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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左骨都侯捋了捋灰白色的胡须道,“贤婿言之有理,我的孙子也要会读书懂智谋才对!”
“左骨都侯大人说得对。”
张骞说着就为左骨都侯斟满马奶酒,然后双手递了过去。
就在左骨都侯接过银碗的时候,他好像明白了,他们此次登门拜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纳玛!张骞!你们俩今天来找我,不单是为了喝酒吧?”
张骞不说话,望了望身边的纳玛。于是,她的身体往张骞身边靠了靠,很亲昵,很温顺地同阿爸说话了。
“冬天到了,我家的羊现在已经有了上千只,马群也扩大到了几百匹,现在余吾河畔聚集了太多的穹庐,大家挤在一起,消耗太快,用不了多久,这山就会变得光秃秃的。
所以女儿的意思是说,我们能不能将羊群赶到更远的地方去呢?”
“那你们想赶到哪里去呢?”
“我们想越过安侯河,到涿邪山北的匈奴河畔去,那儿的环境也是不错的。”
“那里距单于庭可是很远呀!”
“那又有什么呢?”
纳玛抚弄着胸前的头发开口说:“咱们匈奴人从来不都是逐水草而居的么,还会怕离群?”
左骨都侯迟疑的目光,如刀子般锐利,扫视着女儿纳玛,那意思很明白了,最要紧的就是她的丈夫,一个有着汉使身份的人,如果单于知道了,会怎么想呢?他才是重点看护对象!
纳玛知道父亲的担忧,正要说话时,却听见了帐外那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人不顾卫士的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左骨都侯的部将、心腹,他这次过来,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说在余吾河畔放牧的须卜氏和丘林氏,为了争夺草场又发生了争斗,双方都死了好几十个人,早有人飞马向报告单于去了。
此刻,左骨都侯听了心立即沉重了下去,须卜氏和丘林氏是匈奴最大的两个部族,他们之间动起了干戈,这对整个匈奴来说都是不幸的。
右骨都侯叹息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还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部将正要回话,被进来报告的亲卫打断了,说单于现在正传大人速去议事。
左骨都侯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就再也没有心绪去与女儿和女婿叙话,一心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而这消息却让张骞心头一亮,他觉得这个时候,说明机会来了。
左骨都侯上马后,一路骑行来到单于帐下,事实上,他并没有向单于提出张骞一家迁移的事情。
但在喧嚣的争吵声中,他却以“丞相”的身份再次表现了大度和忍让,他向单于提出,让他整个家族都迁到涿邪山北的匈奴河畔去。
他放弃了肥沃的土地,而是去做一个开拓者。
这个请求感动了伊稚斜,他不但允准了左骨都侯的请求,而且在其他人面前盛赞他的高风亮节。
这一天过去的很快,夜幕慢慢笼罩了草原,狼居胥山凝重的身影在单于庭的北方恰好组成天然的屏障。
余吾河水的声音穿过干燥的风,在各个穹庐间回荡,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苍狼的长鸣,平白间直接给草原平添了几分略显沉郁的恐怖。
张骞从穹庐中拿起昼夜相伴的汉节,紧紧地贴在胸前,心绪开始平静下来,但心中却慢慢的充斥了热血。
许久了,他都很久没有这样感受作为汉使的神圣感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长亭外古道边
他很明白,从这一刻起,他将恢复使节的身份,一旦成功,他便会结束这段屈辱而又美好的时光。
因此,当纳玛提出替他持汉节时,他笑着婉绝了:“谢谢夫人,我离开长安时,曾经向陛下承诺过,人在汉节在,这汉节只能由我自己来拿,所以……”
“纳玛明白了!这是属于你的荣耀与使命,我不能代劳。”纳玛吻了吻张骞的额头。
“时候不早了,夫君该起程了。”
“你的兄弟们呢?他们在哪?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发现了!”
“早随马队练习骑射走了。”
张骞深情地望着身边熟悉的一切,月色下的草原,刚刚灭了火的穹庐,还有那刚刚被赶出圈的牛羊。
纳玛怀孕才一两个月,所以肚子还没有鼓起,只好照顾得当,坐在马上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上马后,他对身后的纳玛道:“走喽!”
在这凝重的夜色之中,他看见了什么,他看到当年跟随他的队伍,再一次重新集结到了一起。
那些长长的马队变短了一大截,但马队还是有十几人,依旧一字儿排列在他的面前,而他宝贝的红鬃马就神骏站在队伍的前头。
看到这些兄弟,他此刻倒是百感交集,心中伤痛不已。
五六年间,有多少兄弟先后离去,或病死,或战死,或融合当地、溜走,而现在同他一起重登征途的不足二十人了。
而就是他们也都风华不再,失去万丈豪情,也有人同他一样娶了异乡的女子,但是他们的心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大汉,也没有被羊群和家庭所羁绊。
现在他们义无反顾地集结在汉节之下,他从心底便感谢他们,觉得有许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迅速地走到红鬃马旁,那马就昂首抬头,用宽大鼻翼亲昵地蹭他的脸颊,而他张开双手,重复当年的动作,轻轻地梳理战马的红鬃。
仿佛看见陛下,当年骑着它飞驰在上林苑的身影,又似乎看见长亭外古道边送别的场景,让人充满着追忆。
他知道,这手中的汉节,这身边的战马,是他滞留匈奴大半年来的全部精神支柱,他不肯简单的死去,为着就是有朝一日带着汉节回去。
“从今日起,又要辛苦你了。”张骞转过头去,深情地对着纳玛道。
这时候,堂邑父来到身旁,小声问道:“使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自己的安全不可忽视,否则我们对不起汉节,也难以完成使命,面对列祖列宗也抬不起头。”
“请使君放心,兄弟们带着必须全部安然的信任,上苍会保佑咱们的。”
这时候,他也十分感谢堂邑父,在五年多的漫长岁月里,是他陪伴自己,排解了自己的惆怅。
是他建议自己与纳玛成婚才得以使匈奴人放松了警惕,又是他在自己即将开始新的远征时,暗地召集了队伍,安排好一切之后,才有了今日的一线希望。
目光在前方聚焦,张骞朝着马队发出了低沉却是坚决的命令:“出发!”
……
十里外的穹庐中,
一支几百人的人马在外面聚集,这些,张骞却没有发现。
“他们真的想逃走?”
左骨部侯朝自己的小儿子塔尼问道,面露怀疑之色。
“阿爸想来也是早有预感,要不然为什么会聚集一支这么大的队伍呢?”塔尼撇撇嘴道。
“当初他们向我提起请求的时候,我便已经开始注意了,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看来这张骞一直没有想归顺我草原人的手下。
也罢,现在他都想跑了,我得出兵把他们抓回来才是!”左骨都侯抚须叹道。
塔尼今年刚好十六岁了,他现在对一切事都充满斗志,如今有个汉朝人想把她姐姐拐走,他自然不答应,即便张骞是他的姐夫。
他直接请命道:“阿爸,让儿子带兵去抓吧,姐姐居然跟他跑了,背叛了咱们,这也是不可原谅的!”
左骨都侯恨恨道:“塔尼,你的姐姐没有做错,你得记住,咱们草原人的女人,使命只有一个,那便是服从她的丈夫!
这肯定是张骞他自己的主意,看来半年前教训的还不够,哼!抓回来了,还得再训他一番!
身份再高的奴隶,归根到底,也只是一个奴隶而已!
你就跟着我去,你还得好好向你的哥哥们再学学才行。”
爽朗的空气中,开始出现呼啸的风,几百人的马队掠过黄沙,带起一阵尘土,慢慢消失在转角处。
张骞一行人很顺利,当然,是一种异常的顺利,他们居然不需要绕过哨兵,轻而易举地穿过去了。
这足以麻痹许多人,以为逃在有望,但张骞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危险了,他们可能逃不走了。
凭借敏锐的嗅觉,他下令加快了速度,争取早点离开匈奴人的辐射范围。
可惜的是,两个时辰后,当左骨都侯所领数百人马堵在他们前方时,他颓唐了。
原来,自己还是没能逃脱掉匈奴人的视线之中,从一开始,他就步入了一个误区,其实他的计划不够完美……
反抗,只会造成无谓的死亡,被抓但不投靠,还有一线生机,更何况,弟兄们还有自己,还带有妻子。
被人从马上拖下来,张骞还护着纳尼,不让她被摔伤。
这一幕,左骨都侯看到了,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但转瞬即逝,眼中重新充斥着冰冷。
“跪下!跪啊!吃里扒外的东西!”一个匈奴人的大当户一脸凶相地对着张骞怒喝道。
张骞对此置若罔闻,想让他给匈奴人下跪,除非他死!
只跪天地、父母、汉朝君王,这就张骞一直以来的底线,更别说他是汉朝的使节。
“好啊,原来还是个硬骨头!让你逞能!让你逞!”
伴有一声声叫骂,那大当户提起马鞭便往张骞背上打去。
啪!啪!啪!
张骞痛地双眼瞪大,变红,可他依旧没叫喊一句,只是喘着粗气。
身后的堂邑父一众人目中喷火,但他们被匈奴人用刀驾着脖子,只有泪水无声的流淌。
纳玛心疼无比,痛哭着往左骨都侯跑去,哽咽道:“阿爸,都是女儿的错,放了他吧!放了他吧……”
左骨都侯目光微缩,一声不吭。
“住手,别羞辱使君了,你们这群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