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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琪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用力去抓,触手的是顾氏身上的丝滑衣料。
林琪恍然回神,发现那不过是她的幻觉,可同时她的脑子也是一阵发懵。
这艘船上装着林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太婆过世前把自己的嫁妆和林家的所有田庄和商铺都留给了她,那些契书都在这里,如果船没有了,那这些东西呢?
林琪的手指颤颤发抖,一时间她呼吸都停滞了。
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在水里,是船被毁了吗?
她想起那些水匪,会是他们干的吗?
林琪的脑子快速转动,这里已经离江宁府很近了,夜里河上过往的船只虽然少些,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水匪们要想毁船,就不能放会招来河岸两边住户和河上船只注意的火,那么就只能是沉船了。
林琪的背心一阵阵发冷,吸汗的里衣贴在背脊上,又凉又湿,但她此时已顾不得这些,她的眼前浮起一张张惨白浮肿的脸和顾氏身披嫁衣却没有一丝喜气的模样。
这船上大多数的护卫都是会水的,女人里却只有丹霞和卷翠会一点,如果船沉了,她们这些人十有八九会如她脑海里的图像一样,全部都把命留在这里。
再有,船上还有好多翁翁和阿爹收集多年的古字画,太婆也给她留了不少古籍孤本,几匣子地契房契,这些东西可是一沾水就废了的,那些古玩玉器珠宝首饰倒是不会有事,可这些水匪又怎么会留给他们。
没有了这些东西,就算被救,她们以后的日子生计该怎么办?
林琪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阿娘的再嫁就是因为这个?
林琪张着嘴,喉咙里有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
顾氏察觉女儿身躯连连颤抖,连忙安抚的摩挲她的背脊:“珍珍,吸气。”
林琪转了转眼眸,直直的看着顾氏,心好似潮汐一波波荡起浪潮。
顾氏急得不行,声都抖了起来。
林琪猛地吸了口气,带着水汽的空气冲进胸腔,激得林琪连连呛咳。
顾氏忙帮她顺气。
林琪气息稍定,摇着头推开顾氏,阿爹和哥哥走了,太婆也走了,她只有阿娘,她不允许有人把阿娘带走,她要保护阿娘,也要保护那些为了她和阿娘舍了命的其他人。
林琪迈着小短腿往舱门口冲。
顾氏急道:“外面全是水匪,你要去哪?”
林琪充耳不闻,黄嬷嬷伸手要拦,林琪睁大眼睛,沉声道:“让开,我要去看看。”
黄嬷嬷从没听过林琪这么严肃,不禁一怔。
林琪一把抓过她手里的火折子,又顺手提了门边的水晶灯,道:“嬷嬷,你和卷翠芸心护着阿娘,我一会儿就回。”
黄嬷嬷还没回过神来,林琪已转身道:“丹霞和雪姣跟我来,”她看向王正琨的藏身处道:“正琨哥哥也来。”
丹霞雪姣看看林琪又看顾氏。
顾氏怔愣的看仿佛一下子长大了,变得镇定沉稳的林琪。
林琪见众人没有动,皱起眉头。
林琪只继承了顾氏吹弹可破的肌肤和那一弯秀气的眉毛,其余都与出身博陵的崔氏极为肖似,尤其是那一汪迷离妩媚的桃花眼和不高兴时就会皱起来的挺翘鼻子。
微弱的火光映着她沉着脸,猛的一看,竟与积威深重的老夫人崔氏有了六七成相似,众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垂下眼帘,丹霞雪姣更是三步并做两步跨到她跟前,背脊挺直,下巴微敛,神情里全是下意识的恭谨。
顾氏屏住呼吸,盯着林琪看,不明白女儿这是怎么了。
顾氏想开口,又有些发憷,她转向黄嬷嬷,想让她说点什么,拦下女儿。
可黄嬷嬷却在发愣,似乎也被女儿镇住了。
转眼间,林琪已转过屏风,拉开门闩,看到王来柱,她郑重的拱了拱手,道:“王大叔,阿娘这里就拜托你了,莫要让贼人惊着阿娘,”说完也不等王来柱反应,带着丹霞雪姣和还有闷不吭声的王正琨一溜烟冲到甲板尽头的拐道,直接往着底部货仓奔去。
王来柱摸摸脑袋,二丈摸不着头脑。
黄嬷嬷从震惊中回过神,从屏风后跑出来,看到还有点搞不清状况的王来柱,她狠瞪一眼,压低嗓门怒斥道:“你怎么不拦着点!”
王来柱很冤枉,自打他娶了黄嬷嬷那天起,他就一切听从媳妇的指挥,刚才他的确想拦,只是看到了儿子。
儿子是跟着她一块进去保护太太姑娘的,既然儿子跟着出来,那想必就是经过太太和她允许的,他要是拦了,因此误了事那可怎么办。
黄默默见他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索性也不理,只是问,“姑娘去哪了?”
王来柱指着一旁,“看方向,应该是去船舱底下了。”
黄嬷嬷听了放了一半的心,船舱底下是货仓,水匪只有彻底攻陷了整艘船才能下到那里,或许那里比这里还安全些。
她合上门,回去禀告顾氏让她安心。(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五章 遇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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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博宁带着几个护卫迎了过去,很快就有成队的护卫从大船上疾奔过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亮的火把顿时将周围的水域照得雪亮。
火光中,顾博文宁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雪姣见他这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三舅老爷笑了,是不是代表着危险已经解除了?
雪姣推开门,无视船工惊慌的喊叫,大步跑了出去。
既然没有了危险,那她得赶紧把姑娘叫上来,货舱里全是水,受了寒落了病根可就不好了。
雪姣一路往前冲,余光瞧见正往大船上走的顾博宁。
雪姣下意识的转头,脚下虽然没停,但她的脖子已随着他走动的方向,落在了立在大船搭板不远处的少年身上。
少年身挺似竹,面如冠玉,一身暗青色的对襟长衫看似无奇,火光过时却又隐现道道银色的暗纹。
寻常人或许不识货,但雪姣是伺候林琪的,林琪箱笼里的好料子数不胜数。
贵重的缂丝,漂亮的彩锦还有轻薄的罗纱,在别人那里是个稀罕,可在林琪房里,那就是寻常的布料。
雪姣的眼界就是这么被锤炼出来,少年那件衣服,她只瞄一眼就认出那是蜀锦中的极品,如意玄锦。
是只给皇亲国戚享用的贡品。
雪姣咂了下舌。
少年似乎察觉到雪姣的目光,他微微侧头,寒冷如冰的目光淡淡扫过。
雪姣背心顿时一凉,再不敢看,好在通往后仓的楼梯就在眼前,她一弯腰,一缩脖,在脚软之前哧溜下钻了进去。
少年只扫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向顾博宁,雪姣拍着胸脯,庆幸自己溜得快,然后淌着水,一摇一摆的走进货舱,大声的道:“姑娘,没事了,我们得救了。”
林琪坐在翻倒在地的箱子上,问:“打赢了?”
雪姣摇摇头,她这会儿正盯着林琪胸襟上的血迹,嘴唇颤颤,抖着声音道:“姑娘你这是伤着哪儿了?”
林琪低头看看被喷溅上的血迹,不在意的摇摇头,“不是我的。”
雪姣见林琪脸色正常,不像失血受伤了,提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重新欢悦的道:“是有船经过,那些水匪打不过,都跑了。”
丹霞从水里淌过来,想要抱林琪出去。
林琪看着丹霞单薄的身子板,摇摇头,从箱子上往下爬,刚要跳下,王正琨一把抱住她。
林琪一晃赶紧抓住他肩膀,不满的拿眼瞪他。
王正琨只比林琪大三岁,小时候都是跟着林珵林琪一起长大的,对于林琪的小脾气,他只是报以呵呵一笑,“我抱到拐道上,离了水就放你自己走。”
林琪想想,又看看快要没到雪姣腰上的水面,勉为其难的抱住他的脖子。
王正琨双臂一用力,稳稳抱起林琪,绕过来时的路,往地势高的那边走。
丹霞提起挂在墙上的水晶灯,和雪姣紧随其后。
货仓的过道不长,几人很快踏上甲板,周围弥漫着隐隐的腥气。
此时已经有人处理过现场,受伤或者死去的人都已经带了下去,平滑的甲板上只能看到一道道,一滩滩的血迹而已。
可就是这样,雪姣还是担心林琪被吓到,想要捂着她的眼睛,带她过去。
林琪死人都见过了,哪还怕这些,侧头躲过她的手,皱着眉头,打量四周。
甲板上到处都是举着火把的护卫,远处大船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跟一个同样高挑的少年边走边说着什么。
林琪眯了眯眼,认出那个高大的男人是自己的三舅舅顾博宁,而那少年因为背对光线,又被顾博文挡了半边,反而看不清楚容貌,她只觉得少年的站姿如一颗挺拔的香樟树。
就像她在福州院子里的那颗,初夏时,每逢天气晴朗的夜晚,她就在树下面摆满吃食,诱惑被圈在书房里苦读的哥哥来陪她戏耍,每每那时都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想起兄妹俩的愉快时光,林琪眼眶就酸胀不已。
顾博宁侧过来,似乎在说什么,林琪看着三舅舅,忽然闪现的画面让她心惊。
画面中,她被人强行塞进一个狭窄的车厢里,三舅一瘸一拐的赶到跟前,趁着周围人不注意,塞给自己一叠交子,然后他嘴角翕翕,眼眶发红的看着自己。
林琪心里一个激灵,三舅自小习读诗书,又有举人功名,一言一行讲究文人的风雅,走起路来更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这样一个雅人怎么会瘸了?
林琪抿了抿唇,脸色微微发暗。
到底是什么顾忌,让他有话不能说,就连给钱都只能偷偷摸摸的?
林琪垂着眼陷入思索。
雪姣的注意力都在林琪被水打湿的衣服上,甲板上风大,她担心林琪惹了风寒,忙护着她,丹霞也跟着柔声劝林琪赶紧回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