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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世子爷。”竹子应了一声,便去安排了。反正王都和南疆千里迢迢,还有些时间可以准备。
萧奕傻笑的想象着去下聘的情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对了,程昱,我让你查的那件事,你查得如何?”萧奕说的是西戎使臣向南宫玥求亲之事。
程昱拱手道:“回世子爷,还在调查。”他也觉得这样的禀报,自家世子爷是不会满意的,又补充了一句说道,“西戎使臣近日来每日都会去觅芳街的藏春楼,但现在还没发现,他们与谁有特别的往来。”
程昱心中也有些无奈,虽说自家的世子爷手中的人脉和势力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急剧增长,可是毕竟开始的有些晚了,很多地方都还没来得及渗透进去。平日里还好,一旦有什么事,就会像现在一样,情报来得不够及时。
他话音刚落,萧奕的耳朵忽然一动,蓦地朝窗外看了过去,并挥手让程昱退下。
几乎是下一瞬,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形出现在了窗外,小四神色冷峻,淡漠的目光扫视过来,穿过窗户直对上了萧奕的眼睛。
萧奕微微挑眉,走到窗前,懒洋洋地冲小四招了招手。
小四面无表情地走到窗户外,把一封素白信笺递过了窗框,“我家公子给你的。”
萧奕手指翻飞,干脆地打开了信笺,素白的信笺称得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煞是好看。
才看了一行,他已经是眸色一沉,全身释放出一种危险的气息,用最快的速度一鼓作气地将信看完。
官语白在信上说的正是萧奕这些天最想知道的事——
唆使西戎使臣求娶南宫玥的是兵部侍郎于乘风,为此,于乘风甚至不惜以大裕军队所使用的百炼钢刀的冶炼技术,作为与西戎使臣的交易条件。
萧奕目光一凝,这于乘风简直是胆大包天,泄露冶炼图,如同泄露军机,若是一个不慎,丢了脑袋甚至连累九族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可若是因此害了整个大裕、万千百姓,那便是千古罪人!
最后,萧奕的眼眸死死地定在了信筏的最后一句上,眼角微微挑起,泛起了冷洌的光芒。
于乘风正是张妃和三皇子韩凌赋的心腹!
原来是这两个人在背后搞的鬼!
萧奕心中杀机顿现,真是恨不得一人给他们一刀就把他们了结了。
近些日子来,朝堂上有人提议要让二公主和亲的事,萧奕自然也是知道的,没想到张妃和三皇子为了帮助二公主摆脱和亲之困,竟然把矛头指向了南宫玥,甚至不惜出卖冶炼兵器的绝密技术!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臭丫头呢?也不知道臭丫头到底是哪里碍着了张妃和三皇子!
眼看着萧奕煞气四射的样子,小四却视若无睹,冷声道:“信已带到,我告辞了。”
可他才转过身,却见萧奕熟练地在窗框上一撑,轻松地跳到了他身旁,说道:“我随你去一趟安逸侯府。”
小四的脸色一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萧奕也无所谓他这种根本不想理自己的态度,径直跟了上去。
这青天白日的,两人就是一路的飞檐走壁,肆意驰骋,抄小路到了安逸侯府,翻墙而入。
萧奕一落地,敏锐地朝四周看了一圈,这府中还真是藏着不少高手。若非自己是和小四一起来的,恐怕还没这么容易摸进来。
这么说,要不要哪天过来挑战一下呢?萧奕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翻过墙便是官语白的书房所在的院子,因而两人一进院,临窗而坐的官语白就看到了他俩,眉眼一挑。他吩咐小四去送信,倒是带了一个大活人回来。
“小白!”萧奕笑眯眯地冲官语白挥了挥手,大摇大摆地走进书房。
官语白微挑了一下眉梢,一脸的无奈,看来这个称呼是纠正不过来了。
萧奕也不用人招呼,自来熟地与官语白隔案而坐,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小白,你的信我看了。”说着,他的表情变得庄重严肃起来,“这一回,我欠你一次。”他一霎不霎地看着官语白,表面上是感谢官语白出手相助,但实际上却也是在宣誓主权。
他一双黑眸坦荡荡的,仿佛在说——
臭丫头,是我的!就算是你,我也不会退让!
聪明如官语白,又怎会不知道萧奕在暗示些什么,他并不意外,又或者有些意外,他早知道萧奕对南宫玥有意,却没想到萧奕能撑到今天才与自己表态。
他的眸色幽深如一汪深潭,也是坦荡地与萧奕直视。
君子坦荡荡,自己也曾经是这样阳光的少年,汲汲地追求梦想,相信天下没有自己得不到的,到如今却是千疮百孔。
她,如夜空中的皎月般,就该有一个皓日般的男子相配!
官语白唇角一勾,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淡淡道:“那我就记下阿奕欠我这一次,来日定要讨回来。”
他的意思也很明确,是萧奕欠他这一次,并非南宫玥亏欠他,这个人情就算在萧奕身上了。
闻言,萧奕的嘴角翘了起来,笑得眉眼弯弯,灿如夏花,脸庞仿佛在发光。
刚刚的那一瞬间,萧奕心中是有一丝紧张的,他难得与官语白如此投缘,若是不得不站在对立的两面,实在是有几分惋惜。
如今,他总算是可以释然了。
心中一块巨石落下,萧奕笑得越发灿烂,但很快又面色一正,问道:“小白,对于西戎之事,你有何看法?”
西境之事如何,萧奕原本其实并不关心,毕竟他以后需要镇守的是南疆而非西境。但是西戎人刚到大裕都打起了他的臭丫头的主意,这让他十分不爽。
西戎人会如此肆无忌惮,嚣张无度,根本问题就在于大裕过于软弱,一步退步步退,才会被人逼到这种份上。若不是碍着自己质子的身份,皇帝对他多有忌惮,萧奕真想亲自领兵杀往飞霞山,把那些敢觊觎臭丫头的人全都赶回西戎。
官语白微微一笑,说道:“其实这一战,就算是我大裕不求和,西戎也不一定会继续打下去,西戎的大将拓跋刃不仅是一员猛将,更是一员智将。他早知道这场仗恐怕是打不久,才会一鼓作气突破恒山关,杀入并州,攻占西和郡、上党郡……一路打到飞霞山,其目的不止是为求速战速决,更是为了给朝廷施压,先弱我大裕的气势,造成西戎大军战无不胜、即刻就可以突破中原的假象。”
哪怕此刻正在说一件着实严峻的问题,官语白依然神色温润,他为自己斟了杯茶,才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其实拓跋刃心里很清楚,一旦真打到了飞霞山以东,那么整个战线就会拉长,无论是西戎的兵力,还是粮草都会跟不上,一个不慎,他的大军甚至还有可能深陷中原,成为瓮中之鳖。如今朝廷只看到西戎大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却不知这西戎境内未必是万民一心。”
官语白的身上丝毫看不到长年在战场上厮杀的锐气,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得优雅而又从容,“与阿奕所熟悉的南蛮不同,这西戎是由十二支小族组成,三十多年前,现在的西戎王打败其他十一个临近的族落,才统一了十二族,自封为西夜王。”
他吮了一口清茶,淡淡地说道:“早年,西夜王年轻气盛,身强力壮,自然是压得住各族,可是如今的西夜王已是廉颇老矣,他的三个儿子正值壮年,一个个都对西夜王之位虎视眈眈,各族也是蠢蠢欲动,这个时候,西戎各种势力胶着,各方都在谨慎观望,谁都怕万一出兵援助拓跋刃,却遇上后方失火,那便是因小失大,悔之晚矣!”
萧奕若有所思,虽然他对西戎并不熟悉,但是从知微见著这一点而论,他确实远不如官语白。
“如果我推测不错的话,”官语白的指轻扣着桌面,沉吟道,“这议和本就是拓跋刃心中所期许最好的结局,而西戎的各方势力也巴不得议和,更何况还是我大裕主动求和,西戎自然是希望能借机谋取最好的利益。其实对西戎而言,到底是谁去和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带给他们利益。”
所以说,张妃和三皇子一提出以兵器的冶炼技术为交换条件,西戎使臣就立刻向皇帝提出了要求娶摇光郡主。
是公主还是郡主都无所谓,反正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带回去丢进后宫,任她也翻不了天。但用一个女人换来冶炼图,就太值得了!
萧奕微微眯起了眼睛,身上散发出了凛然的杀机。
现在还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张妃母子会挑中了臭丫头作为替嫁品。
官语白眉梢微挑,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阿奕,虽然皇上已经回绝了西戎使臣,但为了得到冶炼图,西戎使臣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可无论事情无何发展,你只需记住,稍安勿躁,别乱自己的步调!”他唇角微扬,意味深长地说道,“对付只看重利益的人,其实是最容易的,凡事只需要从利益来考虑就行了。”
萧奕丝毫没有掩饰身上的戾气,但却冷静地点头道:“我知道。小白……我不会轻举妄动的。正像是你说的,对付只看重利益的人,其实是最容易……也许可以让我先出了一口气,再让他们不敢去打她的主意。”
官语白眸光微闪,片刻间就已经明白了萧奕的意图。
萧奕站了起来,随意地挥了挥手说道:“我先走了,小白。下次再来找你喝茶。”
萧奕很自然地翻窗而出,跟着,书房中的一道暗门自动打开,从里走出一个黑袍男子,他乌黑的长发只是用一根黑色的绸带松松地绑起,看来随性极了。
他很是不解地盯着官语白,语气却犀利无比:“语白,你既有心,为何不去争取一下?”他看似随意,心里却藏着一抹叹息,自从官家满门被抄后,官语白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失去了曾经的志向与活力。现在的他,似乎只是为了官家