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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不是教过你收人礼物之时,若非紧要,不可当着对方的面立即打开吗?”况太妃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不满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沉得住气?”
呃,这跟沉不沉得住气,真的有必然的联系吗?
我觉得自己还挺能沉得住气的啊。
冯霁雯在心底接了一句,面上却一脸惭愧地受教下来。
“阳奉阴违。”眼光毒辣的况太妃冷冷瞥了她一眼。
冯霁雯也不辩解,反而道:“您长得好看您说了算。”
一旁的玉嬷嬷实在忍不住笑出了一声来,况太妃却仍然板着张脸,但眼底却也不如两月前对待冯霁雯时那般嫌恶冰冷。
“回去准备准备吧。”将匣子给了冯霁雯,况太妃便开始赶人了。
冯霁雯却道:“几个丫鬟在收拾了,我再陪太妃待会儿,说说话吧。”
“我同你有什么好说的?”况太妃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再继续赶人。
临近中午的时候,冯霁雯房中一大早被派去大门外等着的二等丫鬟小羽过来了。
“姑娘,老太爷到了!”小丫头满面喜意地说道。
“怎会这么快?”玉嬷嬷显得很意外。
况太妃看了她一眼,她方才意识到自己失了言。
但按理来说,早上入城,进宫面圣之后才能回府,这次英廉是被外派出去巡视陕甘驻军事宜的,好像还跟当地**暴乱有些牵连,事关重大,想必需要详禀的事宜定然不少,怎么能那么快就过来接人了?
冯霁雯也很意外。
“英廉大人既然来了,便不好让他久等,你且随我出去吧。”况太妃对冯霁雯说道,已站起了身来整理仪容,一面又对西施和小羽说道:“回去将你们姑娘的东西收拾好了,直接送到马车上去,动作快一点。”
英廉也算外男,是不方便直接进静云庵的。
冯霁雯明白这一点,便跟在况太妃身后走了出去,怀中抱着那只朱漆匣子,心底很是忐忑。
在静云庵前,她果然见到了冯家的这位老太爷,也就是她日后的祖父,冯英廉。
这个老人与她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
他穿着一身朴素的深褐色棉袍,五官偏向和蔼,却又不失久经官场的威严之气,身形高而瘦,如今不过五十出头,脑后的辫子已掺了几缕银白。
他负手站在一辆蓝呢子车围,景泰蓝圆顶儿包头的马车前,见一行人走了出去,忙地走上了前去,先同况太妃施了一礼,又道了句:“有劳况太妃这些日子费心代为照看这顽劣的丫头了,冯某心里不胜感激。”
“英廉大人不必言谢。”纵然是对待当朝二品大员,况太妃仍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神色,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同况太妃寒暄之后,英廉这才看向自己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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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熟悉环境
“月牙儿。”他叹了口气,喊道。
“祖父。”冯霁雯也叹了口气,喊道。
这纯属为了掩饰紧张。
英廉到底也没有说什么,见几名丫鬟拿了东西出来,小厮冯九儿上前帮忙放进了马车里,便示意冯霁雯跟况太妃道别。
冯霁雯上前作礼,轻声道:“太妃,我回去了。”
况太妃看着她微一点头。
“我会回来看您的,到时可不许嫌我烦。”
况太妃不置可否地道:“哪儿来这么多话,快些走吧。”
冯霁雯点点头,又跟她施了一礼。
转身之际,忽听得况太妃在背后说道:“回去之后只做自己该的,不必过多理会旁人的看法。”
冯霁雯眼眶有些发酸。
太妃之所以将她留在静云庵这么久,会不会是为了让她避过流言最为汹涌的那段时间?
“霁雯知道了。”
“上车吧。”
冯霁雯上了马车之后,英廉方又与况太妃说了几句话,大约是问了些有关桂嬷嬷貂蝉之事,末了又是一阵道谢。
约是半盏茶的功夫过去,英廉方坐进了马车里。
望着缓缓行远的马车,玉嬷嬷开口叹道:“本是跟厨房交待了晌午太妃跟冯小姐一同用午饭的……说起来,太妃这些年,还未曾让人陪着吃过一顿饭呢。”
“也该回去了。”
“看得出来,这孩子很舍不得您。”
“进去吧——”
玉嬷嬷应下,扶着况太妃回了庵内。
将两扇木门缓缓合上。
马车里只有英廉和冯霁雯祖孙二人,西施和几个二等丫鬟被授意坐在了后面装放行李的青布马车里。
英廉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冯霁雯也不敢贸然开口。
先前听西施说,英廉是很疼爱他这个孙女的,一直以来都是要什么给什么,当成了掌上明珠一般爱护。
眼下这般,应当是真的生气了吧?
回去之后会不会罚自己一顿?
现如今一想到罚这个字,冯霁雯已经要头皮发麻了。
“瘦了这么些,这两个月没能吃好吧?”英廉终于开口,问罢叹了一口气。
“瘦些好,之前太胖了。”冯霁雯有意缓和气氛,便笑了笑。
英廉却是道:“乞巧节上的事情,祖父都已经听说了,你也不必强颜欢笑了。”
强颜欢笑?
她真的没有啊。
“你年纪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你祖母她走的也早……家里连个能照看你的人都没有,我又公务缠身,能顾及到的地方极少,是家中对你疏于管教,更是祖父对不住你。”英廉面上浮现了一抹愧疚,道:“这件事情,祖父不怪你。但日后要切记,万不可再拿自己的名声和安危来胡闹了。”
冯霁雯没料到英廉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
便配合地道:“孙女记住了,孙女日后定不会再让祖父操心了。”
英廉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你这孩子自幼便是个固执的性子,别人的话从来听不进去。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祖父便就依你吧……只是日后是好是坏,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冯霁雯听的半知半解,但大概就是……我算是拿你没办法了,你自己造的孽,日后只能靠自己收拾,祖父也帮不了你太多了?
虽然真还不是她造的孽,可既然她顶了原主的身份,自然而然就要对这个身份负责任。
告白被拒跳护城河的这个黑锅,也只能一背到底了。
“祖父放心,我一定会痛改前非,不再做给冯家丢脸的糊涂事了。”
英廉听罢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一种冯霁雯看不懂的情绪。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兼以英廉时不时的叹气声。
这可真是一个爱叹气的老爷子啊……
……
冯霁雯回到英廉府的时候,已有下人备好了午饭。
英廉却没有陪着她吃,他初回京,也有着一大堆不能耽搁的公务要忙着处理,将冯霁雯送到家,上下安排了一番,便换了衣裳赶去内务府了。
此刻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饭厅里的冯霁雯,还有些不能回神。
这与她想象中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纵然早知道这家人口凋零,可她在外头住了两个月,回家的时候,竟连一个迎接她的人都没有。
想到方才下马车的时候,那只有秋风掠过的空荡门庭,冯霁雯难以释怀。
望着一大桌子菜,和前后左右空荡荡的座位,她屏退了守在一旁的两个丫鬟,只留了西施一个人。
为什么没人出来迎接她,这种自取其辱的话她实在问不出来,只能迂回地问道:“不是说府里有个姨娘和庶弟吗?他们今日不在家?”
“在的,奴婢方才还在前院见小少爷了呢。”
冯霁雯茫然了,“那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吃饭?”
“芜姨娘只是个妾室,是没有资格陪姑娘您吃饭的……至于小少爷,因为您向来不喜欢他,除了逢年过节,您从不许他来正厅用饭。”
“这样啊……”冯霁雯这才算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中,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西施不愿她在这上头多想,便错开了话题道:“桌上这些菜都是姑娘之前最爱吃的,想必是老太爷着意吩咐厨房给您烧的——姑娘快趁热吃吧,府里其它的事儿,奴婢回头再跟您慢慢讲。”
来回这么一折腾,冯霁雯确实饿了。
定睛往桌上一瞧,只见有清蒸鸡、红烧猪蹄儿、东坡肉、鹌鹑汤……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小动物’。
她来到这里这些日子,一直呆在青云庵里,还不曾吃过一口肉。
眼下见着,却并不是太有胃口。
但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原主这一身肉,纯粹是吃出来的。
挑着两道素菜吃了些,又喝了碗还算清淡的鹌鹑汤,约有了七八分饱意,冯霁雯便搁下了碗箸。
连着吃了这么多日的素,忽然之间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怕是对胃口不好。
纵然是要恢复到正常人的饮食,却还需一步步的来。
饭后,西施便去了厨房,交待了下去日后姑娘的饭菜少些油腻的荤菜,多出几样儿新鲜的素菜,只道冯霁雯是在静云庵里陪着况太妃吃素,吃出了味道来,改了胃口。
……
冯霁雯所住的棠院是府中内院里位置最好的独院,坐北朝南,宽敞明亮。
西施领着她在院中四处逛了一圈,熟悉环境。
这座古色古香的院落东西北三面儿都有屋舍,冯霁雯作为主子,自是住在朝南的那一排,正中间这一大间是三小间打通而成,正对着门儿的是堂屋,屋内木质结构颇多,堂屋左右各自隔着一道垂着珠帘的镂空雕花高拱门,帘后还设了一道内门,因是白日里,此刻便敞开着。
隔着细碎的珠帘往里头瞧,不难发现左手边那间是女儿家的闺房,右手边却是一间明亮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