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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无论是否受了指使,也非本心。己若仍坚持遣其归去而令其失了差事、老幼无依,岂不与那郭嘉无异?平白无故空背一孽,实不划算。
权衡一番,观此车夫忠厚老实,言语当中亦未对那郭嘉有何维护,应当并非诡计多端之人。大概也不如自己所想那般忠心,多加善诱,倒也可收为己用。况且再退一步,即便无那郭嘉,自己本也当好生提防,比起往日所遇之危,此二人根本不值一提。而路上有人照应总归好过独身一人,怎的来说,有其跟随,非但无碍,反倒有助。
旋即与那车夫约法三章,令其不看、不听、不问与己相关之事,入得村镇只于安全之处候己去寻便可。可那车夫仍是担忧云涯儿借故将其支开而走,又再恳求跟随同行。此自也无可厚非,但云涯儿亦有难以再让一步思量,一为已所欲办之事,并不想再令第三人知晓,更何况是郭嘉送来之人;二则为自己一路危险不断,与己相近之人,多受牵连,看这车夫身手平平,又为家中顶梁柱,实不忍祸及。
于是只得正色厉声佯装嗔怪,“你不过是一下仆,竟敢三番两次与我讨价还价!难道那无赖未曾教过于你,应对主人言听计从么?如此不听话之人,我留于身边又有何用?你且速速归去,莫再扰我!”言语停罢,倒是真将那马夫吓住,慌忙点头答应,并还立誓遵从,只求莫再将其遣回。观得如此,云涯儿俯身将车夫扶起,不禁又再感叹,这寻常百姓竟已习惯欺压,强横之言倒远比劝说管用。
入得车内再作上路之时,日己尽入山内。虽只能凭着微弱亮光往东南去,但这也已是车夫与马之事,云涯儿则于车中或坐或卧,好不自在。叹那郭嘉倒是极会享受之人,车中大小物件一应俱全,若非车舱稍小,比己那草屋亦宜栖身,备足水粮,更是比帐篷不知好用多少。这般想来,即便夜间不能寻得村镇倒也不愁,只是有些难为车夫,似亦不妥。
随后兼程一路,直至半夜终来至一小村。因恐车夫趁机将己拉回郭嘉之侧,本可小憩一番,云涯儿也只得强忍困意静坐,早已疲倦不堪。这番听得车夫呼唤,大喜步下车来,结果望得村中家家门窗紧闭,亦无一灯火,恐是难以敲门借住,而又大失所望。
观其如此,车夫拴好马,步上前来安慰道:“此夜正深,主人可就此于车内将就一晚,明日再于村中租得屋来好生歇息。”而将车帘掀开,请其入内。
云涯儿本正有此意,若车夫未劝,自也不加提防就此歇住,然经此一说,不免疑其用意,哪里还敢入内。于是假意关切向那车夫问道:“我若于车中歇息,你又怎办?”
“承蒙主人关心,小人自在外歇坐守候即可。”车夫并未察觉云涯儿之意,见其相问,则又行礼解释,“往日追随少主之时,小人向来人不离车,早已习惯倚柱而歇,如今正热,夜间好过,主人无须担忧小人。”
听罢,云涯儿顿时大惊不已,心想那郭嘉竟如此对待下仆,不由暗骂几句,而将那算计之事抛至脑后,大叹一声“这可怎行!”随即沉思片刻,又再说道:“想你一路行来着实辛苦,而我赶路心切,未能顾及于你,实不应当。然我此去紧急,亦不能平白耽搁一日,不如你于车内歇住一晚,待明日复了精神,再驱车前往许县可好?”如此所思其实也非全是体恤车夫,亦有欲早日抵达许县之私,料其应当欣然接受才是。
不想那车夫一听竟忽然跪倒在地,叩首大呼:“此实使不得!小人不过郭家下仆一名,又岂敢于主人车中歇住?往日亦不曾听闻有此先例,若是被少主知晓,只恐又行责怪!”惊恐之态,不逊先前欲驱赶其时。
说来这郭家倒是规矩颇多,完全不将那下仆当做人看,处处设限不说,即便离了管辖仍有忌惮,实为可恨。更为气人之事,乃是竟还非只郭嘉一人,整个郭家皆未有先例。想之如此,云涯儿已是愤懑空前,恨不得将那郭嘉上下教训个遍。奈何不过想想罢了,真要行起却又无那壮胆,只得搀起车夫,又以好言劝说,“此事只有你我知晓,若皆不言说,那郭嘉又怎会知?莫要惊慌,安心歇息便是。”
可惜云涯儿所想仍是太过简单,这久受欺压之人,又岂能说不忌惮便不忌惮。何况在车夫看来,云涯儿亦是主,怎会包庇于其而欺瞒郭嘉?万一是为取乐而戏弄于其,只怕真是难保差事。因而又再央求云涯儿莫再为难,并谎称长久未有如此歇息反倒难以入眠,倚柱而歇才更舒坦。
想此车夫嘴上虽再三言说惧怕之情,但从其几番恳求来看,其所惧之人,实乃郭家上下。对己反倒再三僭越,无论好言歹言,皆以是否遭受郭嘉处罚而拒,如此之主,当之也是甚为憋屈。
不禁想来那郭嘉真是极擅算计,安插此车夫于己身边,无论是否受其之命,己亦必会与其再见,哪怕只为好生将车夫遣回。车夫为其家中下仆,拿捏掐准车夫心性自也不难,但不过与己匆匆见之两面,便能断定己必不忍弃那车夫于不顾,眼光不可畏不毒辣。而若说此番是其无心之为,从未精心策划,云涯儿无论如何也决计不会相信。
只事到如今,前往许县寻找己身更为重要,已无闲心与那郭嘉周旋。反正是那车夫不受,非己不善,要怪也只能怪那郭家跋扈。如今唯有令车夫再多受些委屈,助己探得消息之后,再转过头来与那郭嘉将此账算清,亦是不迟。遂令车夫先行歇息,隔帘观之一阵,待其入眠之后才敢睡下。
第241章 负俗之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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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天明,云涯儿迷迷糊糊朝车夫所歇之处望去,并未望得人影,立觉不妙,忙掀车帘,车夫果已不见。全本小说网,HTTPS://。.COm;惊思莫非那车夫真诓骗于己,与那郭嘉通风报信去了?遂跃下车来,于四周查探一番,幸而车马仍在村中,此刻若走,倒也来得及。于是将马解了,坐上车来,正欲驱马,却又觉不对。自己从不曾学得驱车之法,即使马术也至今仍不熟练,此刻又如何驾车离去。而更为关键之事,乃如今实并未遇得危险,如此着急逃去,又是为何?
想以己如今身手,对付武艺卓绝之人自难占上风。但那郭嘉不过一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纵是再来十个车夫,对付起来,自也不在话下。更可况那郭嘉难道还敢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不成?夜间惧怕,乃是怕其将己绑入屋中,而遭其毒手难与楚阙交待,现今手脚皆能动弹,亦有宝剑在手,又有何惧。不禁感叹往日东奔西逃惯了,小小风吹草动亦能惊得慌不择路,今次正好伸展一番,重拾些许威风。便又栓回马匹,坐于车板之上,只等郭嘉前来。
候之一阵,终见车夫低头步来,手中不知还捧有何物,而观其左右并未再有他人,甚为疑惑。还未开口相问,其已先行呈上手中之物,憋声说道:“小人方才见主人尚未醒来,便去村中寻了些热食来,不知是否合主人口味,若难以下咽,小人自去再寻。”随即将那包裹之叶剥开,露出些许精致糕点与几块肉脯。
云涯儿虽未见得世面,好歹也久居乡村,知晓村中习俗,如此之物岂是寻常百姓家中能有?而观此村不过数十户人家,更是未有酒舍茶寮,若信得车夫之言,才真叫人耻笑,这般纵是不想再疑也不得不疑。此些显然为那富庶人家爱食之物,且亦难以每日皆食,想必是那郭嘉暗中安排。再想深些,只怕是为骗己食而故意以上好之物相诱,内里还不知掺了何药,若真食之,岂不立成那案上鱼肉?
但因不确信,亦不愿就此翻脸又惹那车夫来烦,便拿出随身携带之干粮举于面前答道:“有劳仁兄费心了,我平日只好食此物,且方才已然食饱,可惜如此好意只可心领,实难有幸享用。”
得了拒绝,那车夫并未如昨日那般一惊一乍,也未再做劝说,反倒拿起其中一块,当于云涯儿之面塞入口中,品尝一番细声评道:“此糕甚硬,似已久放,难怪不喜食之,下……”忽又惊觉何事,不再作声,默默重新包好糕点肉脯,置于车下袋中。
观其如此,总觉有何不对,却又一时难以辨别。直到发现车夫立于马旁始终不敢将头抬起,却不时朝这边望来,终察觉端倪,如此行为明显更似窥探,而非惧怕。话再说回,即便此人如何不作避讳,以其性格又怎敢当面食那呈于己之物,且此人动作显然也比昨日之时斯文许多,哪里像是下人之为。惊异之中又细细想来,方才对答之时,因不熟识而未留心,再回想之,其声亦有不同。总而言之,此车夫极有可能为他人所扮。
想至此处,不禁有些后怕,药为其下,自也知晓如何解之,故意当己面食定也是为令己麻痹大意,下次再施同样之计。幸而先前警觉,未有食其呈来之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楚阙所遇危险倒毫不亚于自己,不免感叹真是难为于其。至于为何加害,庞德公早已有言在先,加之见得郭嘉,自也见怪不怪。因而此刻当务之急,乃是将那假扮之人拆穿,而非于此戚戚。
但云涯儿仍有顾忌,毕竟那人还未露出马甲,若轻易翻脸,遭其诡辩,反倒令己落至下风,实不明智。便思循序渐进,摸清对方底细再作应对,而佯装急切说道:“既然仁兄已复了精神,可否即刻启程,寻人之事迫在眉睫,我实不忍多耽搁一刻。”以为那假车夫应当百般拒绝而劝己留下,再顺势逼其败露。结果其却只诺之一声,便请云涯儿坐回车内,而有模有样将马牵至道中,自行坐上车板,驱马向前。
眼看车已缓缓驶动,云涯儿心中甚为惊恐,只怪自己未有料到此人毕竟有备而来,驱车又非何高深技艺,岂能难倒于其?若是令车飞驰,自己恐真难以逃脱。旋即立即喊止车夫,而又试探道:“我方才听得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