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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文儿与绎心站在码头上,看着王府的船靠岸。首先走上码头的,是竹簪布衣的米粒儿。十岁的米粒儿从远处看起来完全是个成人了,沉稳的气度更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
“大哥,听说李承宇在以前的袄岛,找了个东瀛武士来训练一帮孩子,这个米粒儿就是这群孩子的头儿。”
时文儿点点头,对韦幼青前段时间在珍珠岛上发生的事,还有新岛上的一切他都有所耳闻。
远远的,看见了那个他熟悉的,亲切的小身影,领着一个小女孩儿走上码头,时文儿打心里笑起来。韦幼青又长高了,也不似以前那样白白胖胖的,南国的太阳把他晒得健壮,行事做派,也是一副大孩子模样了。
时文儿走上前去,只比时文儿矮了不到一头的米粒儿见到了他,急忙拱手行礼道:“见过时先生。”
时文儿微微点头还礼,笑道:“米护卫越来越气度不凡了,不愧是辰王殿下的侍卫官啊。”
米粒儿笑道:“时先生过奖,辰王殿下吩咐卑职,此去洛阳,一切要听时先生的安排调遣。”
时文儿微笑不语。好像许久不去洛阳了。这次去洛阳,却是因着卫国公世子郑诚勇与渭城长公主李安僖的婚事。
按礼制来讲,这公主成婚,又是允王晚辈,允王大可不必跑这一趟。只是郑太后只此一女,疼爱异常,又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李承嗣也甚是重视,一定要请他这个皇叔为妹妹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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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亲人相见
让人惊讶的,是李岳华不仅欣然接下皇帝的旨意,还特意让时文儿一起前往。同行的除了杨行之、夏铮苏等一干心腹以外,还有米粒儿的这班娃娃兵。
米粒儿这次带出来的娃娃,大都在十岁上下,若是没有近距离见到本人,无论是身形还是做事,都与成人无异。
穆沙沉默的跟在米粒儿的身后,穆阿休没有前来,穆沙是这一行四十人里身手最好的一个,除了穆沙以外,还有一个名叫阿七的少年,是米粒儿从一大群乞儿里面挑出来的,不为别的,只为了阿七为了跟一条大狗争食,一锤把那条狗的头骨砸碎。
花惜间牵着韦幼青的手,一对璧人一般的孩子笑嘻嘻的一起站在时文儿面前,让时文儿脸上的笑意灿烂如这傍晚的红霞。他摸了摸韦幼青的脑袋,牵着他的手要一起走上马车。不成想花惜间不肯放开韦幼青,韦幼青不悦的挣脱开花惜间的手,指了指她身后的仆妇,道:“爹爹带来你们坐的马车了,你不要总跟着我。”
韦幼青又对时文儿道:“爹爹,她是花惜间姑娘,咱们珍珠岛南边的土人圣女。”
时文儿一愣,问花惜间道:“你姓花?这是个汉人的姓。”
花惜间道:“我爹爹的爹爹姓花,他是汉人。”她见时文儿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加重语气道,“真的!听老人们讲,爹爹的爹爹是几十年以前在海里落水的汉人,被爹爹的娘救下来,不知为何,不肯离开这个岛,跟着爹爹的娘过日子,后来就死了。”
时文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温和的对花惜间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他见花惜间讲故事的当口,又抓住了韦幼青的手臂,笑着对韦幼青说,“你既然把惜间姑娘带出来,就好好待人家,不就是想与你同车吗?反正马车很大,坐的下咱们三人。”
韦幼青迷惑不解的看着时文儿,心里不情愿的很。他有很多悄悄话要与时文儿说,若是花惜间坐进去,那就说不成了。花惜间却开心的拉着韦幼青的手,冲着时文儿甜甜的一笑,时文儿审视的看着花惜间,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道:“我内人也姓花,你这么一笑,和她倒有几分相像。”
三人坐同一辆车来到王府,米粒儿带众小厮从前面的门直接进了王府,时文儿的车则是直接行至二门方停。刚到二门,远远的见两位璧人一前一后站在门里相迎,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儿站在她们中间。正是时佳儿与绿萝,领着小郡主李婧宝。
韦幼青一看见婧宝,高兴的对花惜间大叫起来:“看!那是我妹妹婧宝!”
花惜间也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儿,见幼青这么开心,不由得也思念起自己的弟弟来。弟弟经过青木解毒,已经能认得她这个姐姐了,可青木也说,完全恢复到正常人,是不太可能了。花惜间想到这里,黯然神伤,恨死了自己的外公,可韦幼青说外公神通广大,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得了的。
不待车子停稳,韦幼青已经从车子里跳出去,吓得时佳儿花容失色,待看清楚儿子不是从车子里甩出来的,而是自己跳出来的,又欣喜异常,把健壮的儿子揽进怀里。
韦幼青觉得时佳儿的怀抱温暖异常,腻在时佳儿的怀里“姑姑,姑姑”的叫个没完。直到婧宝在旁边直叫“娘!抱抱婧宝!抱抱婧宝!”韦幼青才从时佳儿的怀里挣脱出来。
时文儿下了车,又把里面的花惜间抱了出来。时佳儿一见花惜间,就带着几分惊讶走过来,左看右看过,对绿萝笑道:“我怎么左看右看这孩子都有几分像你……不是几分相像,若是她白一些,分明就与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时文儿听了,连连点头,道:“这不是巧合,她也姓花。她的爷爷,是个汉人。”他顿了顿,对绿萝道,“当年在珍珠岛那边落水被救的。”
绿萝听了,美丽的大眼睛里瞬间满是泪水,她走到花惜间跟前,蹲下来,一双柔荑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小女孩儿的脸蛋儿,嘴唇由于激动,在不停的哆嗦。半天才问道:“你爷爷,现在在哪里?”
花惜间看着眼前的美人几乎要流下眼泪,不知道自己的爷爷与她什么关系,不知所措的答道:“早就,早就没有了。”
绿萝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时文儿上前扶起她,轻轻的揽在怀里,安慰的拍着她的肩膀,轻轻的说:“咱们早就想到的,他命很好,让土人救了,后半生过的很好,还有一个儿子在珍珠岛……”
一直傻傻的在一旁看着的韦幼青总算听明白了,他惊讶的对花惜间道:“原来奴汉叔是花姨的兄弟?那你要喊花姨姑姑了?”
“姑姑?”花惜间不懂这些汉人之间的亲戚关系,在珍珠岛,连爹是谁都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姑姑?
韦幼青见花惜间傻傻分不清楚,着急道:“哎呦,这你都不知道吗?姑姑是天底下与自己最亲的女人了,知道吗?你快些叫姑姑啊!”
时佳儿听了,顿时泪流满面。
绿萝见时佳儿真情流露,急忙擦干眼泪,领着花惜间,花惜间怔怔的,还不忘领上韦幼青,时佳儿亦擦干净眼泪,一手领了韦幼青,一手领了李婧宝,一起走回房去。
李岳华正在后院时佳儿房里,听了时文儿的讲述,亦是感慨万千,道:“这可真是天意了,”他对时文儿笑道,“绿萝以后也是有娘家兄弟的人,你可要小心了,不能再随意欺负绿萝了。听说土人彪悍,绿萝的这个兄弟,只怕是不好相处吧。”
时文儿“呵呵”一笑,道:“王爷取笑文儿了,绿萝这么至情至义,文儿怎么会欺负她?文儿心里一直对王爷王妃的这份恩情感激不尽。”
李岳华也笑起来,他点了点时文儿的脑袋,取笑道:“如今再想想当初那要死要活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知道你那相思病治好了,我才敢带你去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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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入宫觐见
时文儿的笑意僵了一僵,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他看了看远处偏厅里温柔如水的绿萝,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摇了摇头,把已经到了眼前的那个紫眸少女摇出去,平静的问道:“王爷这次去洛阳,带文儿前去,想差遣文儿做什么?”
李岳华冷哼一声,道:“郑安歌那个老贼,贪得无厌。这刚一入冬,就借口为了防契丹,要南方各地,再加一层赋税给他。不要说契丹今年会不会打来还不一定,就算是打来,这南边的百姓,也无非是个温饱,哪里禁得住他这般的压榨?他却非得说是北地百姓南迁,要按人口数再征一层税给朝廷。”
时文儿点点头,厌恶的道:“王爷说的是,那郑安歌哪里是要拿这些民脂民膏去养军打契丹?洛阳城里那些郑氏子孙,一个个的过着奢侈糜烂的日子,洛阳的百姓却连个活路都没有,他们不南迁,等着在家里饿死吗?那郑安歌,还好意思说缴税?”
李岳华微微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郑家这样倒行逆施,想倒他们的大有人在。到了洛阳,你我便宜行事。”
一行人再次踏上往北的船队,一路上,李岳华觉得这条水道似乎更加繁忙了许多,在离他们这只船队允许的安全距离之外,装着各种货物的大小船只在运河上川流不息。
李岳华指着这繁忙的运河,有些奇怪的问杨行之道:“怎么如今这买卖都走水道了吗?车马行都撂挑子回家种地去了?”
杨行之笑道:“王爷英明,这江南的车马帮真的撂挑子不干活了,只是他们没有回家种地,听说与什么端家起了仇怨,如今你杀我我杀你,把钱节帅头疼的不行了。这水路却是明码标价,无朋山庄只管收钱发财,可不就水路兴盛起来了?”
李岳华冷哼一声,摇了摇头,道:“这钱苗之守着这么一方宝地,却连一群江湖草莽都收拾不了,我真替他羞愧。”
杨行之微微一笑,道:“这四方节帅,有谁能比得上王爷的英明神武呢?”
李岳华哈哈大笑。
船队走到洛阳时,正赶上洛阳下起大雪,运河结冰,当地官府特地派了破冰船破冰,好让允王船队通过。只是风雪太大,破冰船收效甚微。只好等风雪停了再说。
韦幼青却是兴奋异常,他只在吴孔阳的四季森林里见过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