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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霁雯听罢险些笑了出来。
这丫头的脾气……正对她的胃口!
没有点儿脾气和原则,怎么做大丫鬟?
冯霁雯一挥手,十分干脆地道:“你说的我都答应了,今天就从抱厦里搬过来吧——”
小醒去抱厦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有些不能回神。
姑娘上回对她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远的她都记不清楚了……
小醒忽然有些想哭,但又立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自忍住了。
没准儿又是一时兴起罢了,她才不信她会真的改好了呢!
……
冯霁雯接手了之前由桂嬷嬷管着的几本账册之后,草草一看,便发现了许多纰漏。
书房里的笔墨等物,她去静云庵的前一个月,据桂嬷嬷所记,竟然就花销了五十两银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原来半月不进一回书房的冯霁雯有多刻苦呢!
制衣等除去府中每个季度从中馈里拨出银子置办的外,冯霁雯从自己的月例里就另花了四十两。
穿的过来吗?
最大的一项支出要数胭脂水粉,一个月竟然花去了足足三百两。
脸虽然大了点儿,但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纵然是浣丽阁的胭脂水粉,却也没这么贵的啊!姑娘虽然爱打扮,但也不能耗费的这么快吧?”西施听冯霁雯念着,被狠吓了一大跳,脸色都气红了。
又想到在桂嬷嬷原先住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几根金钗和飘花镯子,还有几个价钱不菲的摆件儿,都是之前姑娘房里丢失的,更是恼的咬牙切齿。
这还是留在房里的,偷偷拿出府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若非是桂嬷嬷已经死了,西施怕是要找上门儿找她理论开撕去了。
一旁的小醒听了却没有吱声。
她之前便是跟冯霁雯说过桂嬷嬷不能重用的,可冯霁雯偏不放在心上。
“照这么算,我每个月的月例都不够使吧?”冯霁雯看着那一笔笔触目惊心的开销,也觉得颇为肉疼。
小醒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姑娘竟不知道自己的月例向来是不定数儿的吗,每个月放在棠院里的银子多是下人的月钱和日用,姑娘若是不够用,只管去管家那儿支,这是老太爷的意思。”
反正就这么一个孙女儿,紧着她败就是了。
冯霁雯这回是真的讶异了。
放眼满京城,怕都找不出第二个冯老爷子这么无度溺爱孙女的祖父了吧?
只怕正是这种溺爱,才让冯霁雯养就了那样的性子吧。
可除此之外,冯英廉却又不知该如何弥补内心的缺憾。
冯霁雯叹了口气,合上了账本儿,道:“从今日开始,帐目我自己来理。小醒,我不在的这两个月,除了下人的月钱之外,院子里还有其它的开支吗?”
小醒起初见她翻账本儿就已经够吃惊了,眼下听她说自己管账,还问她开支,更是大跌眼镜。
却还是立即答道:“棠院里就姑娘一个主子,姑娘不在,日用的一些洒扫和养花的东西等都是从管家那领来的,并无其它开支。”
冯霁雯点了头,往门外看了一眼,道:“天都要黑了,去前院看看祖父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便吩咐厨房一声儿,晚饭我想同祖父一起用。”
身边就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老爷子,她想多亲近亲近。
小醒应下,便去门外吩咐二等丫鬟去了。看了眼天色,又让人开始掌了灯。
“姑娘看账本儿看累了罢?奴婢给您捏捏肩。”西施走到椅后,笑着给冯霁雯按肩。
冯霁雯眯了眯眼睛歇了会儿,任由她按着。
“对了,太妃送我的那个匣子呢?可给我拿回房里来了?”冯霁雯忽然想到了它。
西施点头:“就在姑娘房里呢,姑娘现在要看吗?”
“取过来吧。”
西施应下,转身去了冯霁雯的卧房内,将那放在梳妆台上的朱漆匣子抱了出去。
冯霁雯接过放在肘边的黄花梨小圆桌上,迫不及待地将匣子打开了来。
瞧见里头的东西之后,不由越发好奇了。
“这都是什么呀?”西施满眼新奇地看着那几只瓶瓶罐罐。
匣子里塞了湖蓝色的软棉布,里头放着两只细颈儿的青花瓷瓶,还有一个圆而扁的朱砂点梅小瓷罐。
冯霁雯先是拿起了一只青花瓷瓶,只见上头贴着一道细细的红笺,写着一排小字——睡前涂于面、手,可玉容美白。
将那绑着红布条的小木塞拔出,往手心里倒了些,竟是浅粉色的半透明液体,冯霁雯放到鼻间嗅了一嗅,只觉得是某种不知名的花香气。
况太妃最大的爱好就是折腾美容养颜的各种方子,加之有玉嬷嬷这个医女在一旁做得力帮手,这么些年可谓是战功赫赫,据说她有一间屋子,便是专门儿用来研制这些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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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庶弟被揍了
可太妃为什么要送她这个。
是觉得她太黑了吗?
冯霁雯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来的时候是有几颗痘痘,但在静云庵里每日早睡早起,又顿顿吃素,早就消下去了。
但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既然已经收下了,那便试试看吧。
冯霁雯又拿起了另一只瓷瓶来,亦写了行小字:沐浴时取两滴溶于水,可紧肤。
这个倒是很适用。
在减肥的情况下,很容易因消瘦而出现皮肤松弛和橘皮组织现象,她本还想着能不能找些橄榄油呢,若这个真有用的话,可省事多了。
冯霁雯高兴地将东西放下,最后取出了那只小罐子来看。
上头只写着俩字儿,赫然是——
“姑娘,这个又是什么用处?”
冯霁雯石化了一刻,迎上西施单纯的目光,道:“也是涂抹的东西……”
紧接着,也不给西施再细问的机会,飞快地将东西丢回了匣子里,一只拿起一只瓷瓶,与西施交待道:“这一瓶涂脸的放到梳妆台,这一瓶泡澡用的拿在耳房里去,小心些不要打了啊。”
“是,奴婢知道了。”西施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应下去了。
冯霁雯将盛放着那罐东西的匣子“啪”的一声合上,抱在怀中,往四处看了看,实在不知道放哪儿合适,最后灵机一动,起身去了书房,踩着凳子将东西搁在了最上层的书架上。
太妃也太能开玩笑了,竟然让她丰/胸!
要知道,她这具身体可才十五岁啊,还没发育好呢!
虽说做人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可这未免也太早了吧?
……
次日早,冯霁雯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跟西施道:“快去给我打水净脸,我要给祖父请安。”
西施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道:“老太爷这会子已经上早朝去了,您是不必日日请安的,时辰还早,姑娘要不要再睡会儿?”
“这样啊……不睡了。”
冯霁雯坐起身来,发了会儿臆症,才起床穿衣,准备去运动。
从在静云庵开始,她就有着晨跑晨练的习惯,减肥之余还能让自己有个好的精神面貌。
在静云庵时她是绕着禅院和池塘整圈儿的跑,十分畅快,英廉府比静云庵宽敞些,她本觉得施展的空间更大了些,打算日日绕着院子跑上两圈。但西施却对此郑重地提出了反对,她认为在静云庵里没什么人,跑便跑了,可英廉府不一样,虽然也没几个主子,但仆人还是不少的,让人撞见了,怕是会觉得姑娘‘行为有异’。
作为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应该是静若处子的,而不是一大清早便挥汗如雨,穿梭在府中各个角落。
简而言之便是:晨跑虽好,还需避人耳目。
对于古人这些想法,冯霁雯深感无奈,但入乡随俗,她也不想展现的太特立独行,于是便和西施有商有量地制定了一个不那么引人注意的晨跑路线,好尽量避开清晨洒扫的下人。
冯霁雯换了一身较为简便的衣裙,将头发扎了马尾用丝带盘在头顶,在院中压了压腿,做了会儿热身运动,便沿着路线出发了。
小醒望着她跑出门外,方一脸怪异地向西施问道:“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晨跑,说是能变瘦。”
小醒皱皱眉,低声嘀咕了句:“也不知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奇怪说法……”
但瞧着,确实比两月前瘦了一圈儿。
之前的衣裳穿起来都有些空荡荡的了。
想到此处,小醒便说道:“眼看要入冬了,该给姑娘置办冬天的衣物了,回头你去北锣鼓巷里找冯婆子,让她这两日得空上府上来一趟吧。”
西施点头记了下来。
冯霁雯沿着后罩房跑去了后花园。
约两个刻钟过去,便已经大汗淋漓。
这具身体体质极差,起初在静云庵的时候,跑上半盏茶的功夫便喘不过气了,次日两条腿酸疼的甚至不能走路,经过这整整两个月的锻炼,才算是逐渐适应了各种运动。
但体重摆在这里,跑起来膝盖压力大,隔断时间还是要用快走的方式歇一歇。
冯霁雯拿帕子抹了把脸,觉得差不多了,便打算沿路返回。
路过花园西北一角的小径之时,却见右手边一片桂花树林中,隐隐有一道宝蓝色的身影。
冯霁雯又往前跑了几步,便将林中的情形尽收了眼底。
竟是一个男童在练习射箭。
蒲草编成的简陋箭靶被绑在一棵桂树树干上,很明显是临时设在那里的。
“咻!”
男童向后曲起的手臂忽然一松,搭在弦上的箭便飞了出去。
冯霁雯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那支竹箭。
岂料不仅没能射中靶心,就连靶子的边缘都没能碰着——
冯霁雯下意识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