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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庄抵达王府,说了一声“与王副都督有约”,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王府大门,根本不等门房通报。
韩庄就如进自己家一样,在最上方的主席位上坐了下来,叫喝一声:“上茶水来!”
等了好半响,韩庄突然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别说是王君毚,下人也不见一个。
他午时出门,正是最热的时候:这一路来,口干舌燥,喉咙便如冒烟了一般。
自己好歹也是使者,王君毚竟然将他晾在一旁。
憋着气,耐心的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就过去,酷热的烦闷,加剧了韩庄心头的火焰。
“嘣”的一下,燃烧爆法!
随手抓过装饰的盆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喝道:“王君毚,某是陛下的使者,代表的是陛下,你竟敢怠慢陛下,罪该万死。”
他尖锐的声音,难听之极,嚣张的叫喊在王府上空荡漾。
“好威风,好霸气,好嚣张!”
远远地传来了九个字!
韩庄隐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心底生出不详的预感。
正琢磨着,两个人影从屋外走了进来。
看着为首的那一个人!
韩庄突然瘫倒在了地上,面无人色,在这炎炎酷夏,仿佛让一桶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第八章 没让他活着回去
韩庄看着一脸怒色的裴旻,猛然打了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起身道:“国公,别听王君毚的片面之词,听韩某解释……”
裴旻猛地一脚踹了过去,将他踢翻了一个跟头,高高的看着脚软的站不起来的韩庄,厉声道:“早听说尔等内侍,狐假虎威,倚仗陛下声势,胡作非为。以往由不觉得,现在看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是传旨内侍,竟然自称代表陛下,好大的胆子!”
韩庄身体微微一颤,惊骇道:“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是王君毚,他存心刁难……在下,小人,一时气恼……裴爷,小的不是那个意思。”
他汗如雨下,滚滚而落,此事落传到李隆基的耳中。他的所有前途,都将毁于一旦。
“一时气恼?”裴旻怒气勃发,喝道:“那勒索万贯也是一时气恼?要钱,你这是找错人了。王副都督不过是代理节度使事物,我裴旻才是陛下御笔亲封的陇右节度使。我现在在想,怎么样才能给你筹备万贯钱,是动用兵卒的血汗钱,逼迫他们造反?还是上报向陛下明说请求调拨‘孝敬钱’?”
“裴爷,此话从何说起?”韩庄抬起头对上裴旻充满戏谑又带着杀气的双眼,不由心中一寒。
“来人!”裴旻道:“将他拿下!”
“谁敢!”韩庄突然一改怕死软弱,立喝一声道:“韩某是当今陛下的使者,谁敢拿我!裴旻,你非要鱼死网破,爷今日就跟你斗一斗。”
此时他满面戾气,眼珠子恶狠狠的反瞪裴旻,眼中煞气四溢。
由开始到现在,韩庄换了好几个称呼,对裴旻的称谓也不断的改变,将他的心理表露无疑。
从开始的“韩某”,“在下”,“小人”在到“爷”。
由强至弱,又由弱至强。
韩庄不但展现了喜怒无常的性格,还将裴旻的心思琢磨的透彻。
哀求只会给裴旻戏耍,玩腻了一口吃掉。如此还不如赌上一切,搏一搏。
裴旻放声大笑,震得人耳膜生疼:“跟我斗,你怕是还不够资格。”
韩庄冷笑道:“韩某自然比不过节度使大人这么位高权重,但是不巧,某的亲朋好友皆在陛下身侧。别的做不到,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坏话,还是可以的。古往今来,哪个拥兵大将不受皇帝忌惮,国公若不想如此。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至于‘孝敬钱’,又非我这一处,内侍中谁不如此?即便最得宠的高公公一样这般,不然,你以为,他只靠些许俸禄,能再长安修建的起庭园池苑?”
“说完了?”裴旻打了一个哈欠,一挥手,道:“说完了就将他押下去,关进大牢。”
韩庄徒然变色道:“裴旻你敢……”他话音还未落下,已经让人押下去了。
王君毚在一旁瞧着,只觉大快人心,但是心底又有些许不安,道:“如此岂不是将韩庄得罪死了,这种小人,一旦得罪,祸患无穷。”
裴旻看了王君毚一眼,道:“王都督,你虽长我许多岁,却是一个存粹的军人。比庙堂争锋,你要逊我许多,在朝堂上,不管你身在什么职位,有一种人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宦官?”王君毚疑问回答。
“不错!”裴旻道:“就是宦官,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地位,都别轻易得罪。他们大多心里阴暗甚至变态,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会记恨一辈子。他们生活在皇宫,前途无法预测,谁也无法肯定他们会不会突然得到帝宠一飞冲天。”
王君毚也知宦官的厉害,这古往今来宦官为祸的事情还少?
他忍不住道:“既然国公知道……”
裴旻抬手打断了王君毚的说话,道:“我话还没说完。有些事情避免不了,一旦得罪,就不要想着私了什么的,直接得罪死,将事情做绝,让他永远无法成为你的敌人……所以,我就没有让韩庄活着回长安的意思!”
王君毚带着几分震撼的看着裴旻,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裴旻也不细说,而是直接写了封信,用快马加急送往长安。
陇右鄯州至长安有一千多里,但以驿站快马的速度却也不过两日功夫。
裴母、娇陈他们还没有抵达鄯州,裴旻的信已经送到了李隆基的御前。
书信送达的时候,李隆基还无暇观看,他正在跟宋璟、张说、苏颋等宰相商议国事。
刚刚清闲没几天,李隆基又因为天气反常重新投入了朝政的处理。
裴旻、袁履谦事先察觉到了旱灾的可能。
宋璟、张说、苏颋、张嘉贞、源乾曜这些干略非凡的宰相,焉能看不出来。
他们早已在商讨应急措施,如何赈灾,如何预防,哪地的情况严重,都在用心想着对策。
宋璟道:“第一批观察使已经传来了消息,各地都受到热潮影响,中原、河北、河东、关中皆有一定程度的旱情。天幸,陛下这些年勤修水利,确保大多田地能够有水灌溉。只要适当的降低粮税,可保百姓安然渡灾。只是陇右多山石,境内田地分散,不易于水利建设。大多地方的河渠以出现干枯迹象。不出意外,此次旱灾,陇右情况最为严重,需要事先准备大量米粮,补给供应。”
李隆基颔首道:“就依宋相之言。诸位朕记得贞观二十年,中原大旱,但中原上下,全年无饥荒之态。为何!皆因太宗皇帝圣明,满朝文武贤能,天下万民齐心,集天下之力,战胜天灾。朕亦要如此,不管灾情多严重,朕只有一个要求,用尽一切方法,将灾情的危害降至最低。”
“臣遵命!”众宰相起声,领命拜别。
李隆基搂着脑门,摇头对高力士道:“这陇右还真是多灾多难,朕有些愧对了静远。开始的洮州,现在的陇右,都没能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
高力士笑道:“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许是考验也说不准。”
“说得有理!”李隆基笑着取过了裴旻的信,道:“静远往往能在朕最困难的时候为朕解决难题……”他话未说下去,看了信中的内容,勃然大怒:“好一个孽障。”
第九章 两封信
李隆基突然暴怒,高力士一时摸不着头脑。
但一琢磨李隆基话中深意,不禁微微色变。
狐假虎威的孽障!
指的是谁?
眼下陇右,谁敢狐假虎威,得罪到裴旻的头上?
以高力士的细腻心思,如何猜不出来,心底大骂:“孽障坏事!”
李隆基将手中的信丢给了高力士,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韩庄,在朕面前,唯唯诺诺。哪里想到,出了这长安,打着朕的幌子,四处耍威风,给朕蒙羞。堂而皇之的攒钱不说,就因为王君毚没有立刻接待他,嚣张的打砸代理都督府!还说代表朕,怠慢了朕!”
“呼!”他大口的喘着粗气道:“这事要是传出去,让朕怎么面对天下人?天下人怎么看朕?朕的清誉信誉,就毁在这孽障手里了。”
高力士接过裴旻的信,见信中韩庄的所作所为,入住三品驿馆,随意强入都督府,大开口的要钱,写的是详详细细,信中充满了他的愤慨,以及陇右诸将的敢怒不敢言。
“此贼安敢如此!”高力士神色也是骤变,赶忙跪伏在地道:“老奴管教不严,请陛下责罚。”
李隆基气呼呼的道:“起来吧,此事与你无关,朕都看走眼了。哪里想到就他这一小小宦官,竟无法无天至此。你替朕知会静远,让他就地处置,给静远、王副都督以及陇右诸将,一个交代。”
高力士应了下来。
回到办公地,高力士以李隆基的名义下了一到旨意,想了想又亲自写了一封道歉的书信,为自己的治下不严而向裴旻致歉。
鄯州。
裴旻直接住进了当初郭知运遗留下来的都督府。
裴母、娇陈也在第三天后的一早,抵达了鄯州。
裴旻亲自在鄯州外迎接。
远远的看到裴旻,一骑风风火火的来到近处,正是不让须眉的夏珊。
经过三天休养,辅以上好的金疮药,兼之武人体魄,夏珊的杖伤恢复的极快,手脚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只要不牵扯后背伤口,其他与常人无异。
原本她应该在马车上受人照顾,可她性子喜动,与好静的裴母、娇陈没有共同语言,早早骑马赶路了。
她骑术绝佳,不牵动后背,也能如履平地,并没有多大影响。
轻手轻脚的下马,夏珊慎重拜道:“多谢裴帅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