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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是被兜住了,到这时牧人们才明白,这不是部落开大会,大家不伤和气的比骑射功夫或是摔跤玩儿,这是战场,他们的动作变形,马匹和人的体力都严重透支,如果没有猎骑兵在侧翼影响,可能这些人多半能脱离战场,虽然会被衔尾追杀而毫无抵抗力,也会失去所有的补给点而损失惨重,但好歹能脱离大半,但现在他们惊觉做什么都晚了,他们既没有勇气冲阵,也没有勇气突破绕过来的猎骑兵,更叫他们惊慌的就是更多的汉人骑兵兜过来了,在他们身后还有火炮和火铳的响声,他们已经足够害怕了,恐惧压跨了一切,当最先有人丢掉兵器下马投降的时候,很多人并不感觉屈辱或是愤怒,而是心头一阵轻松。
任敬和夏希平赶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时辰后了,日影西斜,好多处草场和小山坡上到处都有失掉主人的战马和丢弃的兵器,也有脱掉的衣袍或绵甲,数量不多,蒙古人确实是太穷了一些。
沿途的尸体也不少,猎骑兵在追杀的时候只要有一点抵抗就会大开杀戒,后来骑马追击的龙骑兵们也不遑多让,一直杀到敌人侧后。
长途行军时由于骑马步兵只有一匹马,事实上有时候行军比步兵还慢,只有进入战场和追杀敌军时显示出比纯步兵强出很多的能力,主力还是以步阵向前,就算步速加到最快,还得保持阵列相对的完整,想追上骑兵根本不可能。
到处是一片混乱,只能听到火铳打响的声音,蒙古弓发射的崩崩声听不到了。
商团军的战兵其实也有射箭的底子,在几年前组建时强调战兵也要能步射,用来做前锋压制敌人游骑所用,后来火力一直增强,步射课程被取消了,但战兵基本上能射,这时候能听到的射箭声反而是那些步行的战兵发出来的,不过很快他们也不再射箭了,眼前所有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投降的,而他们身穿重甲,全身湿透了,嘴唇干的粘在一起,也根本没有力气再追下去了。
天黑之前,草原上到处燃起了篝火,龙骑兵们轻装搜索,猎骑兵们走的更远,应该追出去最少三四十里地,他们会在天黑前后折返。
到处是篝火,也到处能听到呻吟声,军医们在优先替自己人救治,然而他们发觉死伤实在有限,加起来不到百人,就是进行游哨战时有死伤,另外在左路河边与猛冲过来的骑兵交战时有所损伤,但相当有限,一场近六万人的大规模的激战,一方死伤不到百人,这已经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由于军医和医护兵没有太多的任务,他们开始救治那些蒙古人,火铳打伤的能截肢就截肢,普通的消毒没有办法解决感染,只能用截肢来解决,如果伤在腹部或胸前,只能简单清创,叫伤者等待奇迹的发生,当然一般是没有奇迹的。
幸运的是刀箭所伤的伤者,或是摔伤的,踩伤的,这些伤很好救治,而且几乎不会有人因为伤后感染发烧而死了。
从黄昏时分过百军医和担架兵就在忙碌,到晚上时他们简单救治了两千多人,还有千多人在等着处理。
龙骑兵两个营奉命清理战场,小伙子们脱下铠甲,连军装外袍都脱了,只穿里衬,甚至打着赤膊,他们搬抬和点清楚尸体的数字,有好几百人在挖坑,夏天时不能耽搁,一边计数就一边掩埋了,自己人则是用老办法,捡了很多树枝堆成了大型的柴堆,分扎烧化了装在瓮中带回去,不管是供在忠烈祠还是交给家属,按规矩就是这样处理。
高级军官们也没有休息,任敬坐在一个马扎上喝着水,这时候没有人想着要吃东西,尽管伙夫们已经跟上来,并且把晚餐都做好了。
“我军死伤的每一个人都要记清楚姓名籍贯军衔,记得把胸章取下来。”军政官在一边大声吆喝着,一群副手带着龙骑兵们在做这样的事,替自己战友做这种事一般都是镇抚兵们做,要么就是在龙骑兵里挑选老兵来做,精神一定要相当的强悍。
夏希平神色平静,眼前的胜利当然令人高兴,也值得骄傲,不过也就是如此了。这一仗赢是肯定赢了,没有人在战前怀疑会输掉这一场战事,但也不会因为这一场胜利就有人把尾巴翘起来……或许在两年前会,但两年之后的商团军不会在因为这样一场胜利而感觉怎么样了,他们的目标早就不是这些蒙古人了。
“敌军基本上掩埋了。”一个军官打着火把赶过来,汇报道:“打死一千七百多人,伤兵营里有三千多人,大概就是这样了。”
任敬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边军现在定然在斩首了,可惜了好大一笔财源。”
朝廷现在对北虏的重视已经远不及东虏,女真真夷的首级相当值钱,蒙古人还是老价格,五两一颗首级,拿去换钱倒是真能换到近万两银子,加上满地的俘虏,确实是相当值得骄傲的一场大胜。
夏希平问道:“俘虏有多少?”
“现在细算不出。”军官答道:“我们分五百人左右一堆,大约三十多堆,明早开始再仔细计数吧。”
“哦,不要侮辱打骂,这些俘虏很快会甄别出来,大半会放走,小半会服一阵劳役和进行深入教育,以后都是我们统治的基石。”
众军官都是会意的点头,那些被迫服劳役的已经不是很辛苦了,在服役的同时他们会接受和记的再教育,一般都是军情司的人干这件事,简单来说就是利用半年到一年或两年的时间来洗脑,这些放回去的人受过苦,反而比直接放走的要更加敬畏商团军,对和记的态度更温驯,当然还有一部份身份合适的会为和记所用,直到他们在各部中掌握更高的权力。
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最少都是十年起步的布局,但张瀚与和记的高层们并不急燥,暂时所需要的就是他们表面的服从,更深层次的东西当然要慢慢经营,就象对各部征税,现在没有征税这一说,一旦征税会引起强烈的反弹,但这事必须得做,直到派驻税官,税官就是统治的第一步,比现在含糊的盟约更能鄣显一切。
第一千九十章 穷追
天亮之前,大半的将士都和衣而卧,任敬和夏希平等人和值班人员等候消息,猎骑兵们还有一部份没回来,这帮桀骜不驯的家伙把只准追四十里内的命令抛诸脑后,打发了性子就直接一路撵下去了,原本他们的战马没有办法提供更长途追击的体能,但现在满地都是跑没了主人的战马,猎骑兵们可以一路换马来解决这个麻烦。
任敬倒是没有太多抱怨,猎骑兵营还没有正式配属给他,而且上头对张世雄很满意,其独立性会得到很好的保留,估计在下一次大扩军时,可能会有两个猎骑兵团,用来配合主力打数万人规模的大会战,这个想法任敬知道张瀚早就有所决断,但目前还没有部署实施。
一个青年参谋一直盯着远方,这是个黑沉沉的夜,没有月光,星光黯淡,半夜时风很大,在起风的时候下了一阵小雨,人们都没有雨布,不少人被雨点打醒了,到处都是怒骂声,好在雨很快就停了,没有人被淋湿,接着又是一片鼾声。
当天色微亮勉强能看清远处的情形时,这个参谋叫道:“这帮家伙总算都回来了。”
一支二百多人的猎骑兵分成好几股,他们押解的俘虏有三千多人,任敬站起来,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情形。
一个军官喃喃道:“这帮孙子,还真是穷追猛打啊。”
“这他娘的是我见过最嚣张的事情。”
“两百人押着三千人回来,成吉思汗气的在地底打滚吧。”
“还真是有点肆意张狂的感觉啊。”
值夜没睡的军官们打量着和评价着眼前的事,确实,在远方慢慢策马前来的猎骑兵们就是有一种肆意张狂嚣张跋扈的味道,他们的桀骜不驯早就深入人心,可能他们没有办法如龙骑兵这样排出大阵,在对十倍敌人的战事中龙骑兵们稳如磐石,任何狂潮拍打其上都只会变为粉碎,而深夜追击不停,以少敌多,胆大敢为,这却是猎骑兵们的特长了。
“兜住了一条大鱼。”一个猎骑兵军官飞驰而至,长马脸上满是得意,他向任敬打了个敬礼,然后兴高采烈的道:“我们把却图汗给逮回来了!”
“啥?”任敬站起身来,瞪眼道:“他就这样叫你们俘虏了?”
“开始他想蒙混过关,后来我们听到蒙古人自己说话说大汗抓着了,我们就开始边走边甄别,最后把他查出来了。后来他想自杀,我们把他胳膊反缚,他就放弃了,一路骑马和我们回来,没有别的反应了。”
这个猎骑兵军官指着队伍中唯一被反绑双手的三十来岁的蒙古汉子,身形瘦高,脸上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贵人神色,但任敬知道这是装出来的,这个蒙古汉子无比沮丧,人一般来说最珍贵的是自己的性命,这个蒙古汗宁愿死也不愿被俘,可惜眼前这事由不得他作主了。
“却图汗逮着了!”
“走,看看蒙古的大汗去。”
由于是清晨了,昨天奋战一天又疲惫的军人们还是有不少苏醒了,战场上没有紧急集合,也不用列队,当然也没有持续到中午的训练,这一天他们会过的很舒服,未来几天也就是行军而已,这叫常年训练的军人感觉轻松,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愉快,打了大胜仗,杀死杀伤敌人几千人,自己一方伤亡不到百人,而且还俘虏了一万五六千人,这是毫无疑问的大胜,并且自己活了下来,毫发无伤,所有想到这一点的军人都无比愉快。
可能有人有袍泽兄弟或好友受伤了,他们的心情会受一点影响,而脸色阴沉的定然是有好友战死,他们的心情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低落,乃至暴燥易怒,各级军政官都会盯着这些易怒的家伙,抚慰他们的情绪,然后高格调的悼念和移灵祠堂的程序会使失掉挚友的战士从情绪的低谷里爬出来,对明军来说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