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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西边的台吉们更想要的就是大一点的城池,更好的享受,更多的美酒和妇人。
最近的好消息就是和记军司在考虑修复旧中都,相比起金和辽的旧都,大元的旧中都规模更宏大,保存下来的宫室建筑也最多。对那里白洪大台吉相当熟悉,那就是他的地盘,也是他下令牧民不能随意破坏那里,毕竟是旧元故都。
那里有相当庞大的宫殿群,据说不比大明的紫禁城逊色太多,也有相当多的衙门和附属的建筑,虽然残破了,但还有修复的价值。
在宫城之外还有大量的类似蒙古包的建筑,也是相当贴心的设计,既是永固型的房屋,也考虑到了蒙古人的居住特点。
很多台吉已经在幻想着搬到旧中都去住了,想必会有更繁华的市面,更多的商人,更多的美酒和美食,更多的美人。
“也没有什么不好……”白洪大台吉被正午的阳光晒得有些昏头昏脑,他流了很多汗,身上怪不舒服,但心里终于坦然了,和很多等着典礼开始的台吉们一样,白洪大台吉也半躺下来,闭上了眼皮,很舒服的半躺了下去。
……
“哦,不急。”张瀚听了最新的传令禀报,随口道:“猎骑兵是先导,距离大队俘虏和龙骑兵们到来最少还得半个时辰。”
“很是。”孙敬亭对传令道:“你告诉吴齐和李贵,还有夏希平张春他们,过半个时辰左右他们先到受降台一带等候,大人和我最后跟蒋义一起赶过去就行了。”
“嗯,现在一切很好,很正常。”张瀚笑着对孙敬亭道:“我们抓紧时间商量,把最后的定稿确定下来。”
孙敬亭抚额道:“张春牛提醒的对,我们以前实力不足,行诡道多了一些,这一次就堂堂正正,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俘虏押解到了再行分郡之事,反而显得咱们心虚,手段不够似的。文澜你此前的做法就很好,态度坚定,反而把他们真正震慑住了。”
张瀚沉吟道:“其实就算真翻脸,我们把他们全杀光也是很轻松的事。不过底下的安抚工作就要进行很久。他们其实也已经算投降了,虽然不是和我打天下的兄弟袍泽,但投降进来也是自己人。人们都有点错乱,既希望上头是个坚刚不可夺志的强硬人物,杀伐果断,但如果上位者太能杀人,下头的能不人人自危?和记现在的氛围很好,既有人拿着鞭子看着大家,又没有弄到大伙担心受怕的地步,这样挺好,不要轻易破坏。”
孙敬亭很用心的听着,过了半响才道:“确实很好,我只盼文澜能保持初心,不要十几二十年后,身居一人独处之高位,猜忌过甚,而忘了此刻的初衷。”
张瀚哈哈一笑,说道:“就是害怕啊,所以我一直在设计一种体制,就是要有君皇,毕竟这样大家省事点。如果我说共和,大家共治天下,你们这些人会怎么想?”
“我不知道。”孙敬亭道:“大约会把你撵下去,换个靠谱的上来。”
张瀚闻言大笑。
这是想当然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接受张瀚所说的,比如张瀚保留自己的私产份额,一统天下十年之后和记大统领通过选举换一个,然后他退居林泉之下。
不要说属下没有人会赞同,就算选也不会有人敢选,谁要真能选上,第一选择要么是起兵杀掉张瀚,要么就得自杀,免得连累了家人。
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没有人会淡定,也没有人能轻易的信任别人。
“以天下奉一人是这样。”张瀚敛了笑容,正色道:“所以还是要分权,君权要有克制,从唐宋至今,一直是君主在集权,也是时候把君权和相权分分清楚。”
孙敬亭道:“你的政事堂会议不就是分权了?”
“当然不够了。”张瀚道:“政事会议是我主持,一切还是我说了算。现在分司越来越多,和记各军司在中枢的官吏已经有三千多人,因为我们用的是精细化的管理,也就是商行到公司再化公司为国家,我们骨子里是一群商人,所以我们对事情管的更精细,不喜欢浪费,要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所以我们还要杜绝贪污。我们对百姓好,也希望百姓能给我们带来利益,大家彼此依靠,天子并不牧万民,百姓不是羊群,我们对他们的责任是管理好他们,他们也要给我们应有的回报……这样的管理办法必定需要大政府,中枢要进行有效的管理,官吏人数得多,而且要专业化的官员来管理,象大明这样,进士出身的官员进户部和工部,他们连算术也不懂,怎么管工程和财税?弄的一团糟,只能把事情委给吏员,吏员又没有个出身,当成贱业,还不需要考核,允许他们世袭,国计民生越弄越糟是必然之事。我们这边会有越来越多专业的官员和吏员,以后都要进行专业对口,就算不对口也要进行业务学习。我们的中枢各司会越来越庞大,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统一了天下,面对大明十三行省和两千个县,我们的中枢将庞大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
张瀚顿了顿,喝了口茶,又接着道:“当然也不是人越多就越好。象现在大明这样,中枢朝廷也有一万多官员和好几万吏员,但人浮于事,多半的人拿俸禄不干事,少半的人办事还不称职,这就是我说的大而无当,我们要大政府,但又要进行精细化的管理,这就是挑战。我们得设计出一个完美的体系,各部门之间又能独立行事,依靠规则和专业化的人员来做事,又能有一个更强力的部门统合起来进行协调,免得各行其事乱了章法。政事会议就是我说的这样,时间越久,我们的部门越多越大,事务越来越复杂繁芜,我们开会决定事情虽然很稳妥,但输在效率太低,这种形式可以更升级为一层,比如叫军国重臣会议,只决定事涉国家稳定和与别国开战的大事,一般的事务性的事,哪怕是拨款几十万上百万,只要不涉及生死存亡,都不必以经过最高会议的形式决断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论相
“文澜的你意思是要重立相权吧?”孙敬亭道:“这个话题也不是说第一次了,现在怎么又提起来?”
“因为我已经有决断了。”张瀚道:“以后相权要确定起来,宰相不仅要有威望,还得有专门的知识,最少是知道挑选合格智囊的聪明人,不能是二世祖和蠢货。怎么杜绝挑出蠢货来,我能挑,我的儿子,孙子呢?进士及第,不入翰林不入内阁,看着是蠢规矩,但在大明来说是最好的规矩。为什么呢,因为考试一次比一次难,有蠢货可能撞大运考中三甲,很难入二甲,更不要说是一甲了。能考中一甲的必定是第一等的聪明人,然后在翰林养望,进六部学习部务,再会推入内阁,这是一个完整的流程,这种办法杜绝了皇帝胡作非为。比如大明武宗喜欢江彬,在唐时他就能任江彬这个边将为宰相,武将任宰相在大唐是可以的。这就对施政和宰相的人选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所以大明在废相之后有了内阁,有了内阁之后就有了完整的规矩。我不是说这套翰林入阁的规定有多好,只能说坏规矩也胜过没规矩。以后我们的宰相人选,也必须有一套选拔的规矩,比如军人不得为相,比如要通过最高等级文官试,比如要有十年以上的部务经验,每一条不合格,就如非翰林不得入阁那样绝对不能进入最高决策层。我的子孙,也就有了挑选任用的标准,如果有这样的标准,挑出来的宰相能蠢到哪去呢?”
“文澜你想的真是深远。”孙敬亭起身拜道:“我现在知道我们有多大的不同了,我最多想到三年之后,你想的都是三十年五十年后的事情和布局。”
“我也是基于三五年后的情况做的设计啊。”张瀚哈哈一笑,说道:“孝征兄太过奖了,其实如果没有现实的基础,比如三年前我和你说这些,你肯定拂袖而去了。”
“这倒也是。”
孙敬亭洒然一笑,说道:“那么与今日之事又有什么关系呢?分郡之事,和文澜说的大政府,相权和君权之事有什么具体的联系吗?”
“当然有了。”张瀚精神一振,笑道:“关系大了去了。”
张瀚道:“中枢是大政府,因为每个部门都需要相当的专业和精细化的管理,就象是大商行里的情形一样,年底算帐时几十个账房先生打算盘结算,一文钱都得算清楚。大明的朝廷就做不到这样,因为朝廷的治政是大而化之。中枢因循苟且,地方但愿无事。如果说是先秦部落时,这样其实也挺好,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大明的人丁少说过亿了,十几个行省情形各有不同,江南富裕,西北穷困,但地赋田税标准居然是一样的。为什么呢?因为大明的户部既没有意愿,也没有能力,更没有权力来变更各地的田赋标准。标准是太祖年间定下来的,现在已经过去二百多年,居然一成不变,这为什么?官僚体系的惰性加上能力不足,就算是当年张江陵的改革,无非就是敲敲打打,修补一下漏洞,叫他推翻祖宗成例来做整体的改革,也是力不从心。中央是这样,地方有没有权力?当然没有,税赋全部是中央收去了,地方只有少量的牙行税和摊派杂捐来维持,洪武年间战乱刚停,人口只数千万,地方残破,百业凋零,所以凡事镇之以静,又考虑地方官会鱼肉乡里,所以不给他们太多的权力。地方的权力从秦汉之后到唐是一个变化,唐之后又是一个变化。以前,中枢为官和地方为官各有好处,汉的丞相是万石,中枢的九卿则是两千石,地方的太守也是两千石,太守可以直接被任命为九卿,九卿出任也只是太守。太守可以征辟属官,任免僚属和管理属县,乃至军队与征税,汉之太守,权力之大不是现在大明的知府能比的。正因为地方豪强权力太大,汉末各地太守以至能自立,到魏晋时,地方豪强士族等若诸侯,那时中国算是又有回到封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