情愿的让给衷贞吉。
遇到这样的情况,更多的时候是双方都不愿意妥协,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矿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后再找机会便是。
而他们之所以结盟,实际上是为了对抗王锡爵。
或者说,是为了遏制这位元辅大人的势力继续扩张!
事实上,就在今天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要这么做,因为到了王锡爵这等地步的人,几乎已经到达了人臣的顶峰处,不可能再继续往上走了。
他可以独自镇压内阁的不和谐声音,但是却无法独立对抗整个内阁。
这是一个皇帝可以容忍范围内的最高限度。
一旦超过这个限度,就会变得可以威胁到皇权,整个朝廷,乾纲独断的人只能有一个,任何臣子若是走到这一步,都不可避免的要被皇帝抹杀。
所以应当说,内阁的局势,一直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当中。
但是今天,大朝会上发生的一切,让几位阁臣敏锐的感觉到,平衡被打破了!
元辅本就十分庞大的势力,再度有了扩张的迹象……
而这份迹象就来自于刚刚登基的新君身上!
元辅和新君结盟了!
这对于内阁的朝臣来说,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至少这代表着他们的权力将被无限削弱,王锡爵在内阁当中本就强势,若是能够得到皇帝毫无保留的支持。
那么他以后在内阁当中,恐怕就要变成一言九鼎了。
到时候莫说是三个阁臣,就算是全部的阁臣加起来,也未必能够和他相抗衡。
这些人不知道王锡爵和新君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定,但是他们清楚,绝不能让这两者走到一起。
不然的话,他们从此之后的话语权将被压制到极点!
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之下,沈朱二人和衷贞吉才会走到一起,不计前嫌,甚至不计较被人抢功劳,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权力。
如此一来,摆在王锡爵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赞同罢黜矿税,但是很明显,皇帝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处理矿税,所以如此一来,他和皇帝短暂的联合必然会分崩瓦解,这也是这些内阁大臣最想要看到的。
而第二条路,和皇帝保持一致,将矿税拖延下去,但是如此做,有两个坏处。
第一,矿税之祸是文臣的统一认知,如果他在这件事情上表达不同的看法的话,势必会动摇他在朝臣当中的威信。
第二,朝堂之上的局势,能够看清楚的人多了去了,至少如今在殿中的,内阁辅臣,六部尚书对于这其中的道道绝对是门清儿。
皇帝和首辅的联合,带来的威胁不仅仅是针对内阁的,更是针对文武百官的,尤其是六部尚书,他们绝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所以可以想见的是,如果王锡爵真的在矿税一事上表达出不同的意见,那么他即将面临的将是整个朝堂的弹劾。
孰轻孰重,却是两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