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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清军的骑兵已至近前,可也就在他们即将冲到护卫在前的那队火器队员左近,准备冲杀过去之时。突然,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清军军官的战马却似乎是被什么拌了一下,径直的扑倒在地,而那个清军军官也随之被甩了出去,在向前滚动了两下后猛然间消失不见了。
而此时,金华镇的骑兵显示出了远逊于提标营斥候的马术水平,在第一个清军军官摔倒后,陈文的将旗前不足十米的范围内,清军就像过年时下饺子一般接二连三的摔倒在地,而被摔落在地的也很有一些如那军官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倒下了十余骑后这个势头才被遏制。可是出现在这些幸运儿面前的,却是密密麻麻的一片陷马坑,以及在那些陷马坑后的一道两米多宽、一米多深、开口面对着明军大营的u型壕沟!
壕沟后,一队明军竖起了一整片长牌作为掩护,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一队二三十人的鸟铳手正在严阵以待。
眼见于此,陈文的嘴角撇过了一丝笑意。清军拥有骑兵优势不假,但是他也不会狂妄到以身边的这支小部队和清军硬拼。此间以陷马坑来克制骑兵冲锋是他此前运用过的老招数了,而那一道u型壕沟却是为保万全的全新手段。
两米多宽的壕沟,意味着清军骑兵必须策马狂奔才有机会冲过来,可是壕沟前的陷马坑却完美的克制了骑兵的冲锋;可如果清军想要绕过这一道壕沟,就必须要绕到明军营寨的侧面,破坏掉其中一部分木制的营墙后从大营内杀出,这样南塘营的步兵就会有足够的时间击碎清军的阵型。
战场之上没有万全之策,说到底,这终究是在行险,如果清军的骑兵围攻前出的第一局的话,那战局的走向很可能就会对明军越加的不利了。
只不过,在此前的军议之时,陈文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以己身诱敌。毕竟南塘营也算是威名在外,他陈文也是在清军占领区被称之为阵斩了提标左营副将李荣的明军悍将,说马三省不想要这份斩将之功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可若是等围歼掉明军的步兵后再行追击,陈文可是有马的,以这个时代武将的作风,主帅肯定会在溃败之际转身而逃,怎么可能会留下与将士们同死呢?所以马三省想要取得完胜就必须赶在战局尚未明了之时动手,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用陈文的首级和歼灭南塘营的军功来换取升官发财的未来。
“马进宝的部将,果然和他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浑身上下写满了贪得无厌这四个字。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古人诚不欺我矣。”
调侃过后,陈文不再犹豫,立刻命令尹钺指挥战斗,在尹钺的指挥下,留守的那部分火器队士兵纷纷开火,而清军则坐困于壕沟和陷马坑前被动挨打,只能以骑弓进行有限的反击,却还要面对长牌手的保护,尽是无能为力这四个字。
眼前的战局已经无需多虑了,清军的这一队骑兵既然拿不到陈文的首级和大旗,绝对不可能始终保持被动挨打的状态。尤其是在此刻,他们身后数百米外,清军中坚的绿营兵业已开始无法收住溃退的脚步。
清军左翼的团练兵之中,负责指挥的那个守备在亲兵的护卫下拔刀直面着左近的那几个团练兵首领,面上写满了愤怒。
“尔等敢不服从军令,难道就不怕死于军法吗?”
那几个团练兵的首领对视了一眼,却是由一个为首的汉子上前一步,对那守备拱手行礼。
“甄守备,并非我等不肯用命,只是对面那些明军用的乃是戚爷爷的鸳鸯阵。我等皆是义乌人,不是祖上曾经追随过戚爷爷,就是在从祖父、或是父辈口中闻听戚爷爷带领我们这些义乌人消灭倭寇的故事中长大,所以我等很清楚,这鸳鸯阵根本破不了。还请甄守备向马参将禀明此事,勿要让弟兄们白白死在这里。”
“你说什么?”
那守备虽然不是金华本地人,但是随马进宝而来,居住此地已有两年多了,平日里也很是听过那些说书先生讲戚继光平倭寇的故事,对于鸳鸯阵虽说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听还是听说过的。
“鸳鸯阵,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长牌、藤牌、狼筅、长枪、镗钯,阵后还有个拿着尖头扁担的火兵,这不是鸳鸯阵是什么!”
为首那人拉了一把刚刚说话的汉子,继而再度向那守备行礼道:“甄守备,还是赶快向马参将禀明此事吧。若不能及时撤退的话,恐怕无论是镇兵,还是我等这些团练,任谁也无法活着离开这里,就像当年被戚爷爷打死的那些倭寇一样。”
古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金华府虽然地处浙江腹地,又有着较多的平原地带,但在浙江却始终被认定是穷乡僻壤的所在。
金华人武勇彪悍、爱憎分明,深具地域文化特点,这使得他们对于戚继光以及戚继光的兵法战阵极为迷信。就像当初陈文扬言要重建戚家军时,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楼继业立刻响应一样。
这些来自金华府各地的团练兵,尤其是作为左翼团练兵主力的义乌籍团练兵,本身他们对于协助曾经在金华府大肆屠城的金华镇标营作战就心怀不忿,等注意到陈文所部使用的乃是鸳鸯阵后,这些团练兵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进攻了。
自小就在戚继光的赫赫威名,以及他们祖上追随戚继光的故事中耳濡目染长大,在他们眼里,戚继光和鸳鸯阵是无敌的,而对于攻击眼前的鸳鸯阵不只是畏惧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从心理上无法接受作为鸳鸯阵的对手存在的缘故。
消息已经派人送出,只是任凭那个守备威逼利诱,这些团练兵就是不肯向对面的明军发动进攻。片刻之后,清军阵型中坚的绿营兵轰然崩溃,远处明军将旗下的清军也开始试图脱离这片险地,就连和明军骑兵战得奇虎相当的那支清军骑兵也抛下了受伤的同伴夺路而逃。
随着清军绿营的彻底崩溃,左右两翼的团练兵在没有被明军照顾到的情况下也开始自行撤退,战场上幸存下来那五六百绿营兵和根本就没有接战的七八百团练,以及数百的骑兵被明军不到四百人的步兵和不到一百人的骑兵追得亡命奔逃。
这样的场景在战场上实在称得上是司空见惯,丧胆之下,清军已经顾不上己方的兵力其实依然存在着绝对的优势,只是众人尽皆逃亡,回头迎战的人就会单独面对所有的对手,但凡想要活下来的就断不会返身迎战。
眼见着大局已定,陈文不由得松了口气。此番作战,从最初陈文下定进攻金华的决心开始,每一步的谋划都是经过了无数次推演所得出的结果,甚至到了这份计划中最关键的这一战,临战前陈文还在和他的军官们根据得到的情报对作战计划进行修改。
此间清军已经彻底溃败,一时间恐怕很难再组织起足够前来围剿的兵力了,而剩下的就是了如何将剩余价值最大化的事情了。
“告诉楼继业和陈国宝,今天晚饭之前,本帅要看到东阳县城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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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借力
入夜时分,陈文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东阳县城的城墙。不过,也只是看到了城墙而已。
清军溃败之际,作为主帅的马三省当机立断的带着将旗和手中的预备队向东阳县城逃去,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表现出了一代宿将的风范。相较之下,他一早起来带出去的那些兵卒,能够逃回来的却是少之又少了。
马三省带着亲兵和预备队前脚进了城,为了防止明军趁乱夺城,后脚就把正在城门全部给关了起来。只有那两支骑兵的仗着速度快跟了进来,而剩下的清军全数被堵在了城外。
清军阵型中坚的绿营兵始终被第一局死死咬住,勉强逃到了城下被城头的一阵乱箭又轰进了城外的军营之中,就这么被追击而来的第一局彻底包了饺子。
右翼的团练兵进攻时走得比小脚老太太还慢,等逃跑时却变成了追公交车的老年卡,连尾巴都没有被明军摸到就脱离了战场。
右翼的团练兵本身就来自府城和其左近的村镇,他们是乘船顺着东阳江抵达东阳县城的,只要绕过城池到达当初登岸的港口,就可以乘船尽数回家。至于粮草什么的,虽说清军调集团练时会拿出一部分,但是这些团练的组织者,以及团练的士兵都会携带一些,所以饿肚子难免,但是饿出人命倒还不至于。
可是相比较下来,左翼的团练兵就要幸运得多了。左翼的团练兵大多来自义乌县,由于义乌兵在明朝中后期的赫赫威名,清军本来还对他们寄予了厚望的。可谁知道这些义乌籍的团练兵在看到鸳鸯阵后,反而比右翼的团练兵做得还绝,交战时不动如山,等清军绿营崩溃之时,干脆裹挟着监督、指挥的绿营军管撤退。
可问题是,他们来自义乌,由于东阳县和义乌县毗邻,这些团练兵很有一部分是步行前来的;而另外那大部分虽说是乘船,可是由于距离过近,船夫大多都已经开船回去继续做营生去了,他们即便是赶到了码头也未必能够回去。
于是乎,就干脆把那个清军守备送给了追上来的明军,要求明军不要再继续追赶了,放他们回乡。
可恰巧的是,追上的左翼团练兵的带队军官也是来自义乌,乃是最早追随陈文的那批吴登科的同乡。
两厢一交涉,发现明军这边也有不少金华府,甚至是义乌县的同乡,就连负责指挥这支第一局的参将楼继业也是义乌夏演楼家的子弟,而这支南塘营更是以重建戚家军的口号成军的,这群团练兵稍微商议了一下就随着这个同乡去和明军主力汇合。
待他们与明军主力汇合时,已经是在城外那座清军临时驻扎的营寨了。楼继业见过那几个团练兵的首领后,思量着如何处置还是应该由陈文来定,便只是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