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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某鲁莽了,大夫莫怪。子明,待会儿取两吊钱,赔了大夫的衣裳!”李密很快从失态中清醒,讪讪地笑了笑,道歉。
“衣裳倒是小事。你伤若好得慢,这些豪杰们又要怪我混饭吃!”赛扁鹊用手抚了抚衣裳上的褶皱,冷笑着回答。
“是弟兄们鲁莽,李某代大伙一道赔罪!”李密于床榻上再度拱手,“请大夫明言,我的伤到底有多严重。怎么我觉得一条腿没有力气,脸上也痒得难受?”
“你的脸上全是擦伤,我给你敷了药,已经开始重新长肉了,再有半个月才能见风。将来可能会留一些疤,但男人么,脸上有些疤也无所谓。”赛扁鹊是个尽职的郎中,虽然恼恨李密等人无礼,还是好言安慰。“但左腿不大容易好,战马将腿骨压折了。今后可以骑马,但步行时也许得借助拐杖!”
“是么?”李密的脸被布包着,所以无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在下已经尽了全力。你吉人天象,才能有这个效果。如果换做旁人,也许永远醒不来了!”郎中点点头,回应。
“多谢。大夫先休息去吧。我不动便是了!”李密轻轻动了动头,吩咐。
目送着赛扁鹊出门,他眼里始终带着笑。“去他娘的吉人天相!”同时,一个悲愤的声音于他心头狂喊。他是相信自己有天命的,否则,无法解释为何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每次他都能化险为夷。
但这个天命让他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一张脸,一条腿,对于一个时刻在意在自己形象的人来说,这简直比杀了他还叫人难受。
“李仲坚!”片刻之后,李密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李仲坚在哪儿,他没有趁势攻上山来么?”
“李仲坚和张须陀于原武会师,但他们没有趁机东进。而是留在了原武。据细作探明,他们停留的原因是由于李仲坚新纳了一个妾,需要请人吃喜酒。据说他的妾室为张须陀大人的义女。”张亮再次上前,低下头汇报。
他自己也不相信这就是郡兵们没有趁势东进的缘由。无论张须陀还是李旭,都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莽夫。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了稍纵即逝的战机。
“李仲坚不是那种人!”与张亮想的一样,李密也不认为娶亲是郡兵们止步不前的原因所在。“子明,难道你也学会了捕风捉影了么?”
听了李密的指责,张亮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尴尬。多年来,他一直负责李家与江湖朋友的联络,还从来没让家主失望过。“咱们在原武的眼线靠不近军营,而徐茂功安插在李仲坚身边的眼线又恰好断了。所以,所以才导致线报这样含糊!”
“眼线断了,被发现了么?”李密吃了一惊,追问。
“没有被发现,但在两军交战的第二天,他就被姓李的派去跟那个来过山寨的潘占阳一道出了塞。具体什么任务,他自己也不清楚!”张亮想了想,回答。
“潘占阳,那个契丹人的管家?”李密皱着眉头,努力把几件事情联系到一处。以他的目光,当然看不到此刻塞外的风云变幻。因此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任何头绪,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
“茂功呢,他怎么说?”
“徐统领回山后便急着炼兵,趁着您昏睡,这厮居然要求各营裁撤老弱,把精锐都交出来统一整训。翟大当家不管他,大伙也拗他不过,所以正等着密公来主持公道!”房彦藻终于又得到一个说话机会,站在人群后,低声打小报告。
运河畔一战后,瓦岗军原班兵马气焰大涨。其他外来各营已经无力与之相抗。一旦徐茂功将各营精锐抽调出来打乱重组,很多人就要丧失手中的权力。所以,大伙日夜盼着李密醒来。只有李密的声望和心机,才能压制住徐茂功的强势。
但李密的表现却非常令众人失望。冲着房彦藻摇了摇头,他低声吩咐道:“传我的将令,在我卧病之时,军中大小事务全交给茂功。各营兵马去芜存精,由茂功重新整训。老弱一概发钱遣散,女人和孩子集中到老营安置!”
“可徐茂功那天也打了大败仗!虽然没损失人,却狼狈逃回,连战旗和辎重都丢弃了!”众豪杰一听,立刻着了急,七嘴八舌地汇报。
当日另一路兵马也是完败,从这一点讲,徐茂功才能一点不在李密之上。况且他为人过于严苛,在大伙眼里根本不是个称职的军师。
“这就是茂功高于你我之处。他不是战败,是不想咱们瓦岗军分崩离析!”李密在病榻上轻轻摇头,点破。
他不想让瓦岗军分崩离析!没人曾经预料到这个答案,刹那间,很多人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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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吴钩(12)
如果在李密所领兵马于运河畔惨败的同一天,负责牵制敌军的徐茂功却打了个大胜仗,或者是其完成任务后从容退回,毫发无损,外营诸统领还有与瓦岗军内营大着嗓门儿说话的勇气么?
如果内营将士以此为理由,要求李密将兵权交出,并且要求前来依附的外营兵马从此唯内营的马首是瞻,群豪们肯低头么?
如果双方因此僵持不下,甚至大打出手,最后结局是什么?
不必问,谁都知道最后的答案。
徐茂功以假装溃败的方式自辱,避免了内营诸将趁机逼宫。也同时避免了刚刚壮大起来的瓦岗军面临一次分裂。无论他最后求的是什么,这份心胸,外营众将无人能及。想到这儿,就连素来最看不起徐茂功的房彦藻都惭愧地低下了头,叹息道:“大伙平时都看不惯这姓徐的,谁料此人居然有如此胸怀!”
“当日咱们能平安脱身,也多亏了内营将士!”牛进达亦叹了一声,在旁边附和。密公原来做事的方法未必行得通,虽然他凭着过人的号召力,可动辄聚众数万。但无论是在黎阳城外,还是在运河岸边,他都被旭子打了个落花流水。
一方面,牛进达佩服自己当年的同伴实在英雄了得,另一方面,他心里也对李密的能力感到了一丝怀疑。此刻和他心思相同的不止是一个,吴黑闼、张亮以及王伯当三人眼中也流露出了同样的神色。特别是王伯当,他所部兵马与瓦岗军内营很早之前就开始合作,充分了解当年那支看似兵微将寡的瓦岗军和现在这支拥有数十万弟兄的瓦岗军之间的差别。“密公说得没错,咱们的确应该重新整军。徐统领已经暗中让了大伙一步,咱们理应知恩图报。”
“不光是知恩图报,这是公事,与私交无关!”躺在床上的李密用力摇头,眼神中痛苦中夹着绝决。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他的心胸被无形间拓宽了许多。“第一,大敌当前,咱们瓦岗军闹不得分裂。第二,咱们原来那种领兵方式,过于儿戏。内营三千人,就能稳住阵脚。咱们两万余,却被人像羊一样赶。这已经证明了茂功当初的主张没有错!”
“此番战败,皆因某大意轻敌之故!”李密顿了顿,又道,“所以,待伤好之后,某当亲往翟大当家处请罪,给枉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说道激动处,他双眼微红,一股清亮的泪水从眼角淌出,润湿了腮边的白布。
“密公切不可如此自责!”见李密说得坦诚,众将心里大为感动,连些许对其爱卖弄的不满都打消了,纷纷出言劝告。
“此番战败,大伙皆有过失,责任不该密公一个人来担!”房彦藻最善于把握李密的心思,抢先带头劝阻。
“是啊,大伙麾下的兵不堪用,实在怪不得密公!”王当仁、李公逸等也唯恐李密去职,山寨中缺了为自己说话的人,跟着表示愿意分担战败的责任。
紧跟着,张亮、孟让、杨德方、郑德韬也纷纷上前,力劝李密不要离任。李密向张亮做了个手势,要求对方将自己的上身抬起来,在背后塞了两个枕头。然后斜坐着,用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诸位兄弟的好意,某心领了。然治军之道,重在赏罚分明。如有功不赏,有过不罚,将来如何能服众?此番战败,让某深知自家才能不及。因此愿虚军师之位以待高贤。此意已决,大伙勿劝!”
众人见李密脸上的表情不似在作假,心中更是紧张。七嘴八舌地苦劝他不要自暴自弃,李密就是不听。房彦藻无奈,只好走到众人面前,大声说道:“密公想置我等于死地否?我等来聚瓦岗,全是因为密公。若密公辞军师之位,我等亦只好各自散了,免得将来求不得功名,反而成了刀下之鬼!”
“是啊,若是密公执意不再主事,我等也只好回家去了!”孟让等人跟着搀和。
“不可。我乃引咎辞职,让贤与人。与诸位无干,况且茂功才能的确远在我之上!”李密见大伙闹着要散伙,连连摆手。动作一大,他脸上的创伤又被抻动,直疼得呲牙咧嘴。
“密公何等话来?徐统领故意战败自污,就是不想与密公争军师之位。密公若是执意请辞,不但冷弟兄们心冷,亦枉费了徐统领一番好意!”牛进达在一旁看了半天,最后也加入了挽留行列。
“话虽如此,我等也不能让翟大当家难做!”李密却不过众人的盛情,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泽无莆不兴,莆无泽不长!密公莫非忘了当日卜者之语。况且翟大当家又不是没打过仗,岂会苛求这一时之成败?”王伯当接过话头,笑着开解。
这两句批语是著名的算命先生贾雄当日替翟让占卜前程时得出的结论。翟让的姓氏与泽相近,而李密的封爵为莆山公,所以贾雄从卦像上算出,翟让这辈子如果想成就功业,必须依仗李密。同样,李密如果想得偿心中所愿,也离不开翟让。
作为瓦岗军大当家得翟让之所以能非常信任地将兵权交给李密,除了敬畏对方的名气和那句李姓当代杨家的预言外,与这两句卦辞也不无干系。
“好一句泽无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