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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何须如此之多?!”他大儿子王悦恰好在旁侍立,闻言也不禁脱口而出:“裴君以我家为巨富乎?”
裴该一翻白眼:“江东皆卿家产业,安得不富?”
王家父子当场就惊了,随即王导呵斥儿子,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转过脸来,就要求裴该慎言:“江东乃国家所有,何言我家?”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这么明说啊!
裴该双手一摊:“吾裸身来,不贷金无以为资……”这是套用了《史记》所载陈平的话——“臣裸身来,不受金无以为资”——“茂弘若重该,便请相借,异日必当百倍奉还。”
王导说也别还不还的了,先告诉我你要那么多钱干嘛使啊?裴该把事儿一说,并且退一步,说我没想拿下整片丹湖和湖边土地,暂时有个三五成的也就满意啦。王导先摇头,继而又点头,说:“山林湖泽,国家所有,丹湖岂可售人?然若欲得湖边田地,此事倒也不难。”
于是他就去禀报司马睿,最终商定以东海王的名目,强征丹湖西、北两面的六十多顷土地,司马睿拿出几个王府小吏的名额出来,给几家土着大地主作为补偿,再随便漏几个小钱给小地主——至于自耕农,那就管不了啦。随即司马睿还要求裴氏再进府来,由他亲自授予田契。
裴氏跑了一趟琅琊王府,回来就对裴该说:“景文与我商议,欲复兴东海王家……”
东海王司马越曾经秉持国政,拥立司马炽为帝——前代惠帝司马衷据说是被他毒死的——正如王导所说,门生故吏遍于天下,如今司马越既死,司马睿很想一股脑儿把叔父的政治遗产全都接收下来。所以他是不希望看到东海王家绝嗣的,也绝不允许东海王家被除藩,于是经过反复考量,以及和王导、顾荣等人商议,就打算把自己的亲儿子过继给裴氏为孙——算是东海王世子司马毗的养子。
“景文次子名裒,年方十二,虽为侧室所生,却自小育于嫡妃虞氏膝下,我也见了,颇为机敏喜人。今乃欲使其继东海王家,文约以为如何?”
裴该心中暗笑:我就知道你们没那么慷慨,白送给我们田产。他说这是好事儿啊——心道我背靠一镇藩王,总比背靠孤零零一个王妃要来得稳妥些——但是想了一想,又说:“当先为大王、世子发丧、落葬,然后才可收育养孙。”
东海王司马越死在项城,灵柩还没等运回东海国落葬,就被石勒一把火给烧了;而至于世子司马毗,则是在洧仓遇袭,被石勒砍了脑袋。直到今天,也还没有为这父子二人正经举办过丧事,按照当时礼法,这是很不合适的。
裴氏连连点头,说你考虑得很对,不过我不想再去跟建邺那些家伙打交道了,文约你做我的代理人,去跟他们说道说道吧。裴该领命,便即入觐司马睿,司马睿亦连称有理,于是便按照风俗办了场招魂的祭祀,然后在城北的玄武湖畔择地为司马越父子各修建了一座衣冠冢。
丧事办完后三天,又再办喜事,由其子司马裒入继东海王家,成为新一代东海王,裴氏则称东海太妃。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裴氏南渡得比较晚——那会儿司马睿都已然登基称帝,而司马裒也少年夭折了——所以是让司马睿第三子司马冲过继的,并且因为尚未得到司马毗确切的死讯,暂时也只是继承的王世子之位。
司马睿对待自己亲儿子,当然比对待远房叔母裴氏要更好了,不可能让他遥领东海国却收不上一粒租子来,于是改食下邳、兰陵二县,并增毗陵郡内万户之封。此前所赐裴氏三百亩及丹湖附近田产,转到了裴该名下——虽说三品官只有权占田四十倾,但制度早就被破坏了,岂独他一人为然?
在裴氏的强烈要求下——同时也是在王导的授意下——裴该也就此有了一份正经职司,被任命为东海王傅,主掌王府内外事。裴嗣则担任东海王郎中令,其子裴常为东海王大农,另命李矩为东海王中尉——三卿齐备,只是……还招不上护卫来,是借的琅琊王五十名卫兵,暂守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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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东海王父子治丧,王敦、王含没能赶上,但过继司马裒的仪式,他们哥儿俩正好抵达建邺,因此也都露了面。当晚,二人来访王导,秉烛夜谈,先互相交换了一下北方和长江中游的情报。
当时胡汉国真正能够牢固掌控的地盘也不过两三个郡而已,广袤的中原大地,其实大多数地区都处于一种无政府的状态,汉、晋两国诸势力各自割据一方,犬牙交错。胡汉方面可以粗分为四支主力部队,一是皇帝刘聪,以都城平阳为基地,正在和晋阳的刘琨往来厮杀,虽然占有人力、物力方面的绝对优势,却一时还未能取得全胜。
二是刘曜,困守长安,被贾疋奉着秦王司马邺,率领关西诸路晋军杀得是捉襟见肘,相信很快便会被迫退出关中的,或者仍归河南,或者一口气跑回平阳去。
三是曹嶷,在尧王山南方修建广固城,以之为基地,挥师西掠,已然夺取了过半的青州。四是石勒,不久前才刚离开葛陂,挥师北归,王敦判断他将要返回许昌,谋夺河南。但是王导却说:“裴文约自石勒军中逃归,据他所言,石勒很可能渡河前往邯郸、襄国之间……”王含一撇嘴:“幼弱书生,晓得何事?若石勒往河北去,则必为王司空所杀,彼焉肯自蹈死地?”
要说当时晋方最强横的势力,不在江东,不在关西,而在幽州。骠骑大将军、领幽州刺史、司空、护乌丸校尉王浚不但兵强马壮,河北士人历遭兵燹后纷纷前往依附,而且他还北联段氏鲜卑,西和拓跋鲜卑,临阵往往能驱此二族为其先导,军力为天下之冠。想当初司马越和司马颖相争,就是靠着王浚的力量,才最终将司马颖驱逐出邺城去的。
而且胡汉兵虽然不惧晋师,却唯独害怕王浚,为什么呢?因为王浚出阵常带着鲜卑兵哪。匈奴人素来畏惧鲜卑,那更别说匈奴人都瞧不大起的杂胡羯族了——石勒从前就曾经被王浚打败过,如今还敢去河北?那不是不死找死嘛。
王导皱皱眉头,说:“前此胡贼围攻洛阳,河北空虚,若王司空肯率鲜卑兵南下,则黄河以北,当尽复国家所有,再进讨青徐,与我南北对进,曹嶷不足平也。何以迟迟未见动作?”
王敦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有谣传,王司空欲效苟道将所为……”勒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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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下大势
琅琊王氏三兄弟在内室密谈,王敦说王浚想要仿效苟曦——那么苟曦又做过什么呢?不是指他战败归降石勒,而是指在此之前,他在仓垣设立行台,立豫章王司马端为皇太子,想要挟太子以令诸侯。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王敦说了,有传言王浚也有这种野心,大概正忙着找人当皇太子呢吧,所以才迟迟不肯动兵南下——
“且彼与刘越石素来不睦,恐越石逾太行而入河北……”
王导说既然如此,那更应该赶紧拿下河北来才成吧。王敦笑笑:“彼若不往,越石亦不敢轻动也,若其南下,恐越石也欲来分一杯羹,王司空如何忍得?”
王导闻言,不禁扶案而叹:“国家丧乱如此,而大臣仍相龃龉,如何是好……”
闹矛盾的不仅仅这一组王、刘而已,此外还有荀、阎。想当初秦王司马邺逃出洛阳,行至密县,与其舅荀藩、荀组,以及豫州刺史阎鼎等相逢,阎鼎就建议说关东已无可立足之处,不如南经轩辕关,绕个圈子往长安去——因为他是天水人,总觉得回去家乡会比较安全。可是荀氏的根基在关东,不愿西迁,路上就陆续跑散,退保开封。
王含说了:“若长安光复,则西人势大,刘曜退归河南,恐开封不可守——此不可不虑也。”
司马邺后来是登基称了帝的,但目前还是一任藩王,连皇太子的位子都没拿到——估计要是等收复了长安,他就会在长安自称太子了——和琅琊王司马睿算是平起平坐,双方一直在别着苗头呢。荀氏兄弟则曾经传檄推举司马睿当盟主,要求各地勤王兵马往救洛阳,所以跟司马睿算是一拨儿的。
王导因此就说了:“倘若裴文约料中,石勒果弃兖、豫而东向,则可命荆州兵出宛,与荀氏相合……”
王敦摇了摇头:“湘州方被乱,恐不克发兵。”
湘州之乱有二:一是此前巴氐李氏占据蜀地,导致大量蜀中流民东逃,散布在荆州、湘州一带,随即推举杜彛琢欤鸨崖遥ゴ蛳嬷莞骺ぃ欢蔷驮诒灸昴瓿酰乱巴跛韭盱У牟拷壕壑诙穑僚熬沽辍U饩驮诰V荽淌吠醭伪澈蠓⑸牧阶虑椋也焕砺穑克以谡飧鍪焙蚍⒈鄙希セ岷宪魇闲值苈穑
三个人讨论来,讨论去,都感觉当前的局势不甚乐观。最终王导搓着手说:“如今只有固守长江天堑,全力以平湘州之乱……”中原的事情,咱们暂时管不了,也还是以不管为妙,先顾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算了。王含却按着地图,笑一笑:“倘若石勒真的前往河北,且一时侥幸,未能为王司空所败,则受此牵累,王司空不得再南向也;而刘聪若罢晋阳之役,全力支援刘曜,西人必败,秦王恐自身亦不能保……若然如此,大统或将移我江东……”
王导一摆手:“兄长慎言。”他说我们保着的这位王爷啊,是个好人,但可惜名望差点儿,他不但距离前两代皇帝的血缘都比较远,而且世间还有他其实是牛氏私生子的传言——一说是司马懿爱将牛金与其母夏侯氏私通,生下了司马睿,不过年龄合不上;二是说跟夏侯氏私通的乃一牛姓小吏——这想要和东海王司马越一般位极人臣,总统朝政,操控天子,还比较容易办到一点儿,说他能当皇帝……哥你未免想得太远,也太不现实啦。
王含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