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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感疑惑,就见那人远远地竟然咧开了嘴,象是在笑,随即提起竹杖来,朝着自己的方向召了一召,甚至还有几个字随风飘过来——“来,来,来!”
随即那人便转过身去,大摇大摆地踏上了吊桥,朝城中走去。步子迈得挺大,腿脚不似有毛病,但与此前追杀的败兵不同,却走得非常稳当,甚至有些纡缓,仿佛身后不是追敌,而是自家部属一般,那人在招呼部下跟随进城呢。
这人是疯了哪,还是瞧错人了?不应该啊……再看城门仍然洞开,毫无关闭的意图,即便那人已经过了吊桥,吊桥也没有再拉起来的迹象。几名胡兵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然后等追到吊桥边——对方恰好进城——几乎同时勒停了坐骑。随即面面相觑——这不对啊,难道说……城里有埋伏?!
算了,就咱们几个人,即便没有埋伏,只要城守兵心志不乱,组织尚存,贸然追进去危险系数都挺大的,还是等将军过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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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信守了自己的承诺,确实是最后一个进城的。他左脚才刚迈进城门洞,就被甄随一把给揪住了——“都督莫非腿软,如何不肯疾行?若是存了死志,不如将首级赏与老……末将,末将好去向胡人邀功!”
这当然是气话,裴该狠狠地瞪他一眼:“休得胡言!”不等甄随再说什么,他就赶紧吩咐:“传我将令,谁都不得关门、收桥。”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加快了步行的速度,几乎是一溜小跑地就冲过了门洞,转身攀上了城墙——他倒是想跑得更快一些的,只可惜身上铠甲太重了……
短短数息的功夫,支屈六便即率领主力来到了淮阴城下,一瞧前锋兵马都簇拥在吊桥前,不肯再进一步,不禁愠怒,喝问道:“何不趁势攻城?”有胡兵伸手指点:“将军请看,大门不闭,吊桥不收,恐有埋伏啊。”
支屈六定睛细瞧,也不禁深感疑惑。正在这个时候,忽见城头探出一个脑袋来,手中竹杖朝他一招:“不意故人至此,请快进城,我当准备酒食,款待支将军!”支屈六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呀,裴先生……”
可是随即他就笑起来了:“裴先生以我为司马懿么?”我即便没有司马懿的谋略,胆子可比他大多了,尤其你曾经给我讲过“空城计”的故事啊!倘若我不知道那段“史事”,或许还真被你的计策所迷惑,不敢进城呢,既然听你说起过,还怎么可能上当?
当即大叫一声:“裴先生,君的琴在哪里?小童又在哪里?不使老军洒扫,如何见君的诚意?”一挥手中长刀:“诸军勿疑,此乃空城,特以惑我耳。且随我杀进城去,擒获裴该,准汝等屠掠,三日都不封刀!”勒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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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退敌
诸葛亮“空城计”之事,倒也并非小说家的向隅虚构,原出《三国志·诸葛亮传》中裴松之的疏,说郭冲曾言亮五事,其中之一就是那场“空城计”,除了诸葛孔明在城头上抚弹瑶琴这一桥段外,与后来小说中所写差相仿佛。全本小说网https://。当然啦,这事儿不老靠谱的,裴松之接下来就加以驳斥了,道理很简单——诸葛亮一出祁山,对阵的是曹真、张合,根本就没有司马懿什么事儿嘛。
汉末三国,其实倒也真有“空城计”,主角是江夏守将文聘文仲业,反角是江东之主孙十万。此外还有一场“空营计”,原理相同,主角是赵云赵子龙,反角是曹操曹孟德——就是经过那一仗,才传下来“一身是胆”的成语。
无论是司马懿,还是孙权和曹操,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多疑多诈,所以才会上“空城”、“空营”这种当,倘若换个鲁莽人,或者实诚人,大概这手虚招就无用了。故此郭冲编出“空城计”之事来褒美诸葛亮,才会把反角设定成司马懿,结果被裴松之一眼就瞧出了破绽——若改成曹真或者张合,估计就连普通听众都无法取信啦。
可是这回裴该面对的是支屈六,既鲁莽,又实诚,加上曾经听说过“弹琴退兵”的故事,所以略一犹豫,便即指挥大军踏过吊桥,朝着城内汹涌杀来,还鼓舞士气说:“杀进城去,擒获裴该,准汝等屠掠,三日都不封刀!”
当下胡骑人人踊跃,个个争先,尘沙扬处,便直入淮阴西门。可是当先几骑进了门一瞧,对面还是一片城墙——原来这么小一座城池,竟然也是建构了瓮城的。
所谓“瓮城”,就是在城门内外再加筑一道城墙,呈方形或者半圆形——一般是半圆形,与原本的城墙、城门连通起来,从上面看仿佛瓮口,故名瓮城。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防御工事,不但攻方因此而必须打通两道城门,而且在两门之间,空间狭窄,难以容纳大众,也方便守方于城墙上射箭加以杀伤。
不过一般的瓮城都建构在城门外侧,所以远远的一瞧就能知道——城门位置凸出来一块啊——只有极少数瓮城构筑在城门内侧,必须打破城门,才能发现。而且就理论上来说,象淮阴这种小城,一般是不建瓮城的,因为实在太费工了。
然而祖逖很不放心裴该、卞壸的军事能力,生怕自己一走之后,一旦遇警,淮阴将不可守。淮阴丢掉还则罢了,邗东的屯垦地可是他在立足兖、豫之前,最重要的粮秣来源,一旦县城倾危,屯垦地很难不受波及啊。
在原本的历史上,祖士稚就压根儿没想在徐州留下什么后方根据、粮草基地,照样毫不畏缩地一头向西方撞去;但历史已然改变了,基地既然立了起来,那谁也不舍得轻易放弃。故此对于淮阴的城防,祖逖花费了相当大的心思,外有城壕、羊马墙,内部也特意建造起了瓮城来。
且说胡骑冲入淮阴西门,远远地瞧见了瓮城,众人心中都不禁“咯噔”一下。因为瓮城的城门是关闭的,想要破门而入,必经一场流血厮杀,但与外侧的城门不同,瓮城门前,城墙呈全包围状态,理论上守城的士卒可以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地朝下放箭,真正防不胜防。还要继续往里冲吗?第一拨闯进去的,丧命的机率可实在太大啦。
当先数骑这么一犹豫,速度便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下来,后面的胡骑撞将上来,队列多少有些混乱。就在这个时候,最先冲进瓮城的几匹战马突然长声嘶鸣,随即侧身翻倒,把马上骑士全都给掀落尘埃。
随即四面城墙上发一声喊,无数旌旗竖立起来,乱箭如雨而下。倒地的几名胡卒当场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倒幸亏支屈六没有冲在最前面,见状不禁大吃一惊,他心说:“怪不得裴先生敢于弄险,原来是将计就计,果有埋伏!想想也是啊,我听过诸葛亮‘空城计’的故事,那便是他讲授的呀,他自己怎可能不记得?”想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赶紧下令:“撤,快撤!”
正在朝前急冲的骑兵想要在狭窄之处勒停坐骑,继而转换方向,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都是身经百战、弓马娴熟的锐卒,混乱了一阵,绝大多数还是都撤出了城门洞。支屈六耳畔听得“吱哑”声响,貌似是绞盘转动,想要扯起吊桥……他急忙奋力鞭策,纵马冲上了吊桥,“啪啪啪”马蹄声响,终于顺利地冲出了生天。
裴该在城上扶堞而望,不禁“哈哈”大笑,一扬手中竹杖:“支将军何去之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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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裴该果然在城中预先设下了埋伏吗?怎么可能……
一则城内只剩下了陆衍“蓬山营”不到五百人,才刚败逃进城的“厉风”、“劫火”二营兵全都跑得筋骨酸软,外加组织散乱,根本就不堪用;二则裴该此番出征,压根儿就没想过会败得这么惨,所以也没有特意留下什么后手。
好在卞壸还有一定的守城经验——他做过一国之相,还守卫过广陵城,虽然未曾遭遇大敌,终究积累了部分理论知识——早就在城中招募丁壮助守,遣人巡查街道以防奸人趁乱取事,张贴布告安定民心,总之短短半天时间就做了不少的工作。再加上裴该在城门前杀马、割发,继而傲立不退,终究一定程度上稳定了败兵之心,使得败兵虽已无力再战,却也没有对城内的民心、士气、秩序,造成什么太大损伤——自然,其中也多得甄随之力,使裴该发现,这厮将兵亦有所长,果然他家是啸聚一方的叛夷,而不是普通拦路打劫的土匪……
受到以上两个因素的影响,其实只要关闭城门,严密防守,估计胡军才只两千之众,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便将县城给攻下来。然而裴该考虑到,胡骑远来,必然乏粮,倘若被他们肆虐县中,到处抢掠,甚至于彻底破坏了邗东的屯垦地,自己经年心血化为乌有,即便守住了县城又有何用?
而且孤城难守,真要是被胡骑到处烧杀抢掠,城内的人心又能够稳定多久呢?
所以干脆用险,下令城门不闭,把所有的弓矢全都抬到瓮城上去,士卒偃旗息鼓,卧倒不动。事先他又在瓮城城墙底部打过几个小口,本来是作为泄水之用,临时找来几条长索连贯,一等胡骑进来,便即扯起长索,绊倒了几匹马。就以此为信号,陆衍在城上把旗帜一扬,当即乱箭齐发……
但即便有瓮城存在,安排下了这条计策,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是相当有限的。胡骑士气正盛,根本不在乎这一点点伤亡,倘若不顾死伤地拼命攻打瓮城门,或者提起弓来与城上对射,估计城兵支撑不了多久——终究才刚丧师,城内士气低靡,难以死战。裴该赌的是,支屈六会亲率兵马冲杀进去,并且还会自己退出城外去。
倘若支屈六本人停在城外,而使前锋入城,所谓“旁观者清”,是否还有可能和必要继续进攻,是否准予后撤,或许决策会下得更稳妥和明智一些吧。身先士卒,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