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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笑啊。
福康安又兀自冷笑了一声。
但一想到‘假成亲’三字,心跳不觉就莫名快了几拍,内心深处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涌动着,十分清晰有力,使他整个人都平静不下来。
可他们真成亲还是假成亲,同他究竟有什么干连?
管这等闲事,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
当日午后,冯霁雯前往了仪郡王府。
八阿哥立下军工,被封郡王,上门道贺者不在少数,府前停了不少车轿,正门外亦加派了家丁小厮守着,以便及时接待来客。
冯霁雯下了马车,瞧了一眼门内来往之人络绎不绝的情形,遂带着丫鬟走了东侧门入府。
上门的也有女眷,进出走得也皆是东侧门,冯霁雯跨过门槛之时,恰遇着了两位妇人带着丫鬟,结伴自府内行出。
因不相识,冯霁雯便只在双方目光交汇之时,略点了点下巴,聊当作是打招呼了,脚下并未作停留。
彼此擦肩而过,那两位妇人却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向了冯霁雯的背影。
“这不是霁月园那位和太太么?”其中一位压低了声音道,“我没看错罢?”
“可不是。”另一位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讲道:“说是喜好清净,不愿见客的,可这八阿哥才刚回京被封了郡王,就上赶着巴结八福晋来了——合着所谓的不肯见客,原是咱们身份够不上呢。”
二人正说着,忽有一道疏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这不过才刚开春儿而已,怎京城里就尽是苍蝇蚊虫了?嗡嗡地响,聒噪地让人心烦。”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是行来了一位着茄紫色旗服的妇人,一双略显凌厉的眼睛落在她们身上,带着不掩饰的厌恶之色。
心知是方才议论冯霁雯的话被人听了去,什么‘苍蝇蚊虫’也不过是来人的讽刺之言,两名妇人脸上一阵红白交加,却又不得不强笑着上前寒暄见礼。
可对方却只冷冷地横了她们一眼,只字未有回应理会,便径直带着丫鬟去了。
“不过是个吃白粮的闲散宗室罢了,顶着个奉恩福晋的名号,还真拿自己当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就是,也就名目上好听些,就她家那位国公爷,没准儿还比不得五部里的一个书办来得有用呢。”
“欸,说到这儿,你听说了没有,前些日子就是这位辅国公府上的小世子在马场不慎伤着了这郡王府上的小皇孙,似乎八侧福晋至今都没能消气儿,就等着八阿哥回京做主清算此事呢……”
“真的假的?”
“是有人在马场亲眼瞧见了的,这还有假?依我看,这奉恩福晋今日没准儿又是上门儿赔罪来了……”
“啧啧,这小皇孙是何等金贵,真若追究起来,辅国公府岂不是要倒大霉了?”
“可不是,瞧她那盛气凌人的模样,这可都祸到临头了……”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着。
这厢,奉恩福晋同之前几番前来一样,并未能直接见得八侧福晋,而是被请进了花厅之中。
虽知定是八侧福晋特地吩咐过了不愿见她,但却还是不肯死心地与厅内的丫鬟说道:“我且在此处等着,待八侧福晋何时有了空闲,烦请再去通禀一声儿。”
“今日上门来的太太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我家侧福晋哪里能得空一个个地见?依奴婢看,奉恩福晋还是改日再来罢。”许是得了八侧福晋的授意,丫鬟态度疏冷。
奉恩福晋自觉面上无光,强忍着未有表露出异样,心里却在想,八侧福晋王氏固然得宠,可这郡王府还是有着一位正福晋在的,这些上门的女眷,能有几位须得她来出面招呼?
可旋即想到方才那两名妇人的议论,以及遥遥所见得的那抹茜色身影,因而试探地问道:“说得正是,今日八侧福晋定是极忙的,就是不知方才来时见着的那位和太太,此时可是也在八侧福晋处?”
提到此处,那丫鬟的下巴就又仰得高了一些,语气中有几分得色地说道:“正是呢。和太太今日过来,是指明了来拜访我家侧福晋的,这会子正同侧福晋在园子里赏花儿呢。”
奉恩福晋闻言,眼中陡然一喜——冯霁雯果然守信,今日竟是专程登门拜访八侧福晋来了……
放心了下来的奉恩福晋一时也顾不上再去追究这丫鬟方才的无礼,忙地道:“既如此,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来拜见八侧福晋。”
……
八侧福晋王氏送走了冯霁雯之后,才又让人寻了永璇过来。
“和太太回去了?”永璇进得内间,屏退了伺候着的下人,与王氏问道。
王氏点头。
“皆按着八爷的嘱咐与和太太说了。只是……”她看着永璇,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问道:“妾身不明,八爷为何要这么做?”
“在云南,和谖矣芯让鳌!庇黎锲丛拥厮档溃骸翱銮抑桨蛔』穑钅锶粲氪耸挛薰厍野眨热艄嫱巡涣烁上担僭缫彩锹鞑蛔〉摹!
王氏听罢轻轻叹了口气。
“万岁爷的这些阿哥里,远的近的,就数八爷您生性淳直……可您这般,若叫额娘得知了去,也不知又会如何。”
永璇闻言笑了一声,道:“初识之时,你不就常道我里外上下没个皇子该有的气派,反倒是一身的书生意气吗?既如此,索性也就随性为之罢。只需多少留些分寸,不至于落个船倾人覆的下场便是了。”
王氏听了无奈一笑,只道:“您有分寸是好事。”
……
冯霁雯离了仪郡王府,坐在马车中,眼神不断地反复着。
她今日来此,本是一早去了静云庵,回城之时恰巧路过此处,想起之前曾答应奉恩福晋要来询问小皇孙的伤势,便顺路拜访王氏来了。
可却不料,竟是自王氏口中‘偶然’得知了一桩举足轻重之事。
509 求证
冯霁雯一路满怀心事地回到霁月园,刚跨过大门,便问:“大爷可回来了?”
仆人答了一句尚未回府,后又禀道:“半柱香前,奉恩辅国公府上的福晋前来拜访太太,此刻还在花厅等着。”
冯霁雯闻言只好先去了花厅。
奉恩福晋等得已是有些心急,见得冯霁雯过来,便立即从椅上起了身。
“和太太。”
冯霁雯一面示意她落座,一面丝毫不绕弯子地直言道:“我恰巧刚从仪郡王府回来,已是见罢了八侧福晋。本正打算差人往贵府给奉恩福晋传句话儿的,却不料福晋正巧过来了。”
奉恩福晋听罢略显郝然地一笑,道:“不瞒和太太,我亦是从仪郡王府过来的,只因在郡王府听闻了和太太登门的消息,这才等不及要过来霁月园等着太太回来。”
冯霁雯了然点头。
原来并非巧合。
“不知太太此行可打听到了小皇孙伤势如何?”奉恩福晋有些急切、又分外惴惴不安地询问道:“八侧福晋大致是什么态度?气可消了些?”
冯霁雯因另有心事在,故而便与之长话短说道:“今日我去时,还见得小皇孙在八侧福晋跟前活蹦乱跳着,想必是无碍的。我将来意与八侧福晋明说了,提及此事,倒也未见她如何生气,从中略劝说了几句,她也就松了口。到底两位小世子也是无意为之,只待何时奉恩福晋再上门一趟,当面将话说开了,也就无甚可追究的了。”
说句实在话,八侧福晋这般好说话也是她未曾料到的。
奉恩福晋听罢顿时大喜。
原本冯霁雯不肯松口帮忙,最多只答应跑上一趟,探一探八侧福晋的态度,她便也未敢抱有此事能够就此解决的想法,却不料,此时竟是等来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虽说孩子间打打闹闹,伤着碰着无可厚非,可对方是小皇孙,倘若八侧福晋不愿揭过此事,奉恩辅国公府必然是难辞其咎的。
而眼下八侧福晋松了口肯见她,却是不必再担心了!
“……多谢和太太!”
奉恩福晋起身朝着冯霁雯欠身一礼,感激道:“和太太这份援手之恩,我与国公就此记下了,倘若、倘若来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太太只管开口。”
说到后半句,许是觉得凭借和袷苯袢盏牡匚唬膂┎淮蠡嵊腥梅疃鞲ü锩Φ目赡埽且钥谄蛔跃蹙腿趿诵矶唷
但还是再三与冯霁雯道了谢。
却不料冯霁雯竟是说道:“眼下恰有一事,须得福晋帮忙。”
奉恩福晋愣了一愣,旋即才看着冯霁雯道:“和太太请说。”
……
天色已晚,霏微的暮光荡在昏暗的天地间,将恢弘的紫禁城笼罩在其中,显得朦胧又混沌。
一辆油壁马车候在太和门外,车夫与车内之人已是在此等了近一个时辰之久。
又有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最后一缕暮光也被吞噬殆尽,天地四合之下,宫门上高高悬着的华灯倒显得越发明亮耀眼起来。
同一刻,景仁宫。
“给太后瞧病?”听罢远簪所禀,嘉贵妃眯了眯眼睛,道:“她离开寿康宫之后,便出宫了么?”
“又顺路去了一趟应亭轩。”
“应亭轩……”嘉贵妃眼神略变了变,抬手示意远簪退下。
“她该不是知晓了什么风声不成?”嘉贵妃微拧着眉,与身侧守着的嬷嬷低声说道。
“可其往常入宫,也多是要去应亭轩与惇嫔叙旧的,且此番又是与奉恩辅国公府上的福晋一同特地带了大夫来给皇太后看病来了,明眼瞧着,倒也没什么异常的。”
嘉贵妃却道:“正因瞧不出什么异样来,才令人不安心。”
“娘娘最近想必是太累了——依老奴看,冯氏若果真得到了风声,可惇嫔对此事一无所知,是也不该找来应亭轩才对。娘娘若不放心,这几日不妨派人多盯着些。”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