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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继祚顿时明白过来,“咱们这位辅政王行事果然天马行空。
“地方上皆知程赋德乃是对抗皇庄之事的表率,如今他却因推行皇庄得力而受嘉奖,地方官定会以为他已改投辅政王。而袁州各地的皇庄热火朝天,更是坐实了众人的猜测。”
严起恒也皱眉接道:“此外各地得到程赋德升迁的消息,必认定朝中已对皇庄一事妥协,哪知这不过是辅政王放出的风,户部、内阁对此一无所知。当真好手段啊……”
“只是,”他又颇为疑惑道,“程赋德自己怎也不站出来申明立场?”
金宾小声道:“严大人,怕是程氏见势头不对,便真的倒向了辅政王……”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程赋德拿了辅政王赏赐,还没回到自己宅邸,便被十多名锦衣卫“护送”着赶往南京了,根本没给他留自辩的机会。
“不能在等了!否则全国上下皇庄之事蔚为成风,想再翻过来便是千难万难。”朱继祚沉声道,“起恒,袁都御史那边得加把火了。你找机会暗示他,只要他站出来,朝中定会应者云集。”
“是,学生这就去办。”
……
一部驶往南京方向的云车上,朱琳渼端详着桌上淮河地图,头也不抬道:“袁彭年聚众闹事?”
“是,”郑广英拱手道,“他每日率近二百朝臣跪在午门外,妄称东虏当前,不可乱朝廷税赋云云,往往自清晨跪到午时才散,围观百姓不计其数。”
“我才刚离开南京几天,他们就已按捺不住了。”朱琳渼微微一笑,“不过早点儿跳出来也好,否则还真没有由头收拾他。”
郑广英又道:“殿下,据属下探得消息,这袁彭年后面似乎还有内阁大员作为依仗。此人是吏部尚书朱大人的可能性最大。”
“难怪能搞出这么大阵仗。”朱琳渼摇头道,“要说朱继祚也算得忠良,先帝时候他曾力斥郑芝龙,也做了些实事。只是一旦事涉他自己的利益,便坐不住了,倒有些可惜啊。”
“殿下,您看眼下这……”
“无妨,爱跪就让他们跪吧。你先火速赶回南京,给我查一些重要的事情。”
待朱琳渼吩咐了一番,又问郑广英,“就这样,要多久能查清楚?”
郑都督略为思忖,拱手道:“回殿下,实则朝中任职超过半年的朝臣先前已摸过底,余者大概要半个月便可查完。”
“若只要五品以上的呢?”
“六日之内,属下定能禀予殿下。”
“我再帮你剔除一些人,四天时间,给我全部查清。”
“属下遵令!”
郑广英走后,朱琳渼又让人拿来纸笔,给徐尔路和洪思各写了一封密信,派快马送回南京。
做完这些之后,他抬手敲了敲车厢,“石霖,让车夫走慢些,给袁大人多留些表演的时间。”
而徐尔路和洪思二人在当晚便接到了朱琳渼密信,立刻各自行动起来。前者与姚启圣等由格致学升上来的朝臣联络一番,分别上书弹劾分宜知县常才谙、万载知县蔺慜等阻挠皇庄承包的地方官。后者则连夜召集宣部主要官员,议定了一份声势浩大的宣传方案。
……
四日后,离京视察防务的辅政王终于返朝,正逢大朝会之日。
朝堂上的空气似乎都紧绷到快要裂开一般,众臣刚行过大礼,袁彭年便急不可耐地跳将出来,高声揖道:“臣启辅政王殿下,近来宦臣冯康假皇庄之名,于各地大肆圈地,复从中贪污索贿,以至民怨沸腾!”
他之所以这么激动,倒不全是因为皇庄承包令他名下九十四倾良田地租锐减,更多的还是看中朝中官员们大多对此事有意见。他盘算着,若能挑头令辅政王改变初衷,那自己便算得上举朝文武的恩人,往后定然威望日隆。
加上前不久朱阁部都开了口,会在此事上予以支持,他更是毫无顾忌了。
按照大明历代朝臣与君王抗争的历史来看,自永乐朝以后,只要朝中超过四成的官员意见一致,皇帝基本上就一定会让步。
那么此次也多是如此结果。
他吸了口气,又提高了几分音量,“臣请殿下即刻停行皇庄之举,严惩冯康,以平众怒!”
他话音刚落,四周立刻站出来四五十名朝臣,跟着慷慨激昂道:“袁大人所言极是。”
“阉宦误国,不可放任!”
“臣附议。”
“臣附议……”
“平众怒?”朱琳渼示意众臣安静,而后微笑道,“皇庄承包得各地百姓拥护,定契者络绎不绝。近来更是有上万江北百姓闻讯渡江来种皇庄之地,何来的众怒?”
他说着笑意一敛,“我看,似乎只有诸位在怒吧。”
第601章 廷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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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那些反对“土改”的官员们闻言皆是一愣,心说往常主政者与朝臣发生龃龉时,不都先要打打哑谜,旁敲侧击地试探一番吗?今日辅政王怎如此直截了当,不留情面?
袁彭年见自己这边声势还未起来便被迎头“敲”了下去,心中大急,原先想好的整套开场白也用不上了,慌忙揖道:“禀殿下,所谓‘百姓争相做皇庄庄户’,那不过是被阉宦所迫而已!眼下皇庄虽是圈了大片土地罢了,但农具、种子尚无着落,定无人愿意去种。//全本小说网,HTTPS://。)//至于江北百姓南渡,却皆是冲着我朝大明正朔、皇恩浩荡而来,与皇庄无半分干系。”
明末时分,言官最擅搬弄是非、指鹿为马,袁都御史作为统领言官的二把手更是精于此道。
他先几句话将百姓对皇庄承包制的拥护盖过,继而开始左右言它,“据微臣所知,近日来弹劾冯康,乃至曾剑曾主事的奏表足有百六七十道,足可见朝中忠良对其劣迹的怒意。
“冯、曾等人不但为祸百姓,且对地方官员也极多欺压,不到十日间,竟一连撤换了袁州府包括四位知县在内的十一位命官。这简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立刻有袁都御史的心腹接道:“殿下,袁大人所言极是!那曾剑持先帝战事应急的空白文书,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搞得袁州府大乱,官吏至百姓无不人心戚戚。臣请议曾剑擅权、营私、跋扈之罪!”
朱琳渼闻言向身后首次当值的新任总管太监马文晟示意,后者立刻招呼一旁的几名太监将大堆奏疏搬至殿前,足有及胸高的三大摞。
“这些是都是弹劾分宜知县常才谙、万载知县蔺慜等人的奏章。具体我没数过,当有二百多份吧。”朱琳渼望向袁彭年等人,冷笑道,“你们不妨自己看看。在地方上作威作福、擅权、营私?哼,我看说的正是这些人。”
这些弹劾常才谙等人的奏疏正是徐尔路近日来联系格致学出身的官员,以及实授官职的新科进士所上。这些人要么对土地兴趣不大,要么是朱琳渼新进提拔,自然唯辅政王马首是瞻。
实际上朱琳渼也是想通过此次事件,确认一下自己在朝中的“基本盘”。凡是随徐尔路上表弹劾常才谙等人的,基本就可以确定是“自己人”,而弹劾曾剑的朝臣,自然就是心存异志了。
他话音刚落,方以智便出班禀道:“殿下,皇庄承包之事利在万民,乃是稳定社稷的不二良策。常才谙等人不顾朝廷谕令,纵凶徒恐吓庄户,对皇庄勘地横加阻挠,臣以为,当议其罪!”
随即便有大批朝臣跟着站了出来,“袁州府地方吏治不堪,都察院对此竟毫无察觉,当属失职。”
“常才谙等人阳奉阴违,阻塞政令,应一查到底……”
“臣附议!”
虽然这些人大多是没什么权力的工部官员,或是刚提拔上来的新科“菜鸟”,但人数却不输袁彭年那边。
“你、你工部整日只知铜炭木料之类,懂得什么地方政事?”袁彭年当即气急败坏道,“这皇庄行的是与民争地之举,良田都归于皇家,而百姓无以耕种,实为坏我大明根基!”
他作为言官,嘴上功夫确实了得,不等徐尔路、方以智等人反驳,立刻又瞪眼高声道:“为君者,当无为而治,散耕地于民间,使万民休养生息。
“皇家更是应以天下为先,却不可私心过重,拢天下田亩为天子一人私产,教百姓何活?!如此行至,又如何能服四海之心,堵悠悠众口?!
“子曰,‘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以修身为本。’又怎能对田亩生贪欲?孟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如今江南初定,无主之地宜分予百姓,如何收为皇家所有?
“曾剑、冯康等为人臣者,不知劝谏,只知一味媚上,至地方苦不堪言,百姓怨声载道……”
“行了,别胡诌了!”朱琳渼被他一通胡搅蛮缠搞得甚是心烦,不客气地打断他道,“你分明知道,皇庄虽是天子名下,但土地都是交予百姓耕种,所得也九成入了国库,却还非要扯什么‘与民争地’?
“将土地分予百姓?哼,我朝经过虏、寇肆虐多年,民间少有积蓄,土地到了百姓手中,怕还没焐热,就不得不低价卖给官绅富户之流!
“眼下各地百姓踊跃承包皇庄,无不欣喜奔走相告,到了你嘴里却成了‘苦不堪言,怨声载道’?你以为我人在南京,地方上的情况就一无所知,任你欺瞒了不成?!”
袁彭年吓了一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臣不敢,只是,只是……”
严起恒见状忙出班救场,“臣启殿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故而田亩纵归于皇庄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只是,这皇庄所设租税极低,必至普天下粮租跟着下降,如此,必至户部税赋减少。”
袁彭年闻言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接道:“对,对!殿下此前还诏令耕种皇庄多的州府降低四成税赋,甚至另贴银钱。我朝正与虏贼对峙长江,若国库空虚,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