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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衣裳的质量却是半点也没有怠慢。
冯霁雯试穿了一身,因旗服样式偏向宽松的缘故,故也还算合身,并未将自半月前量做衣裳后又瘦了不少的身形显露的太过明显。
但往镜中一瞧,那张脸却已不比往前的虚胖和婴儿肥,那只双下巴也不知在何时不见了踪影,虽然乍一看还是圆乎乎的,但已隐隐显现出了几分少女原本该有的娇俏来。
身体变得轻盈的同时,身心也随之愉悦,心情大好的冯霁雯去书房新拆了一令纸,持笔写了一首李白的将进酒,一气呵成后将笔搁下,拎起来在面前仔细瞧了瞧,满腔自恋地点了点头,暗赞自己这手瘦金体又进佳境。
她这厢正聚精会神地练着字,满心投入着,待小仙进来掌灯,才知天色已近昏晓。
“祖父可回府了吗?”完成笔下最后一捺,冯霁雯问道。
“还没呢,但厨房的晚饭已经备下了,待老太爷一回来,便可用饭了。”小仙答道。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冯霁雯开始着手收拾纸笔,一面随口说道。
往常的这个时候,英廉该是已经从内务府回到家中了。
若有事不回来用饭的话,也多半会让随从回来说一声儿。
冯霁雯正想着要不要派个下人去内务府打听打听是不是临时有了什么事,却见小醒从外主间走了进来,称是英廉回来了,要她去饭厅一同用饭。
冯霁雯这才放心下来,稍稍收拾了一番,拿皂角胰子净了手,便往饭厅去了。
饭厅中,英廉已经换下了朝服,穿着一身宽大的深紫色对襟居家绸袍,见冯霁雯进来,才摆手让丫鬟开始传菜。
天气渐渐地冷了,菜上的太早容易冷掉。
冯霁雯对他行礼后,刚一落座下来便发觉老爷子脸色不大对劲。
她刚要问一问,只听冯英廉主动开了口与她说道:“那晚夜袭丁先生的人今日下午果然又去了——被咱们的人当场捉住,五六个人全都是市井上的小喽啰,经不起吓,一听要送他们去见官,立即就将幕后唆使他们之人招认了出来。”
说到这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冯霁雯问道:“可你猜是谁?”
她认识的?
冯霁雯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接触到的为数不多的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后却是轻轻摇头。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认识的人中,谁会跟丁先生有仇。
“是你表姑家的长子,黎隽。”
冯霁雯略吃了一惊。
她对汪黎隽的印象到底还算深刻,毕竟性格气质实在鲜明。
可他同丁子昱有什么过节吗?
冯霁雯觉得蹊跷,问罢了冯英廉之后,才知道竟还是因为之前在她家府门前那一遭为难——本是丁子昱吃了亏,可汪黎隽却觉得他因此才受到了父亲的责罚,心中很是愤懑,大抵又见冯霁雯不常出门,身份又摆在那里,报/复无望,这才将目标转移到了丁子昱身上。
打算让别人出面狠狠教训教训他来出一出气。
“……”这蛮不讲理的性格,让冯霁雯再次深深为之折服了。
“那后来如何了?”牵扯到汪黎隽,事情只怕没有那么好处理了。
“你那表姑父汪士英得知了此事,自然又对他一顿教训。可到底是自家的孩子,难免护短心切,又生怕此事真的被闹到官衙去,届时要有损他的官声,便早早地等在了内务府外,同我一番道歉,又让我劝一劝丁先生息事宁人。”
冯英廉说到此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道:“可此事受屈的乃是丁先生,我亦无法做主了结,便与他直言无法帮忙,让他直接寻丁先生去了——”
冯霁雯听罢点了点头。
“祖父这样做,确实最为妥当。”
只是丁子昱到底是个读书人,不可能坚持‘得罪’汪家,此事怕是只有大事化小了。
“汪家一门在圣祖年间,也曾是出过一位帝师的,族中官至三四品者也有三位,如今却是越发衰落了。”冯英廉出言感慨了一句。
汪士英膝下除了汪黎隽之外,嫡出庶出的儿子也不少,参差不齐的虽不是个个都如汪黎隽这般惹是生非,可挑尖儿的却也一个没有。
到底是旁人家的事情,祖孙二人也没有过多讨论。
热腾腾的饭菜传上饭桌儿,冯英廉笑呵呵地将一块儿皮焦里嫩的烤鸭肉夹进了冯霁雯碗中。
饭后,冯霁雯又陪着冯英廉聊了些家常和府中的账务一类,由于她表现的还算争气,冯英廉已经试着让庆叔开始将府里的中馈逐渐地移交到了冯霁雯手中一小部分,让她练着手。
回棠院的路上,冯霁雯思索着从冯英廉那里问到的几处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回了房中便让小仙取了庆叔昨日让人送来的账本儿翻看起来。
小仙拿手试了试桌上的青花茶壶,觉得有些凉了,便吩咐小茶去冲一壶热的过来,自己则带了小羽去了耳房为冯霁雯准备洗漱事宜。
小茶回来的时候,冯霁雯正将账本儿上所看不懂的地方拿笔仔细地另记在另外一本册子上,表情专注认真。
小茶替她倒了杯热茶,便立在了一侧。
冯霁雯抄写完毕之后,伸了伸有些僵硬的手臂,余光一扫,却见小茶还站在旁边。
一般来说,二等丫鬟若非经主子传唤,多是守在外间的,而不是同一等丫鬟一般,可随时贴身伺候。
小茶来棠院这么久,对这些规矩当是早已烂熟于心。
是以冯霁雯打量了一番她的神情,试探问道:“可是有话要同我讲吗?”
不擅伪装的小茶点了点头。
“是、是奴婢的娘亲,要奴婢带几句话给姑娘您……”她低声说道。
冯霁雯愣住了。
道理她都懂,可小茶的娘亲是谁?
要小茶给她传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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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真·;奶娘
小茶是府里的家生子,起初她曾问过小仙一些有关小茶爹娘的情况,据小仙说小茶的父亲早年已经去世,其母也在园子里做事,似乎还是个管事的职位。
于是冯霁雯虽起初疑惑,但随后又想到大概是有什么难处需要她帮忙。
她点头示意小茶说下去。
小茶似有些紧张,低着头,垂下来的双手在衣袖中攥成了一团,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她让奴婢跟姑娘说,当年之事全是她的疏忽,她自觉对不住姑娘,但还是想求得您一句原谅……”
冯霁雯这下是真的傻眼了。
听这话,似乎里头还牵扯到了陈年旧事?
可这一点,小仙似乎没有给她进行过任何科普啊。
望着连头都不敢抬的小茶,冯霁雯纠结了片刻之后,不置可否地说道:“我知道了。”
试问除了这个,她还能说什么?
只是这句话落在小茶耳中,却让她心底涌现了一抹淡淡的失望来。
果然姑娘还是不愿意原谅吗?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冯霁雯制止了:“此事改日再说,我这儿还有些账目要核对,你先下去守着吧。”
多说只怕多错,还是等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明白了之后再谈的好。
小茶却将此当作了她不愿听到与当年之事有关的话,想到以往的种种,颇有些手足无措地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不该说这些的……”
说罢,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叩头道:“请姑娘责罚奴婢……”
这到底是玩儿的哪一出?
完全跟不上节奏啊……
冯霁雯云里雾里地看着跪在那里,不胜自责的小茶,强自镇定地道:“你没什么错,且下去吧。”
强行掐断话题才是上策。
小茶闻声唯有起身行礼退了出去,却仍是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仿佛是自己犯下了十分不可饶恕的过错一般。
冯霁雯心下疑窦丛生。
“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吧。”小仙进来说道。
冯霁雯点头,直待躺进了浴桶中,耳房中只留了小仙一个加水的丫鬟,方才开口询问起了心中的疑惑来。
“我记得你同我讲过小茶的母亲乃是后花园管事,对么?”
站在浴桶后的小仙闻言忽怔了一下。
“之前可是同我有过交集?”冯霁雯又问道。
小仙这才口气犹豫地道:“姑娘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冯霁雯一听这话便知里头果真有事儿,不答只问道:“你只管将你知道的说给我听便是了。”
“奴婢说了,只怕姑娘不愿意听……”
之前的姑娘,是最忌讳听人谈起那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任何事情的。
却听冯霁雯道:“只管说罢。”
小茶因此事找到了她跟前,已然不是她愿不愿意听的问题了。
她执意要问,小仙也不好再继续隐瞒,唯有道:“那时奴婢虽然尚且未进府里伺候姑娘,但这两年来也听人说过不少回,纵有些出入,但应也差不了太多……小茶的母亲秦嫫现如今确实在后花园里做管事,可她之前是……是姑娘您的奶娘。”
冯霁雯惊愕地问道:“我的奶娘不是桂嬷嬷?”
她一直以为桂嬷嬷因为是冯霁雯的奶娘,所以才得到重用的。
“不是啊……桂嬷嬷只是管事嬷嬷而已。秦嫫才是将您奶大的奶娘。”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姑娘您也没问啊……”
冯霁雯表情复杂地沉默了片刻,只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姑娘您六岁之前,秦嫫是一直待在您身边伺候的,只是那年……老爷夫人在外地遇难,秦嫫的丈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