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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寡悬殊,他们不敢出一丝纰漏。特别是在这种风雨飘摇时刻,一旦这场战役失败,可能半个中原都要生灵涂炭。
“早上我曾看见,很多部族武士对白狼跪地叩拜!”片刻后,秦叔宝目光再次转向甘罗,低声追问。“它在牧人心中的地位很崇高么?好像不用亚于那名可汗?”
“突厥人以狼为尊,在他们的传说中,白狼是神明的使者!”对秦叔宝腿上的伤,旭子依然有些内疚。“突厥王庭和咱们中原的朝廷不一样。大汗之下还有很多小可汗,每名小可汗统帅若干部落,每个部落还有自己的埃斤、吐屯。有些部族武士未必肯服从阿史那骨托鲁的命令,却决不会冒犯神使!”
“怪不得这怪物身上霸气十足!”听到这,罗士信用挑衅的目光看了一眼甘罗,“原来是受人跪拜惯了的!”
后者则以一道凌厉的目光相回应,仿佛能听懂罗士信所说的每一个字。“凶什么凶,再凶我就让人不给你肉吃!”罗士信挤眉弄眼。甘罗不屑地扭转头,目光径直看向了窗外。
“呵呵,还挺狂,改天我掏一窝母狼来,看你还狂不狂得起来!”罗士信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冲着甘罗的背影龇牙咧嘴。
“找一只配上它的母狼可不太容易。当年我带人掏了上百只狼窝,都没找到一只毛色纯白的!”李世民接过罗士信的话头,笑着说道。
说到这,他将头又看向旭子,嘴角挂着笑,眼神中却带上了几分温暖。“况且狼崽很难养,通常离开窝没几天,就莫名其妙地死了。依我看仲坚兄和甘罗的机缘是天定的,别人求也求不来!”
这句话是李婉儿亲口说的。当年在怀远镇时第一次听刘弘基说起李旭的狼,她就和世民私下决定自家也要养一头。但从旭子第一次出征时开始一直找到他彻底脱离李家,婉儿和世民两个都没能找到毛色纯白的狼崽。
“如果那么好找的话,恐怕每个突厥可汗都要养上一头了。”亲眼目睹过甘罗作战时声威的独孤林也笑着插言,“作战时可以顶一员猛将,平时又能帮助他稳定部族!”
“所以我认为阿史那骨托鲁肯定舍不得甘罗离开。对于他来说,甘罗不仅仅是一匹狼!”秦叔宝点点头,把话题不着痕迹地岔回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上来。
甘罗站直身体,耳朵不停地转动。它的目光被窗外的远山所吸引,那些已经焚毁的树林虽然看上去很破败,但最深处却孕育着勃勃生机。动物的本能令它喜欢旷野更甚于喜欢城市,况且在城市中,它感受到的不完全是友好。
“他若领兵来抢甘罗更好,咱们刚好找机会跟他打上一场!”罗士信立刻站起了身,大声表明自己的态度。虽然甘罗一直对他不理不睬,在内心深处,他却着实喜欢上了这头通灵性的大家伙。如果有人敢威胁到甘罗的安全,他会毫不犹豫地举起长槊。
“他与联军主力脱离,咱们的确可以与之一战!”李世民做擦拳抹掌状,响应罗士信的号召。他听明白了秦叔宝想表达什么意思,那的确是个老成可行的建议。但最后的决定权在李旭,唐府二公子没必要惹自家的盟友不快。
旭子轻轻咧了咧嘴,没有回应任何人的话。缓缓地站起身,他又来到甘罗身边,用手掌感受着狼毛的温暖。塞上的秋风已经有些冷了,轻易地就可以吹透甲胄。唯有手指所及之处,还带着淡淡的温暖。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甘罗回过头,目光再度和旭子相对。纯净,深邃,一如多年前的秋日。而旭子却已经不是当年的旭子了,脸上的胡须和目光中的风霜见证了成熟。
“二哥,仲坚刚和甘罗团聚!”独孤林有些于心不忍,低声抗议。
“仲坚,我只是建议!”秦叔宝趔趄着站起身,走到李旭背后说道。
“咱们不能保证突厥人也讲信誉!”旭子背对着所有人轻轻摇头,然后慢慢转过身,带着甘罗走向屋门。
众人全部将目光投向秦叔宝,有人在心中叹服,有人在心中抱怨。但大伙谁都没有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表达出来。大敌当前,他们必须维护一个所有人齐心协力的表象。
就在大伙面面相觑时,已经走到门边的旭子笑着回过头,给了大伙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我会斟酌!甘罗虽然被我养大,但不属于我!”。
然后他快速迈开双腿,追上甘罗已经走远的脚步。绚丽的秋日下,他们两个几乎成为一体,形影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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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烽火(13)
阿史那骨托鲁来得远比大伙预料中的快,几乎是在众人刚刚定下破敌之策,守卫北侧城墙的士卒就已经看到了代表着突厥可汗的狼头大纛。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阿史那骨托鲁只带了二十几个护卫。并且远远地便停下了战马,以示其此行并非为了作战。
“你说什么,他只带了二十几个人,难道不怕咱们冲出去将他乱刀砍了么?”独孤林无法相信张公谨送来的消息,瞪大了眼睛追问。
“的确只有二十余骑,更远处有些烟尘,但停在了五里之外。他点名请李将军出城叙话。”张公谨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所见所闻,给出一个肯定答案“其中好像有一个是女人,用薄纱蒙着脸!”
‘是陶阔脱丝!’旭子快速站起身,心中仿佛有重锤砸落。阿史那骨托鲁知道采取什么手段最有效,所以他不顾自己的颜面。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李旭,有人脸上写满惊诧,也有人面带微笑。女人上战场,在中原人看来绝对新鲜。带着女人来和敌军将领叙话,难道他想用美女来交换银狼王么?
“我出城去见他!”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旭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该来的终究逃不掉,他知道自己早晚要面对这一刻。陶阔脱丝怎么样了,她现在是否还像以前那样开心任性?忽然间,旭子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但与此同时,一刚一柔两个身影硬生生挤过来,挡住他心内陶阔脱丝的影子。
是萁儿和二丫,一个温柔如水,一个炙烈如火。沐浴在水与火的温柔下,旭子的心慢慢地不再感到痛。那些陈年旧伤早已经被抚平,虽然留下了个疤,却再也不可能滴血。
‘坏了,那女人是仲坚的老相好!’曾经阅遍花丛的罗士信见李旭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立刻觉察出其中原委。‘怪不得秦二哥也不赞成旭子带甘罗去冲锋陷阵。若是和旧日红粉知己重逢,以仲坚的性子,还真不忍心举起刀’
“我陪仲坚去会他一会!”一边转着鬼心思,罗士信一边嚷嚷。长身站起,他以最快速度顶盔贯甲。
此刻有着强烈好奇心的不止他一个,李世民、张宏、长孙无忌等人都跃跃欲试,就连目前职位最高的独孤林,也忍不住想亲自出城查看一下究竟。但他们的好意都被旭子拒绝了,“我带着甘罗出去就行,就在咱们的城门口,谅他们不敢造次!”
手中有黑刀,身边有甘罗,胯下有战马,二十几个敌人的确不能拿旭子怎么样。罗士信用求援般的目光看向秦叔宝宝,后者却只对他轻轻地摇头。“唉,没劲!”得不到支持的罗士信将头盔向桌子上重重一摔,叹道。
“你若愿意,可在城头替我观敌掠阵!”旭子又笑了笑,说道。
“当然可以!”罗士信闻听旭子松口,浑身上下立刻又恢复了活力。“你莫着急走,我去找把三石半的强弓来!”
“就你的箭法!”众人都被罗士信没头没脑的样子逗得放声大笑,一同打趣道。旭子所说的的确是个折中的好办法,既能满足大伙的好奇心,又不至于被突厥人小瞧了。稍做收拾后,大伙簌拥着李旭和甘罗来到北门口。独孤林先命人给旭子打开城门,又布置了三十多名骑兵在门洞内,待一切安排停当后才陪同其他人一道走上了敌楼。
秋天的阳光很亮,给城外的风景平添几分明媚。碧蓝碧蓝的苍天下,旭子带着堆雪般的甘罗,缓缓离开城门。阿史那骨托鲁的人距离城墙有一段距离,仿佛刻意不想让其他人听见自己的说话。同时,为了让城里人放心,见到李旭单人独骑前来会面,这个手握重兵的突厥可汗立刻命麾下的侍卫向远处退开去。
所有人都听命退开,包括脸上掩着一片淡蓝色面纱的陶阔脱丝。旭子从身影上可以清楚地分辩出面纱后的人就是当日那个曾经与自己相伴在草原上,把笑声撒遍月牙湖畔各个角落的陶阔脱丝。几年不见,她的身材比原来又高了些,也更显妖娆。如果说在旭子眼里当年的陶阔脱丝就是一串略带青涩的鸽子花,现在的她就如同一树盛开的山杜鹃,换了一种风格,但同样美丽得令头顶的日光刹那间失去颜色。
甘罗也发现了自己的女主人,欢快地向前跑了几步,猛然又停住,回过头来眼巴巴地征询男主人的意见。“去吧”对着甘罗渴望的眼神,旭子笑着说道。然后,他看见一道白亮的闪电跨过黑色的旷野,牵引着自己的视线跑到陶阔脱丝脚下。
“甘罗!”陶阔脱丝跳下马,像当年一样热烈地和白狼拥抱。在与对方接触的一瞬间,她的纱巾被风吹落,露出一张洁净,充满喜悦和兴奋的脸。
“坏了,连话都没说就被人家将狼骗走了。这小子,一点定力都没有!”把城外一切看在眼里的罗士信气得直砸城墙,“早知道对方使美人计,咱们就不该让仲坚出来。要是阿史那臭骨头现在把马头一拨……”
“仲坚兄刚好在背后射他。一百步内,你看见谁逃过脱仲坚兄的雕翎了么?”独孤林对李旭远比罗士信等人有信心,微笑着说道。“你看,仲坚兄的弓囊和箭袋的角度,和他平时携带的位置绝对不一样!”
心已经悬到嗓子眼儿的众人手打凉棚看去,果然发现旭子的弓和箭都摆在马鞍后一个极其容是拿到手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