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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几乎从未见过官差的村民们立刻缩了回去,再次围到自己小屋的小火盆前。
里屋中,裴四跪卧在地面上,蓬乱的发束下耷拉着头,腹中斜插一柄短刀,从脸上的神态来看似乎有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不过就现场而言,还是不难看出:这是切腹自尽。
罗氏兄弟心中一阵纳闷:这小子怎么会想到来这么个地方?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跑出来了,为什么还要选择自尽呢?
二人在裴四身上一番搜索之后,意外的发现衣角处的一封书信……
当然,还有那箱银子……
午后,罗氏兄弟到县衙后立刻面见樊文予,他们向村民借来一辆牛车将裴四与那箱银子拉了回来。樊文予见状一脸的不悦,不过当他看到书信后便立刻喜笑颜开。
此次抓捕行动中,因为有陈百户的参与,十人只剩六人的结局人人皆知,一旦裴四死无全尸,那仅存的六人便成为五人,以布政使的脾气秉性,断然不会放过他。
如今有了书信,人数也能对上了,两千两银子对有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毕竟是额外所获。还有那些关于倭寇的习性与特征的描述,总算是大功一件。
如今这大寒之时,只要将裴四的尸骨继续保持冷冻这个状态即可,过不了几日布政使司的人下来就可交差了。
樊文予的这份兴奋劲立刻渲染到了县衙的各个角落,刚刚来到县衙的仲逸自然能感觉到。
大堂中,樊文予端坐正堂,乌纱之下威严之感,但难掩他脸上的自信:“再过几日,布政使司衙门的各位上差就要来我蠡县,诸位一定要做好此次交接的差事,本县重重有赏”。
一语道破、拨开乌云见晴日,蠡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再次洗扫一遍,数日前的猜疑与不安立刻烟消云散,酒肆与茶馆的闲话中心便将话题再次转移到了布政使的身上。
数日后,布政司的官差如期而来,樊文予带着县衙一班人出门迎接,场面异常热闹。
为稳妥起见,左布政使吴绍然亲自前来,在某种意义上说:这蠡县的功劳也就是他这个二品大员的功劳。
一番表彰和赞许声中,吴绍然没有了昔日的怒威与刻薄,尽管底下的人对比颇为不习惯,但总比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日子要好多了。
次日清晨,布政使带着一帮人正欲离开蠡县城,樊文予早就命人在城门口做了准备,作为城门守卫,这个差事自然就落在了刘三的身上。
“大家听好了,一会等各位大人出门时,大家千万要看我的手势……”,城门守卫头领刘三正顶着寒风叮嘱他的属下。
众人正竖起耳朵听他所讲,人群中一名高个的守卫却指着远处方向道:“三哥,你看那是什么?”。
刘三随众人的眼光远远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浩浩荡荡的朝城门赶来:有车、有马、有旌旗,有官、有兵、有轿子,看这架势来头并不比布政使司的架势小多少。
刘三一脸惶恐:之前县衙的各个头头都没有告诉他今日有别的衙门上差来蠡县,他们一大早尽忙活着欢送布政使,只顾着盯着从城里边走出来的人,谁知道城外却进来这么一队人马?
“这可如何是好?快,快去禀告樊知县”,刘三有些慌了神:这一进一出的礼仪要如何把握才能不失分寸呢?做了这么多年的城门守卫头领,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领命的差役刚刚离去,却见一匹快马来到刘三面前:“刑部左侍郎黄大人率刑部及按察使属员前来蠡县公干,快让知县率部前来相迎”。
刑部?左侍郎?刘三心里一阵哆嗦:莫说他这个小小的守卫,就是蠡县的樊知县恐怕也难得见这样的人物。虽说侍郎官居三品,但身在京城,居于庙堂,是那种可以经常面圣之人。
对于这些小县城的差役来说,见这位黄姓的侍郎,要比那位从二品的布政使更难得。
况且同行的还有按察使司的官差,这个衙门管着一省的刑狱,生杀予夺、缉拿抓捕,这帮老爷个个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
“什么?刑部的?还有按察司?”,接到第二遍差役的来报后,樊文予心中“咯噔”一下,他瘫坐在那张硕大的木椅之上。窗外一阵说笑声,一群人正围在吴绍然身边,认真聆听着这位布政使的训示。
此刻,门口布政司的差役已来报,吴绍然自然也知道了正欲进城的刑部大员,原本打算用过早饭后便离开蠡县,现在只能等等看了。
布政司主管一省田土、钱粮、户籍以及属员的考究等,对于他们来说,户部的人来才更贴切。
虽说与刑部并无多少交集,但毕竟人家在京城的大衙门里,若是那天皇上一高兴,万一让刑部侍郎到户部做个侍郎也不是没有可能。
吴绍然思忖一番后决定等刑部的人来县衙后再走,看来这顿午饭还是要留在蠡县了。
樊文予正心事重重,尽管已走出县衙,但他心里依旧惴惴不安:该来的还是要来,躲是躲不过去了。
既然惊动了刑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邹家命案终究还是没有捂住。
第62章 刑部左侍郎(中)
蠡县城门口,樊文予率县丞李序南、主簿王进以及典史曹正等一干属员急忙赶来,他整理衣冠,而后轻声作揖道:“下官蠡县知县参见各位大人”。(全本小说网,https://。)
在各级官差的簇拥下,黄侍郎缓缓走下轿子,这位刑部大员中等个子,身材微微发福,一身圆领绯袍极为得体,胸前绣绘孔雀,腰间一条束带宽宽松松,头顶黑色乌纱甚是威严。
此人脸上白白净净,发须修的规规整整,随风轻轻摇摆,他双手后背,轻轻抬头仰望,而后作微微点头状。此举颇有文人风范,不过即便如此,那也是文官特有的威严之范。
站在黄侍郎身后的是一个身材清瘦、长相平平的文官,看样子年纪应在四旬左右,从着装来看,他的品阶同样为三品。
此人便是北直隶的按察使周越。
周越身后还有一名四品文官,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蠡县知县的顶头上司,在布政司差点被吓晕的………………………保定知府。
片刻之后黄侍郎捋捋胡须微微道:“都起来吧”,众人急忙作揖谢礼,谁知耳边传来一句:“凡是参与调查过邹家命案的都来见本官”。
一阵寒风略过,樊文予的心里彻底凉了:看来他们这是有备而来,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了。
看着黄侍郎再次钻进了那顶暖轿,樊文予急忙向按察使周越走去,本想打听几句,却见这位同为三品的按察使大人只是摆摆手:“此事惊动了刑部,本官也无能为力,有什么话,到了县衙之后你直接向黄侍郎禀明”。
回到县衙后,黄侍郎与布政使吴绍然一阵寒暄,之后便是按察使周越,三人嘘寒问暖,其他人只得恭恭敬敬作陪,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樊文予急忙命人备好饭菜,席间大家依旧说说笑笑,只是他这个七品芝麻如同看桌的店小二:忙前忙后、斟酒奉茶,除了吴绍然偶尔一句客套之外,黄侍郎与周越几乎无视他的存在。
饭后,吴绍然便起身告辞,樊文予坚持要将他送出城外,谁知却被拒绝。
临走之时,他再三向吴绍然求情,却被告知:本官乃布政使,邹家命案属刑狱之事,布政司不便插手。
末了,吴绍然补充一句:不过,此次抓捕流寇之事,本官自会向朝廷禀明实情,为你请功。
樊文予在风中一阵凌乱:布政使大人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按察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保定知府更是一脸的不悦,此刻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吴绍然还未出城门,刑部与按察司的官差便立刻摆开架势,他们此次奉朝廷之命,不敢有半点含糊。
黄侍郎那一句“凡是参与调查邹家命案的人全部到场”的指令让樊文予犯了难:当初仲逸也参与过调查,他该不该到场?
此次不同于面见布政使吴绍然,邹家命案是由他樊文予一人独裁,且坚决否定了仲逸与沈尘的建议,如今出了事,岂能再将他的这位幕僚扯出来?
或许平日里习惯仲逸在身边作陪,樊文予的心里才有底,思来想去他便将仲逸一起带到屋里,但并无说他参与此事,而是知晓此事。
在一旁的沈尘已被樊文予知会,他自然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将仲逸脱出身来,尽管当初他与仲逸共同反对樊文予的决定,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能做这落井下石之事:刑部的人既然来了,一切就听人家差遣了。
大堂中,黄侍郎居中而坐,左侧是按察使周越,刑部的一名主事专司记录。
堂下一侧便是保定知府与那名刑部主事,另一侧分别是樊文予、曹典史,仲逸与沈尘分别立于二人之后。
黄侍郎任职刑部多年,早年曾在浙江按察司当差,对于刑狱之事十分熟悉,此次朝廷下了严令:彻查多年沉冤的积案,由刑部牵头,各地按察司全力配合。
北直隶共有三桩冤案,而恰巧邹家命案牵扯三条人命,遇到这个档口,黄侍郎便亲自来了这蠡县城。
重新核验一遍当初的供词,果然香雪等人皆矢口否认,樊文予脸上一阵青来一阵白:对上他无法交差,对下民怨四起,苦心积攒的名望便轰然倒塌。
好在最后黄侍郎命人传唤邹荫与知府衙门的那名管事。
一向见多识广的邹荫知道此事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得乖乖的认命,如实将全部事发经过一五一十的招来,与樊文予当初审案时的供述一模一样。
这时,樊文予心中总算是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真凶是抓住了,也主动招供了。香雪等人若能无罪释放,他也总算是没有做个糊涂知县。
邹荫退出去后,便是保定知府衙门的管事接受讯问,得知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