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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美,即是这令人惶惶不已的世间,亦不乏之——”
“可不是么。”
“……”
有人跟着合上两句,也有人没弄明白这位年轻人的用意。
二楼处,王杰夫人万般不解,此时定了神去看那戏台上的人,不由地微微皱了皱眉。
“老爷,您觉不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她边思索着边问王杰:“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似得。”
王杰早已注意到了台上的人。
他亦觉得十分眼熟。
且这种眼熟,令他心下有些怪异的动荡。
一旁的纪昀更是特地戴了那副西洋眼镜仔细瞧,待片刻后,不由奇得一瞪眼,喃喃着道:“这后生……不是那和系哪涣畔壬矗俊�
和幢煌V扒埃钪夹匏目馊椋完郎砦嘧陨俨涣送瞳|往来,故而对钱应明也存了些大致的印象。
虽记不清其姓名,但模样且是不会认错的。
王杰一听纪昀此言,脸色当即也是一变。
是了,他记起来了。
此人他确见过一面。却是去年陪同皇上乘龙舟巡视之时,有一位自称考场蒙冤的举人跳入护城河内,拦龙舟告御状——
那匆匆一见,他没看清对方面容,但其浑身上下的这种普通人少有的气场,给他留下了印象。
此后听说这钱姓的举人被和腥肓烁凶瞿涣拧�
可霁月园如今有重兵把守,所有人不得外出,他是如何跑到这戏楼来的?
竟敢抗旨不遵,私自出府!
且还有兴致听戏评戏。
能的他啊。
王杰立即竖眉站起身来。
“大胆反贼府眷,抗旨出府不说,竟还在此处大肆招摇,简直目无法纪!来人,将此人拿下,押送至衙门审讯!”
众人正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年轻人身上,四下倒算安静,眼下忽然听得王杰此言,皆大吃一惊。
“反贼……?”
“嚯!”
“那不是王杰王大人吗?”
“王杰大人也在……”
四下惊惑间,王杰身旁的两名带刀的随从已快步下了楼。
楼下大堂立即闪出了一条道儿来,都是既想看这热闹,又恐待会儿若是动起手来,可别伤了自己。
被认了出来的钱应明却并不显得惊慌。
他将手中的锣重重地摔在了脚下。
“诸位!”
他声音高昂,且寒意逼人:“我方才所指‘这惶惶世间’尚有陈世美此类小人,并非空谈。旁人我不识,可近在咫尺便有一人!”
这又是什么情况?
众人还未能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便见他倏然伸出手来直指二楼的方向——
他一字一顿,几近咬牙切齿地道:“王杰,王大人!”
什么?
“我所指便是素来以刚正不阿示人的王大人!”
钱应明紧紧盯着王杰的方向,字字犹如利刺。
对上他那双仿佛藏着滔天恨意的眼睛,王杰心底陡然一阵阵发紧。
他既愤怒又百倍震惊。
这钱举人究竟是何人?!
他不记得曾跟他有过任何过节!
“老爷,这……”王杰夫人也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慌了神。
“还不快将这疯言疯语之人押下去!”王杰厉声道。
那两名随从连忙加快脚步,奔上戏台。
“我是不是疯言疯语,王杰大人当心知肚明!我私自出府,是乃抗旨,你要押我去衙门审讯,我自会束手就擒——可是,王杰大人倘若问心无愧,可敢让我说下去吗?”
王杰闻言大怒。
这分明是在激他。
堂中已是哗然一片,说什么的都有。
更甚者,有不少看热闹心切的人在附和着钱应明,催他往下说。
见场面这般不受控制,王杰顾不得许多,再次下令:“立即将他押去衙门候审!”
“哈哈哈哈!”钱应明两条胳膊被制住,却仰面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王大人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便原形毕露!”
“放肆……!”竟然当众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简直是罪加一等!
眼见那两名护卫要将钱应明押下去,此际,却有一道阻拦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大人,俗话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您让他说完便是了!”同样是二楼雅座,有一位年轻人忽然站了起来,道:“孰是孰非,大家当面对质,倘若是有什么误会,更理应解释清楚——若真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押了下去,任凭我等胡思乱想,到时再传了出去,只怕要亵渎了王大人的官声!”
说话的人是那彦成。
作为钱应明的托儿,他的表演还算真实。
另外,他还约了一群京城里最不嫌事儿大的纨绔子弟一同前来听戏。
一时间,各种附和声无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王杰身上。
王杰这个人比较直。
一般直性子的人,很难经得起激将法的考验,更何况是三番两次、成群结队的来激他。
这根本是欺负老实人。
况且这种局面,面对如此之大的舆论压力,他不得不顺应众意。
“让他说完!”王杰怒道。
他倒要好好地看一看,此人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又到底是有何企图!
561 见得不光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高大的身形站得笔直。
“王大人,陕西韩城人士。九年前,以陕西头名状元入仕翰林院,皇上亲赐状元府。”他站在戏台之上,遥遥看着立在二楼围栏后同样在注视着他的王杰,语气中夹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次年,便迎娶前礼部尚书徐本之独女。自此后,屡屡升迁,如今不过四十岁出头,已官至内阁学士。”
他像是在介绍王杰的出身与经历。
“贫寒出身,十年苦读,一朝中得状元,迎娶重臣之女,深得皇上重用,又以清正刚直而为百姓所知——顺风顺水至今日这般风光无限,真是让人羡慕。”
他到底要说什么?
王杰已经要被磨没了耐心。
“但是。”钱应明终于转了话锋:“这些皆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在座之人,多少都听说过王杰这鱼跃龙门般的传奇经历。
也正因此,才更加受人敬重。
“我这里倒有一桩王大人的陈年旧事,然时日已久,恐怕连王大人自己都记不得了。”钱应明看着王杰,无声笑了笑,语气却愈发冰冷起来,“可我却不曾有一日敢贸然忘却。”
“那你倒是快说啊!”那彦成旁边的纨绔子弟急于看热闹,满面没个正经地嬉笑催促道。
“就是,绕什么弯子啊。”
“我看你分明就是刻意故弄玄虚。”王杰不知是出于不耐,还是在对上那双眼睛之时莫名而起的一抹闪躲之意,出声斥道:“你倒不如如实招来,究竟有何见不得人的企图!”
他已是怀疑到了霁月园身上,恐是钱应明受了指使,蓄意来此闹事。
可这种猜疑,他却是注定没有机会去证实了。
“见不得人的只怕是王大人罢!”
钱应明陡然提高了声音回驳。
他这一声极沉、又极高,直让在场之人都有着一瞬间的安静。
便是此刻,他诘问道:“我有一言欲问王大人——不知王大人可还记得同你十年贫贱的发妻钱氏吗!”
又是短暂的寂静。
王杰如何也未料到竟会听到此言。
他如何会知道……钱氏?
此事已多年未再有人提起,更不会有传入京城的可能,而他这般年纪轻轻,又是如何知晓的?
王杰夫人也是满面震惊。
“老爷……”她张口不知能说些什么。
“王大人进京之前,竟早有妻室吗?”
“这怎么可能……”
“竟是从未听说过啊……”
四下议论声嘈杂。
“王大人怎不答我?”钱应明定定地看着王杰,又几近一字一顿地再次问道:“还有那两个孩子——在王大人离乡之时,您的长子刚满十岁,终日守着王大人留下的残书破卷一笔一划地学字;而幼子不过刚在蹒跚学步,尚连一声‘爹爹’都叫不清晰!”
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究竟是何人?”
王杰强行定了定心神,却似乎并不否认:“你在此大肆宣扬本官的私事,所图为何?”
“看来王大人是承认我所言非虚。”钱应明寒霜般的眼神显得咄咄逼人:“那想必王大人也愿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自己只能同苦不可共甘,一日得志便抛妻弃子,为了锦绣前程而另娶他人,置妻儿生死于不顾……实则是与陈世美无异的无耻小人了!”
“住口!”他言辞激烈而无礼,惹得王杰勃然大怒。
“怎么,我哪一句说错了吗?”
“你根本不知当年之事真相,仅凭着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便对本官加以污蔑,可谓无知而放肆!”
“当年真相?”钱应明听罢似被激怒,脸上却又露出想放声大笑的神色,偏生牙关咬得死紧,如此之下,整张脸都变得有几分扭曲和狰狞。
“王大人说的真相,可是您进京之后便杳无音讯,直到次年才有您已高中留居京城为官的消息传回韩城?且还是自一位外乡商贾口中得知!彼时,陕西适逢洪涝,钱氏带着两名孩子不远千里上京寻夫,她一个体弱多病的妇道人家在途中不知承受多少艰辛险阻,又在逃难的灾民中受了怎样的委屈和欺侮!又或者您指得是钱氏病死在途中,两个孩子孤苦无依,沦落到要同野狗抢发了霉的吃食来充饥……如此种种,不知是不是您口中所谓的真相!”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年来王大人身居京城,过得却是锦衣玉食,富贵遮眼的逍遥日子!”
他字字竟犹如泣血一般,声音略有了几分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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