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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有财脸色一红，他又没办法跟这老头说这行军打仗的事情，只能支支吾吾。
闻老头看了眼周围：“将白色的麻布投入到烧开的热水之中，麻布一定要没有人用过的，另外，来一个胆子大心细手快的人。再烧一锅开水。”
杨有财手下的这些人几乎全都满足这些条件，但是看着他们退缩的表情，闻老头立刻察觉到了异常：“你们怎么了？吓成这个样子？”
要是让这些人给程孝廉挡刀挡剑他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让他们来决定程孝廉的生死，可是有点太为难他们了，谁都知道这一下若是成功了那就是一步登天，若是失败了就是万丈深渊，整个大明都得毁在他们手里。
就在这个时候闻姑娘站了出来：“我来。”
闻老头看了眼他们：“不行，你不能来，你看这些人的样子，你要是弄不好他们非得把你宰了不成。再说了受了这种伤，十个里边五六个都活不成，回头万一他们要是赖上咱们父女怎么办？”
杨有财也看出来闻老头想要一个保证，但是他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这两个人能不能信得住，不可能大街上随便跑过来一个人，杨有财就有胆子让他们给程孝廉治伤，万一他们使坏怎么办？到时候这两条命能抵偿程孝廉的命么？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若是在犹豫下去程孝廉估计就没救了，于是开口说着：“听闻两位是汉人，这位是咱们汉人的希望，若是他死了，以后天下就只能是满洲鞑子的天下了，我们替天下汉人拜托两位了。我保证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牵连二位。”
不是杨有财不敢动手，他自己也明白心里有多大的压力，关键时候一个不果断就得害了程孝廉的性命，但是他也知道杏林之中有一句话，医不自医。做大夫的家人生了病都得送到别人家医治，因为关心则乱，把脉也把不准。他虽然胆大心细，但是碰到这种事也无能为力。
而且说话的时候他也耍了一个心眼，他生怕这两个人是被大明朝廷迫害至此的，所以丝毫没提程孝廉的身份，只是说这个人是汉人的希望，一个人很难背叛自己的民族。况且他们的日常言行之中也没有这种倾向。
闻老头点点头：“知道你们是做大事的，不要再给我闺女压力了，要不然一会儿她手一抖，你们这个殿下可就没命了。”
杨有财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带着人去熬药烧水。他们也有很多疗伤止血的药材，丸子只是用来保命的，那些才是用来疗伤的，好在每个人还带了一些，凑到了一起总算是够吃个十天八天的。
闻老头让所有人散开，不要挡住光线，看了闻姑娘一眼：“丫头，不要紧张，这些人虽然凶巴巴的，但是不会为难咱们父女俩的。”
“爹，我知道了，你赶紧说该怎么做吧。”
闻老头对着那边喊道：“来一把刀子，用酒冲一遍，然后放在烧开的热水里泡一会儿给我！”
很快刀子就送过来了，也难为锦衣卫了，这个时候不知道在哪儿找的酒水，大概是平常发现了有人私底下喝酒，所以从大营里偷来的。
闻姑娘接过刀子，看了他爹一眼，闻老头咳嗽一声：“弓箭扎进肉里，会被肉夹住，若是用蛮力拔得把人疼死，所以这个时候就得把周围的肉割开，割的口子太大会流血太多，若是口子小了，弓箭也拔不出来。”
说着他拿起周围地上放着的止血药瓶：“嘿，这粉末正宗，是行家配置的。”又拿起了旁边装吊命丸子的瓶子，放在嘴边舔了一下，愣在了那里：“丫头，爹推断错了，这伙人来头比爹想象的还要大。要不。。。。。。”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咱们不治了？”
“爹，你怎么这样，医者仁心听没听过？快救人，再晚了来不及了。”
闻老头叹了口气：“当初就不该养闺女。”看着他女儿要杀人的目光赶紧换了台词：“你沿着弓箭的四个方向隔开一个小口，幸亏不是穿透伤，不然也难活。”
说着他冲着那边嚷了一句：“麻布烫好了没有？”
那边赶紧应和着：“好了好了，这就给你送过来。”
闻老头仔细盯着他女儿净手之后用刀子割开了伤口：“好了，差不多了，下面我的话你要记清楚。拔箭的时候要稳准狠，瞬息就拔出来，断不可有半分犹豫，不然这小子命就保不住了，拔完了之后立刻撒上止血药，血止住之后用拧干的麻布包裹着伤口，整个动作不能有停滞，止血药要是撒晚了，这小子失血过多，谁也救不了他。”
闻姑娘坚定的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的锦衣卫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紧紧地盯着这边的情况，他们很想帮忙，但是谁都明白，谁也不可能毫不在乎地把箭支从程孝廉的身上拔下来，同袍之间还有可能，但是皇家的威仪深深埋在他们的心里，绝不敢有丝毫亵渎，也就没办法动手。
闻姑娘睁开了眼睛冲着他的父亲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握住了箭支，猛地向外一拔，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闻姑娘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但是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将止血粉迅速地倒在了伤口上面，血渐渐被止住了，闻姑娘伸手拿出了麻布开始包裹起来。
一切做好了之后，闻老头大喊一声：“好了，是生是死就看这小子的命数了。”还没等锦衣卫开始欢呼，闻姑娘脑袋一瞥昏倒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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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夹而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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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锦衣卫赶紧上前来，一边扶住了晕倒的闻姑娘，一边想要扶起地上的程孝廉，闻老头赶紧喊着：“别动，你们乱动万一伤口破裂，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这个倒不是闻老头危言耸听，程孝廉刚刚流了这么多血，再流血只怕失血过多，药石无灵。这可不是后世，血流多了也没办法输血，到时候必死无疑。
杨有财看了地上的程孝廉一眼：“可是殿下总不能一直躺在这里。”
“等一下你们做一个简易的抬人的木架，抬着他就好，记住了，绝对不能让伤口破裂。”
“殿下能救过来对么？”
闻老头苦笑一声：“这位将军想必也上过战场，这种胸腹被锐器刺伤的，能活下来的都是阎王爷不收的，不过幸好箭支没有毒，希望这位殿下福大命大吧。”
说到这里他看了杨有财一眼：“我们可以走了吧？”
“暂时还不成。”
“哎，你这人怎么不讲信用？”
“老人家，我们都是粗人，不懂医术，殿下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无力解决，你能不能多留些日子，再说了现在前面正在打仗，你们父女二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独自回到大明。”
闻老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兵荒马乱的，他又伤了胳膊，带着女儿去哪儿都不安全，一意孤行只能送了自己和女儿的性命。
看到了闻老头同意留下来，杨有财总算松了口气，要不然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把闻老头留下来，这里没有专业的大夫，今天还不知道仗会打成什么样，既然闻老头懂医术，殿下的命可就全靠他了。
闻老头咳嗽了一声：“这地方不比咱们哪儿，湿气重，千万不要让湿气沾染伤口，不然很可能伤口化脓，但是伤口又不能捂着，你们自己想个好办法吧。”
杨有财想了想：“现在能不能配出清凉膏来？”
清凉膏是锦衣卫专用的一种药膏，若是锦衣卫受了伤又要继续执行任务，就用这药膏敷在伤口，伤口凉丝丝的不但能够提神醒脑，还能止血。
杨有财想了既然要不接触湿气，只能用清凉膏了。但是在场的锦衣卫全都摇了摇头：“咱们之中只有柯甫帧能够配得出来，但是他现在在孟养城弄火药。”
一个锦衣卫突然说了声：“咱们配不出来，也许闻老先生能够配得出来。”
杨有财眼前一亮赶紧跑到了营帐之中，把这个想法跟闻老头说了一遍，然后又把清凉膏的功效说了一下。
闻老头笑了一声：“这个东西我倒是会配置，只是现在手伤着配置不了。”
“不用了，老先生你只要说需要什么东西，怎么弄，我这几个弟兄就能给你弄来。”
杨有财这边配着药膏，正面战场上已经杀翻了天，沐小笛那里的锦衣卫果然没有让杨有财失望，他们看到了信号筒的信号而且发现了擘蓝大营的异常，于是袁宗皓便得到了程孝廉已经到了的消息。
这个时候再也顾不得全军疲累这种问题，袁宗皓大吼一声：“殿下就在对面，接殿下，咱们回大明！”
下面立刻有人跟着喊着：“接殿下，回大明！”
他们喊着口号杀到了近前，那边的人一听到回大明三个字也像吃了猛药一样，怒吼地回应着：“回大明！”
秦越虽然不知道程孝廉怎么样了，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事，他早就练出了一颗波澜不惊的心，毫无破绽地指挥着战斗，他在朝中没有什么亲戚，能做到左都督的位置全靠着自己的军功和逢迎上司。
擘蓝很吃力，打仗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打什么样的仗，最怕被人夹击埋伏，只要碰到这种事，军心肯定要动摇，前后都有敌军，谁都怕被后面的同袍卖了。同袍的信任需要大战的磨合，但是他们十年之间就打了一场仗还是打得造反的山贼，所以让他们放心把性命交给对方实在是不现实。
擘蓝费劲了全力才勉强支撑住了局面，但是他知道若是不能尽快想到办法，自己这些人绝对撑不过一个时辰。
就在这个时候，孟轲的陌刀队出场了，孟轲虽然在一边带着秦越手下的人拼杀，他的陌刀队可没有了第一次的青涩感，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将军就在对面，这些人人数不多，但是就像一支一往无前的箭头，迅速破开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