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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纮愕然的看着刘协,张了张嘴,昨夜准备了一夜的话语,此刻面对刘协笃定的态度,却没一句能够说上来。
良久,张纮才开口道:“陛下可能有所误解,此事,并无……”
“真凭实据?”刘协笑道:“不久前,朱隽将军在洛阳皇宫附近,发现一名宫女的坟墓,巧的是其正是当初看管玉玺的宫女,洛阳大乱之后,便没了踪影,而为她立坟墓者,便是孙文台将军,也就是说,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便是孙文台,若说巧合,这也太巧了一些。”
张纮心底一沉,再多的话,此刻也说不出来了。
“孙策要官,朕可以给,但玉玺,却要给朕拿来,否则,孙策私藏此物,意欲何为?”刘协看着张纮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冽起来。
张纮闻言,额头冷汗直冒,躬身道:“陛下有所不知,当初孙文台将军确实有得到玉玺,本想待陛下重掌朝政之后,归还朝廷,不想此事却被袁术所知,后来更是以孙氏家小胁迫,不得已,只得交出了玉玺,孙策将军也是因此,不齿那袁术为人,才想脱离袁术,向朝廷称臣。”
“原来如此。”刘协闻言,做恍然大悟状,事实是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了,孙策远在江东,他不可能真拿孙策怎样,不管张纮此话之中有何漏洞,他只是需要一个能给双方的台阶下,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不但撇清了孙家的关系,更不声不响的向刘协拍了个马屁,受不受用不说,但面上的事情却是过去了。
“既然孙策有此意,那朕便帮他正了这折冲校尉之位,卫忠。”
“喏!”卫忠将之前张纮呈上来的官印再度交还给张纮。
“这……”张纮愕然的看向刘协。
“如今这折冲校尉之职,乃朕钦封孙策的,与那袁术无关,你回去告诉孙策,不管如何,那玉玺是从孙家手中走失,这份责任,孙家必须承担,给朕抢回玉玺,为朕夺回玉玺,朕会准他征南将军之位,若不能,朕自会另寻能人,夺回玉玺,不过征南将军之位,却是与他无缘了。”刘协看着张纮,淡然道。
张纮闻言,心中苦涩,却也只得点头,至少有一点,这折冲校尉之职,袁术不能如同以前那般随意罢免了,至于征南将军之位,也只能看日后了,至少以孙策目前的实力,想要跟袁术较劲是不可能的,孙策再厉害,赢上袁术十战,袁术都未必会伤筋动骨,但孙策哪怕只是败一场,对如今初建的江东势力而言,都是致命的。
“臣代孙将军多谢陛下。”张纮接过卫忠递给他的官印,躬身道。
刘协示意他退下,看向一众文武道:“传国玉玺,乃国之重器,如今落入袁术之手,朕欲讨回传国玉玺,诸公有何良策?”
如今因关中被刘协稳定,袁术依旧占据南阳、汝南以及豫州不少地盘还有扬州,虽然没有一座完整的州郡,但若论实力,更凌驾于如今的袁绍之上,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诸侯,治下有八百万子民,是如今朝廷的近三倍之多,真要动手强抢,朝廷未必能赢,但不管袁术势力如何大,一天为汉臣,这玉玺就不该私吞。
“陛下。”杨彪出列,躬身道:“那袁公路乃四世三公之后,当知大义,臣以为,可派一人,前往传诏,命那袁术将玉玺交还朝廷即可,若我朝贸然相攻,反而落了下成。”
也可以理解为先礼后兵,袁术如果不奉诏的话,到时候朝廷可以号召天下诸侯齐攻袁术,到时候,袁术麾下有再多的兵马,也拦不住天下诸侯的群起而攻。
刘协点点头,目视群臣道:“不知哪位臣公愿意走这一趟,为朕分忧?”
堂下,太尉马日磾出列,躬身道:“老臣当年与那袁隗有旧,愿代陛下前往寿春,说服袁术交出玉玺,归还朝廷。”
马日磾,乃昔日大儒马融族子,也是经学大家,士林之中颇有名望,不在杨彪之下,只是此前醉心学术,刘协掌权之后,无心参与利益纠纷,很少发言,此番却是为了避免朝廷与袁术的争端,主动请命游说袁术。
“马太尉若往,朕自是放心,如此便劳烦太尉走一趟寿春。”刘协点点头,眼下确实不是与袁术开战之时,马日磾素有名望,就算袁术不愿交出玉玺,也不会轻易为难马日磾。
定下了马日磾前往寿春说项,刘协又与众臣商议了一番关中来年的发展计划之后,才宣布退朝。
“文先公,今日之事,还要多谢文先公相助。”张纮跟着杨彪出了未央宫,躬身笑道。
虽说不尽如人意,但他此来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获得朝廷的认可,从而让孙策在大义上,不必再受袁术节制,如今目的已经达成,至于玉玺之事,剩下就是朝廷和袁术之间的交锋了,孙家如今可没实力得罪任何一方。
杨彪冷冷的看了张纮一眼,摇头叹道:“子纲,退朝之后,便整点行装,回江东去吧,这长安城,你不可久留。”
张纮微微一怔,看着杨彪的脸色,也知道自己之前欺瞒玉玺之事,如今又将玉玺之责扔给了袁家,惹怒了这位当朝太傅。
世人只知道,袁家四世三公,却不知道,杨家的家事丝毫不比袁家差多少,杨家同样也是四世三公,而两大家族,一直以来,都有姻亲之好,杨彪如今的夫人,可正式袁术的妹妹,如今张纮为了撇清孙氏与玉玺的关系,果断的将这个烫手的善于抛给了袁术,显然引起了杨彪的不满。
“文先公恕罪,只是当时形势,这玉玺如今,也确实在公路之手,纮并非……”张纮斟酌着话语,希望杨彪能够接受自己的歉意。
“哼!”杨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着杨彪的背影,张纮也只得苦笑,今日之后,双方怕是再难谈什么交情了,只是那袁术,实非良主,此番朝廷派马日磾前去寿春,恐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张了张嘴,最终,张纮并未开口,朝廷与袁术相争,于孙氏而言,却是一件好事,反正现在不管自己如何说,杨彪都不可能感念这份恩情,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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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家国
“如此说来,那张纮等于是被杨彪给轰走了?”入夜,刘协带着吕灵雎去唐妃那里蹭饭,一边听着卫忠将今日长安城中的趣事说出来,不禁有些好笑道。
这宫里虽然越见辉煌,却也更加冷清了一些,并不是指人少,而是缺少一种人情味,刘协所到之处,到处都是毕恭毕敬,时间久了,也只有吕灵雎和唐妃,能够跟他正常交流。
对于张纮,刘协倒不是真的在意,毕竟能力上来说,也就跟杨彪、司马防这些老臣差不多,倒不是说有多差,只是刘协身边有贾诩、郭嘉、李儒这等顶尖谋士,像杨彪这等人,若非因为家事以及资历的话,在朝中,论能力的话,只能算是第二梯队,而且还不算顶尖那种,孙策就算再怎么英明神武,号召力也不可能比得上天子之名来得实在。
顶尖谋臣不敢说,但但凡朝廷有些希望,能力越低的人,自然也越愿意选择朝廷这颗大树,这是大汉四百年积累下来的底蕴,任何一个世家都不足以比拟的底蕴,哪怕汉室余威已经在董卓之时就已经丧尽,也是一样的。
此刻拿来说,也只是闲来无事,随便说说,当个乐子。
“不错,下朝之后,那张纮一行人便灰头土脸的搬出了杨府,也没有逗留,直接出城了。”卫忠笑道。
按照一般名士之间的往来方式,那张纮怎么说也是名士,又与杨彪有旧,就算正事办完了,杨彪也会将他留下来住上几日,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一次,杨彪直接开口赶人,看得出来,杨彪是真怒了。
“也难怪如此。”唐姬帮刘协添了一杯茶盏,笑道:“太傅之妻乃袁术之妹,杨袁两家,一直以来,交情都匪浅,此番张纮将传国玉玺之事全部推给了袁术,自然会惹得太傅生气。”
世家之间,向来都是以通婚的方式来拉近交情,而实际上,天下虽大,但以世家的傲气,若无足够的门户,哪有资格跟他们结亲,所以这个圈子里,家世越显赫的家族之间,多少都有些沾亲带故的。
刘协闻言,不禁一笑,倒是忘了自己这位皇嫂,也是世家之人,对于世家之间的这种关系,比他要清楚许多。
“陛下可是担心那袁公路?”唐姬有些担忧的看向刘协:“臣妾在颍川时曾听闻,那袁公路在南方颇有势力,如今朝廷方兴,若能不与其冲突,陛下当避其锋芒。”
刘协点点头,对于袁术,他其实不是太担忧的,如果袁绍真敢昧下传国玉玺,刘协有足够的理由发动天下诸侯共讨袁术,朝廷到时候可以直接以此为由,将南阳占据。
甚至刘协可以暂时不要传国玉玺,谁拿上,打谁,或者说,谁强盛了,打谁,甚至再心黑一点,就算拿回了传国玉玺,也要当做没拿,这么一路打下去,就算不能够平定诸侯,这么一路打下去,用不了几年,诸侯也就不剩几个了。
这种事情,刘协也是想想而已,不可能真的如此顺利,曹操、刘备哪个不是人精,怎会任人宰割,其余诸侯也不是省油的灯,真逼急了,哪个直接称帝的话,那乐子就大了,这个苗头,刘协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看来蜀中的事情,得加快了,袁绍是个疯子,天知道这疯子哪天会一个兴起,称帝玩儿玩儿,到时候可就没法收拾了。
“是有点儿担心,不过皇嫂大可放心,袁公路,朕还未曾真正放在眼力。”想到袁术,刘协虽然对他的实力很重视,但对于其能力却是非常的鄙视。
这是一位典型的能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的诸侯,其实细数起来,袁术麾下不是没有过猛将,孙坚、孙策父子,吕布也曾在其麾下效过力,令人惊奇的就是他总能够凭借独特的人格魅力,将手下这些能征善战的将才给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