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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你家马贼能有这份行头?而且带他们来的是关家屯的关虎,那可是响当当的一条精明汉子,大家都认识他,人家都说了,要不是江将军救了他,他肯定早都死在鞑子手下了。上次人家来也是好心帮咱们,你不去就算了,别瞎哔哔编排人家。上次要不是因为老娘不愿走,俺就跟着关虎他们去了。“
狗剩的话也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认同,人群议论的声音让一向自视甚高的二狗不乐意了。
他冷笑一声拉长声音道:“俺说你这个脑子是不是都是浆糊啊?谁家的将军会跑到一个贼窝子里去当将军啊?这是哪门子的将军?关虎?关虎怎么了,论打猎,他也不见得是俺的对手。论脑子,他关虎见过啥世面?我看那犊子就是被人给灌了迷魂药才帮着那群人说假话骗俺们的,也就你这傻狍子会信他的话。若是跟他去了,你这会说不定脑袋都被挂在贼窝里的杆子上了呢。我告诉你,你还别不服气,你天生就长了一张容易被忽悠的脸。人家不忽悠忽悠谁去啊?”
二狗不屑一顾的鄙视脸让狗剩气得脸红脖子粗,有心反驳但是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用两只眼睛瞪着二狗。
二狗也不甘示弱,瞪着狗剩继续打击他:“俺还就告诉你,鞑子这次在大同城吃了大亏,铁定不敢再跑来嘚瑟了。只要有俺二狗在这屯子里,大家伙就安安心心的,谁也甭想在俺二狗头上动土,否则俺一定将他身上射出十七八个窟窿来。指望一群马贼保护你,也就你这种傻狍子想的出来。”
二狗一向是屯子里年轻一代最有见识的人,所以他的话让很多人纷纷点头,就连一些刚开始认同狗剩的人也动摇了起来。
人群一时间议论纷纷,基本上都是赞同二狗,笑话狗剩的,这些议论声让年轻的狗剩又气又急,鼻子重重的喷着鼻息,像一只愤怒的小马,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辩驳。
看到狗剩的样子,二狗更加得意了。
人群之外端坐在一个老树桩上,拄着拐杖,胡子雪白的苏六爷重重的咳嗽了几下然后缓缓道:“都别叨叨了。鞑子没来就是好事,别因为旁人的事情伤了屯子里的和气。干活!”
苏六爷虽然看着老迈,但是说话却是中气十足,议论的人群也平静了下来,不敢再多说。
忽然,一个人影从村口的方向向这边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嘴里大喊着什么。
“二狗,那个犊子不是你家老二狗蛋吗?他这是咋的了?魔怔了?”旁边一个汉子戳了戳二狗指着那个狂奔的人影说道。
二狗一瞅,果然就是自家兄弟狗蛋,扯着嗓子大骂道:“狗蛋你个犊子,你咋咋呼呼干啥呢?”
狗蛋却继续狂奔着,一边跑一边用力的挥舞着手臂,嘴里依然在大喊大叫着。
而这时,作为苏家屯最优秀的猎手的二狗也感觉到不对了,因为他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阵马蹄急促密集敲击地面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许多人的呼喝声。
“不好!”二狗大喝一声,扔下手中的木头,顺手操起一把斧子就向狗蛋冲了过去。
这时候他终于听清了自己兄弟狗蛋嘴里喊得是什么了,那是:“二狗哥,快跑啊。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二狗心中大骇,长腿撩开向着自己兄弟狂奔而去。
而那急促密集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近,每一声都好像敲击在二狗的心脏上面一样,让他睚眦欲裂,没命狂奔。
二狗已经能看到自己兄弟狗蛋脸上那颗黑痣的时候,忽然从他身后蹿出了一个骑马的鞑子兵。
鞑子兵狞笑着,脑后细细的金钱鼠尾为空中来回飘荡,让二狗有点眼晕。
鞑子兵那伸出的右臂手中那把闪亮亮的斩马刀,那寒光让二狗的腿有些发软。
鞑子兵马快,三两步就到了依然狂奔向前的狗蛋身后,闪亮亮的斩马刀骤然扬起,向着只有十二岁的狗蛋脖颈劈了下来。
“狗蛋!“二狗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腿下一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这是二狗对兄弟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看见了自家兄弟那张多少次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嘻嘻笑的脸,此刻却充满了惊骇的表情旋转着飞到了空中。
二狗的眼中瞬间一片血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匹夫之怒
二狗并没有跟他兄弟狗蛋一样的死去,他还活着。
不过此时却活的再也没有片刻之前那样的意气风发了,而是像以前那些被他捕获的猎物一样被一根粗糙的绳子紧紧捆住了双手,脖子上还套着一根结实的草绳,像一只牛或者一只羊一样被人牵着蹒跚前行。
那绳子勒的他的手腕生疼,他的脖子也感觉喘不过气来。
他的身后有女人和孩子的啜泣声,以及男人们喘着粗气的喘息声。而那些都是之前还在听他意气风发说要保卫屯子的听众,此刻却也跟他一样的被人像牵着牛羊一般的待遇。
他的心中此时充满了懊悔和愤怒,他想报仇,想为死在他眼前的兄弟狗蛋报仇。
可是这仇他却暂时报不了,因为牛羊要想报复牵着它的主人的确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基本上不太可能办到。
当然,这些新主人为了让他们这些“牛羊”乖乖的接受变成牛羊的命运,他们用刀枪箭矢给他们上了生动一堂课。
苏家屯最德高望重的苏六爷死了,他试图扬起手中的拐杖表达愤怒的时候被一根长枪刺穿了心脏,然后被挂在了苏家屯最高的那颗歪脖子书上,长及胸部的雪白胡须变得血红相间,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在质问二狗:你不是说鞑子不会来了吗?你不是说你会保护大家吗?
二狗不敢再看苏六爷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他低下头,但是却又看见了自己那泼辣的媳妇惠芬被一刀劈断了脖子,脖腔里面的血跟箭一样糊了他一脸,惠芬那张清秀的脸也变成了一片血红,一双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却是死死的瞪着他,好像在问二狗你为啥不护着俺呢?
二狗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渐渐的变成了血红的一片汪洋,狗蛋,苏六爷,惠芬三张脸在他面前走马灯似的来回转着,他们都死死的瞅着他,嘴巴张着,都在问他为啥不保护他们。
二狗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嘴里发出呼呼的喘气声,好像有人在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一样,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无比,眼珠子好像都快突了出来,似乎想要拼命看透眼前那片血红。
“啪”的一声,一道鞭子狠狠的抽在了二狗的背上,他整个人被打的趔趄向前,差点摔倒在地。
可是二狗却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疼一样,他依然张大嘴呼哧呼哧的喘气,眼珠子死死的瞪着前面,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惨白。
他已经崩溃了,此刻俨然是一个活死人。
狗剩的脸上带着一道深深的鞭痕,也被绑着双手,套着脖子踉踉跄跄的跟着人群往前走。
他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暴起,蜿蜒成了一条条愤怒的青色蚯蚓。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着,他低着头是不愿意被那些彻底改变他命运的野蛮人看见他脸上的悲愤。
他的老娘被这些不请自来的野蛮人用马蹄生生的踩死了,狗剩最后一眼是从自家门前经过的时候看见了老娘趴在地上,满身是血,最后向着门口伸出来的那一只干枯的手。
狗剩知道,老娘最后一刻肯定是想告诉自己让自己快跑。
从那一刻开始,愤怒就在狗剩心里开始迅速的发酵,他发誓要报仇,要让老娘在九泉之下瞑目。
从开始下定决心报仇的那一刻,他就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报仇机会。
整个“牛羊”队伍里,也许有人被愤怒驱使,此刻满心都是复仇。也有人被恐惧所慑服,哭哭啼啼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也和那些死去的人一样遭遇横死。
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这样一群两百多骑的满清骑兵的长刀利刃威胁之下,都温顺如绵羊一般蹒跚着脚步走向未知的残酷命运。
苏家屯的惨剧同样在周围的许多屯子里上演着,一群群的百姓被比豺狼虎豹还要凶残的清军骑兵驱赶着向着同一个方向蹒跚而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上的太阳炙烤的狗剩嘴唇都发干发白了,他的脚步已经开始虚浮无力,只是一步步的被队伍裹挟着往前继续挪动。
队伍之中那些啜泣声已经全都消失不见,每个人都没有了啜泣的力气。
一个普通人愤怒在绝大多数时候是极其脆弱和无用的。它们来的快,去的也快。在经历最初的心神波动之后,面临着生死困境之时,大多数人都只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匹夫之怒,以头抢地尔。
而他们此刻也都明白,自己就算一怒,血溅五步那个肯定是自己。
狗剩心中那一股复仇之念也慢慢的在极度的疲惫之下缓缓消散而去。
狗剩很怕,他怕自己忘了老娘的大仇,他拼命的咬破舌尖,让身体的疼痛来帮助自己再次加深仇恨在心中的印记。
狗剩艰难的抬起头来,望着不知何处的远方。
他此刻忽然无比后悔上次没有跟着那些来接他们的人去,如果当时去了,那老娘今日也不会惨死了。
老娘坚持又怎么样?自己可以背着她走啊。
狗剩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才是害死老娘的那个人。
狗剩忽然有点沮丧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报得了这个仇。
恍惚之间,他忽然觉得远方的空气好像被酷热的太阳炙烤的扭曲起来,变成了一片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大幕。
他似乎看见一群黑色铁甲的骑士在阳光下向着他本来,骑士的战马雄伟健壮,仿佛那天上的天马一般威武。
骑士手中的刀,背上的弓都在阳光下闪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