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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错。”
他指了指身后,张瀚随着皇太极的手指看过去,看到几个男子被剥了衣服,光着身子放在雪地上,身上已经冻的紫,还有人在往他们身上铲着雪,一铲一铲的积雪覆盖在人的身体上,很快就把人体埋了大半下去。
那几人在用汉语求饶,声调异常的凄惨。
皇太极道:“那杨镐到任后就派细作往我诸申来,他们轻易就被抓住,奈何抓了一批还有一批,只得用这样的法子警告后来者。”
张瀚微笑道:“那不是要饶得一人回去,不然这里再怎么处置那边也不知道。”
“说的正是。”皇太极答了一声,说道:“带那细作过来。”
几个棉甲兵走过去,押了一人过来。
张瀚也不知道这人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人的两脚都被砍了,虽是包扎了起来还是光秃秃的正在渗血,脸上的鼻子也被削了,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这样的伤势,无非有人参吊命,送到抚顺关内要不了几天就必死无疑。
相比死在雪地里的同伴这人多活了几天,但现在受到的虐待又有过之了。
张瀚一时沉默无语,皇太极也不多说,叫人押着细作离开,立刻送往抚顺关一带。那里已经是后金与明军的隔离地带,双方都各派有哨骑,这个细作很快就会被现并且带回。
李永芳挑出来的合格细作也被带出,由棉甲兵们押着,从各种不同的渠道送往辽东或京师各处。
这种渠道不会当着张瀚的面展现出来,细作太多死几个都不妨事,倒是把细作送往各处的渠道十分要紧,如果暴露的话影响颇大。
李永芳办完公事后变的十分热情,他叫人备下酒菜请皇太极和张瀚喝酒,天色向晚,晚来风急,李永芳叫人准备铜炉涮锅子,皇太极欣然答应,并且拉着张瀚进屋,张瀚知道自己一时脱身不得,也是毫无异议。
“张东主真是雄心勃勃啊……”上菜之前,张瀚和皇太极分别坐了上下,李永芳打横相陪,他这处房子甚大,里头也收拾的十分齐楚,后金对李永芳这样的降将还是很照顾的,当初在抚顺时李永芳也是见机而动,能守住当然想守,后来见守不住就果断投降,说实在的不是对后金方面看好,而是惜命,努儿哈赤当然明白其理,对李永芳极尽拉拢,先把阿巴泰的女儿嫁给李永芳,封了额附,又叫李永芳统领汉军和与佟养性一样做为汉臣领,然后又把对明国的间谍战一大部份交给李永芳一手主持,信任的态度不消多说,李永芳也自知他这样率先投降的就算想再回大明也绝无可能,后金若亡,他不死必定被送往京师凌迟处死,级传九边,没有一点侥幸可言,所以也是死心塌地的为后金效力。
张瀚知道这人,与他说话时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不过他本身也毫无可隐瞒之处,与李永芳说起此行的来由与经过时,毫无虚饰与滞碍。
“老弟你暂时不能回去了。”
这时锅子端了上来,白铜锅子,羊肉被片成一片片的整齐的摆放在盘子里,除了羊肉外还有牛肉,鱼片,蘸碟也很丰富,还有一些口磨一类的蔬菜,只是在张瀚眼中,这水平也就是新平堡最寻常的馆子的水准,在这里却是贝勒额附餐桌上的美食了。
李永芳一边让着皇太极和张瀚开动,一边沉吟着道:“听人说老汗下令额亦都带兵去科尔沁,短时间内那边不会太平,不过蒙古人一吓就软,过几个月老弟你回大同时再经过,那边的态度定然与上一次不同。只是你夜袭插汗部的甲兵,杀戮很多,林丹汗绝不会放过你,只得从阿鲁科尔沁再走喀尔喀五部,巴林奈曼敖汉那边绝计不能再走了。”
张瀚道:“若非林丹汗先设计对付在下,在下一介商人,也绝不会愿意做那般撕破脸皮的事情。”
张瀚心中颇感无奈,看来暂时真的无法回去,风声平息之前就算喀尔喀那里也有些危险,谁知道炒花会不会与林丹汗配合来抓捕自己,千辛万苦到此之后,回程出了事才真是冤枉。
李永芳看看皇太极,见他微微点头,当下便道:“往大同虽远,不过我可以先派部下替老弟带封信过去,以叫家人放心些,得了回信,再交给老弟,也叫你安心些儿。”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召见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张瀚上次设法送信回家还是在喀尔喀,叫了牧民设法到长城一线,找个走私商人再从蓟镇方向送到大同,虽然花了不少银子,家信也未必能送回去,至于收到消息,那还是在青城的时候,周逢吉和梁宏等人联名写了封信来,说了说家里和商铺的情况,叫张瀚万事放心,算算不通音信也是真的很久了。
“多谢,多谢。”张瀚持壶斟酒,敬了李永芳一杯。
李永芳开玩笑道:“莫谢我,主子在这里,若是主子不同意,我也不会帮这个忙。”
张瀚自是向皇太极致谢,皇太极笑饮一杯,放下杯子后便是向张瀚道:“张瀚我前两日与你见面时,你看向我和库尔缠的眼神有些敌意,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当时你真的在心里隐隐将我们当敌人?”
屋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凝滞起来,李永芳笑而不语,眼神却是变的无比锐利,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关城游击,近一年来主持后金的情报工作,每日打交道的都是些间谍细作,做的也全部是诡秘隐晦的勾当,最要紧的就是要了解和窥视人心,时间久了就算一窍不通也渐渐成了老手,在李永芳的注视之下已经很少能有人坦然自若。
皇太极当然也是故意的,他对张瀚的来历和经历已经了然于胸,也感觉毫无问题,惟一可虑的就是张瀚在科尔沁时若有若无展露出来的他不了解的气息。
张瀚先是感觉身子紧,喉咙干,精神上无比紧张。
刚刚在屋外看的那些被打被杀的人的情形一下子涌了上来,那个被砍去双足和削了鼻子的人更是在眼前浮现,若是自己内心所想真的被眼前这两人所知,自己的下场又会如何?
在草原上他只要防范住马贼和狼群就可以,毕竟各部都要给卜石兔汗和那木儿面子,有这两个盟友背书,各部都轻松而过,而他经过和结好的部落越多,别的部落想动他的可能性就越小,就算是经过察哈尔部时也是一样,林丹汗也要考虑一下其余蒙古各部的观感,不会对张瀚明着下手。
后金这里自是完全不同,皇太极和李永芳此时就杀了他,损失的无非是一个未来的商业上的盟友和贸易的机会,当然可惜,可是与在蒙古人地盘时的情形是完全不同的。
张瀚这时才感觉到真切的危机,自从穿越以来,他混的如鱼得水,多次遇伏和遇险,但几乎全部是轻松化解,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叫他感受到真实的危险,这种危险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想象,眼前这两人一个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另一个也是春风满面,可张瀚知道,如果自己的对答不称意,这两人翻脸杀掉自己几乎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女真人的危险和残暴不是后人所谓的民族融合的想象,他们对敌人没有任何心慈手软的时候,一个很真切的数字就是女真在入关前统治辽东时期,辽东的汉人从七百万人降到五六十万人,那其中的六百多万人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那是无数的家庭,有老人,有孩童,男人,女人,在后金崛起之前他们可能是贫困的军户,只求一口温饱,可能是有土地的士绅,有特权的生员,世代相传的将门世家,普通的民户百姓,勤勉精明的商人,他们有着各自的生活轨迹,但在相同的时期,所有的家庭破灭,老人和孩子死的最早,然后是男子和妇人,不论是死在刀下或是被俘后死于苦役,或是死于历次的战事,死于饥荒和疾病,总之他们在十年之内全都死了。
张瀚的回答有些慢,也很谨慎:“四贝勒说笑了,在下怎会有敌意?我仔细想了想,若说是紧张倒是有一些。”
皇太极笑道:“张东主为什么紧张呢?”
“在下一路东行,蒙古各部说实在的都打点过了,而大金这边却毫无根基,且两边又在刀兵之中,在下一介商人,生死只在诸位一念之间,若是这般情形下不紧张,在下确实没有这般的胆气。”
皇太极收敛了笑容,沉吟着道:“张东主是喜欢谋定后动的人,冒险也在自己可控的范围之内是么?”
张瀚有些吃惊皇太极的敏锐,他仔细想了想,答道:“四贝勒说的是,在下就是这样的人。行商的人,不冒险不了财,但也不是随意拿性命出来搏,毕竟做生意赔钱不怕,赔了性命就什么都完了。”
张瀚说的十分坦诚,皇太极笑了笑,说道:“看来是我有些多疑。”
李永芳此时笑道:“现在双方还是敌国,待日后老汗得了天下,张东主也剃了头,管四贝勒叫主子时,大家亲如一家,什么紧张惶恐自然也就没这回事了。”
皇太极和张瀚听着这话,均是一起笑起来。
张瀚走时皇太极没有跟着一起,只是叫一个披甲人送张瀚回谭泰的住所,待张瀚离开后,皇太极看向李永芳道:“抚顺额附看这人是否可信?”
李永芳道:“回主子的话,这张瀚的经历定然是真的,提起那些生意上的事,没有经历过的人是说不了那些内行的话,装也装不象,要紧的是这人必定是当家主事的人,那种气息更是普通人装不来的。明国若是派细作来也是装成采参的山民一类,怎么可能有这般大的手笔。”
皇太极轻笑道:“我也没怀疑过他是明国细作,若明国有这般手段,我们还是趁早降了的好。杨镐那人好大喜功,做事粗疏,凡事都是想当然而行之,他这样的人驭下都难,况且能买通那么多蒙古部落安插这么个人过来?明国的兵部更是一群袖手无能的书呆子,这两年我们有不少明国上层的情报,从他们的辅到各部大臣都是一般情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