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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和组织度都远远不及。倘若能够顺利度过这个瓶颈期,那么裴该原本的三万锐卒就可以顺利扩充到十万乃至更多;而若在此时骤遇强敌,在陶侃看来,如今的五万之众,恐怕还比不上过去的一万老卒。
因为你不管怎么训练,一名士兵只有真正见过血才有可能成长起来,光在后方哪怕练得力量如牛,正步踢出花来,也终究无用。裴该当年的徐州兵,是从剿灭境内坞堡武装开始练起的,如此才能在北伐时独当一面,“蓬山”两营于阴沟水畔直面十倍之敌,固若山岳,难以摇撼。
可是自从大荔之战以后,部队逐渐扩编、稀释,新卒就很少能够遭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了。平定雍州,进而攻掠秦州,正如裴该本人所说:“均有若游山赏花,投石打闹一般啊。”真正的一小撮顽敌,估计每支军队里少量老兵就包打了,新卒只剩下摇旗呐喊和收割人头的功用。长此而往,怎么可能练得出来?反倒莫名地滋长了骄横之气。
因此陶侃建议,倘若出境筑垒,那么围绕着工地必然会展开殊死的攻防战,但是因为地形所限,双方投入兵力都不可能多,大概也就数百人对阵厮杀罢了,即便战败,于大局无损。可以将后军将士分批顶到前线去,用实战打出他们的经验和锐气来,然后不等一支部队残破,就赶紧撤下来,换上生力军。如此循环往复,相信不用半年时间,整个大司马后军都能够杀成精锐之师。
而且大司马后军练完了,还有前军哪,还有中军哪,都可以拉上去实战锻炼嘛。刘曜如今撑死了三万人,且是败军之卒,士气既弱,又勇懦不齐,拼消耗他拼得过咱们吗?则其回旋余地将会日狭,其力亦将日蹙,此消彼长,终有一日,不为外患。
裴该不禁鼓掌赞道:“陶君果然当世名将,此计大合我心!”
第五十一章、百足之虫,不死也僵
安定郡内已经开始规划和建筑堡垒,裴该也不便朝令夕改,但在反复忖度之后,还是同时用了陶侃的中策,迁徙一部分西戎到泾水流域来,以替代原本的卢水胡。/全本小说网/https://。/
主要也因为南安、金城、西河三郡内的戎部太多,先不论枹罕彭羌和吐谷浑,仅仅陇西莫折、无弋,南安赤亭等处羌部,还有少数几家氐人、杂胡,一二十万人,就全都拥挤在东起平襄、西到首阳、北达狄道、南抵襄武,这不到十万平方里的地域内,再加晋民,人口密度几乎为秦州之冠。对于一座大城市来,这或许算不了什么,对于农耕民族来说,也略嫌稀疏,但作为必须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虽然上述氐、羌有很多已经转为农耕了——那就太过狭窄啦。
西戎既密,就必然会对外扩张或起内部纷争,这是靠政策解决不了的问题。倘若他们对外扩张,必侵晋土、扰晋民,即便他们内部纷争,也可能跟养蛊似的,最终厮杀出一个大部族联盟来。
故此裴该就遣游遐前往游说,又召姚弋仲前来,推心置腹地恳谈,让姚羌作表率,东迁到安定郡内实边。就这样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才陆陆续续迁来六七个部族、十万之众,以协助前军守备安定。
同时也在这些氐、羌中募兵——当然啦,仍然必须先送至长安附近编练,并且洗脑——以充实各部。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至于冯翊的防御,就用了陶侃的上策。陶侃在冯翊郡内西御胡汉,北防刘曜,自然会反复派出探子,去勘察前往高奴的山川地势,为此绘制了一幅详细的地图。不过说是详细,既没有等高线,又不似沙盘那么一目了然,他按查地图解说了半天,裴该才能大致摸到门径。
陶侃建议,两道向北,其东道便是沿着上洛水河谷而行。河谷中有些险狭地域,只要先当道搭起拒马,再在附近丘陵上建几座哨塔,便可堵截来犯之敌了。第一座垒设置在境内——虽说这年月的边境线没那么分明——在粟邑以北八十里外,大概后世的黄陵县附近。当然啦,裴该记不清后世的地名了,他给这座堡垒现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杀曜”。
西道起自北地郡境外的漆垣故城——汉代时属上郡——当杀曜堡西南方八十里,有小路可通东道,用以保障北地郡。等两垒俱成后,可以再从杀曜堡继续分道向北方推进,东道仍沿上洛水河谷,到故汉甘泉县附近,每隔两日途程、七八十里,再筑二堡。西道在东道西三十到六十里,曲折环绕,共筑四垒,绕出高奴之后。
等到这些堡垒全都完工,就大致可以挺进到刘曜鼻子底下去了,并且形成半包围之势。且看你刘曜敢不敢来打!
而在裴该心中,尚有另外一重谋划,即利用五到十年的时间,无论是关中晋民繁殖,还是从它处迁晋民入关,都可以陆续充实于堡垒间的地段——或许也加上少量西戎——如此则不仅仅将边境线北推,挤压胡族的生存空间,还有可能恢复两汉时代的实际疆域。
汉代在冯翊以北还有上郡、西河,乃至朔方、五原、云中等,直抵河套地区,只有真正控扼河套,才有可能阻止大的北方游牧行国的产生。裴该的志向,并不仅仅恢复西晋旧疆而已,他心心念念的,乃是恢复汉疆,甚至于提前建成盛唐一统之势。
二人正在埋头商议筑堡之事,突然间有后军哨探来报,说胡汉兵马正陆续向采桑津集结,看似有渡河来袭之意。裴该闻报,微微一愕,随即笑道:“终于来了。”
陶侃瞥他一眼,缓缓地说:“刘粲来得甚迟啊……”
胡汉所据河东、平阳、河内等郡,乃是黄河以北的膏腴之地,土地开发较早,加上又陆续从河南、关中掳去了不少的人口,就理论上来说,已然取代河南成为全中国最富裕的所在。若仅以纸面上的生产力来论,胡汉政权仍居天下首位,拥有兖、豫和司隶河南地区的祖逖排名第二,裴该的雍、秦二州,与石勒的冀、并二州,大致并列第三。
江南地区若非裴、祖北伐成功,大群南下移民纷纷北归,或许有机会跃居第三的,如今却只能与巴蜀并列第四。而即便裴该再加上遥远的徐州,石勒再加上新得幽州半壁,论传统耕地数和户口数,亦皆难与平阳、洛阳相拮抗。
所以平阳政权不可能始终窝着不动,而只知防守黄河天险。去岁并州大蝗,波及平阳、河东,加上刘粲、刘曜尽皆新败,被迫息兵养马,暂且蛰伏,犹有可说。今年蝗灾移去了冀州,平阳和关中一样,都为平年,那就不可能毫无动静了。
再者说了,刘曜南下侵扰,难道就没有平阳方面的授意吗?若无平阳之命,即便刘曜敢来,刘虎也未必肯动,这很明显是对关中地区发起进攻——即便不是全面进攻——的征兆。
只是,倘若双方配合密切,当彭夫护才入安定,刘虎方下冯翊之际,刘粲就悍然挥师西渡,则必然对陶侃的大司马后军造成强大压力。陶侃对此已有防范,早便拟定多份预案送到了裴该案前,还计划万一战事不利,便再次退归大荔,利用牢固的城防抵御胡师,再请裴该将生力军源源不断送至前线——甚至于调秦州诸戎从征。
然而实际事态却并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刘粲整比刘曜慢半拍,一直要等彭夫护和刘虎全都被击退,这才姗姗而来。这固然有通讯、交通不发达,相距遥远的两支军队很难密切配合之故,但其中,难道没有更深层次的缘由吗?终究刘粲也不是笨伯啊。
陶侃因此才说:“刘粲来得甚迟啊……”裴该则站起身来,背负双手,透过窗棂遥望室外景色,缓缓地,貌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秋之将尽,寒冬降临,即便百足之虫,不死也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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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还在做相国、大单于的时候,刚愎自用,独揽朝政,但当他终于得偿所愿,晋位皇太子之后,姿态反倒相对放低起来,肯于倾听诸多老臣的意见了。这主要是因为此前他主要的目标是挤垮刘乂,此事不可谋之于众,老臣们也未必肯帮忙出主意;而当太子宝座终于到手,眼瞧着皇帝大位也非遥不可及,似乎再没有什么人可以摇撼自己的权势了,刘粲才终于把主要精力从揽权转向了国事。
再加河南之败,以及刘乂“清君侧”,多少也给这个年轻人的雄心壮志兜头浇了一瓢冷水,使其骄焰渐息。
因此面对崭新的时局,刘粲便召太师刘景、太傅任顗、太保朱纪、大将军刘骥、大司徒刘励、司隶校尉乔智明等重臣商议对策,最终得出的方略是:
“东用石勒,西抚刘曜,北和鲜卑,南控大河,秣马厉兵,再谋河南、关中。”
为此,不但加封石勒为赵公,还拜晋阳守将石虎为征北将军,封上党县公,同时遣使北上,去尝试与拓跋鲜卑结盟。郁律对此明面上的表态是:“我为晋之代王,终不背晋也。”私下却暗示可在边境互市——因为刘琨的败逃,使得拓跋鲜卑很难再得到来自中原的物资供给,而他暂时又没有必胜石虎的信心,那就只好跟胡汉商量着讨要了。
由此可见,在局势基本不变的前提下,拓跋郁律不大可能再大规模挥师南下,且若局势向胡、羯方向全方位偏转,郁律也有许盟甚至于向汉称臣的可能。
北线既然暂时无忧,那就要尝试对南方用兵了。刘粲本人是主张自河内渡河,直取洛阳,或者从河东南渡,争取切断河南与关中的联系的,认为唯此才是掏心之策。他说:“若司马邺在长安,所在遥远,或不易取,天幸今归洛阳,与我止一水之隔。若能再破洛阳,或擒或逐司马邺,则南人之气必堕,皇汉复兴可期!”
但是其弟济南王、大将军刘骥却提出反对意见,拱手说道:“阿兄,今国中粮秣不足,各部人心不齐,不可奢望一战而败南军,只能徐徐侵削之。曩日之所以能破洛阳,为彼重臣不和,司马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